叶国富：“阿甘”式的奔跑

跟哎呀呀创始人叶国富交流，总让人不断想起一个经典荧幕形象——阿甘：不知疲倦地勇往直前，连困难都仿佛是上天的赐予。“困难对一个有目标、有梦想的人来说，根本就不叫困难，我从未觉得我在创业中遇到过什么困难。”在前几年的高校巡回演讲中，面对求知若渴的大学生们，叶国富也讲过同样的话。但从这位35岁青年梳理整齐的发间偶尔闪现的丝丝白发，人们或许能意识到，财富之门的开启，并不像叫一声“芝麻开门”那样容易。叶国富：“阿甘”式的奔跑若要论白手起家，叶国富算是个中典范。1998年，刚刚中专毕业、赤手空拳从湖北老家十堰来到佛山的他，并没有遇见传说中遍地黄金的南方，看到的却是米珠薪桂，居大不易。为了缓解生活的压力，他不停应聘，三个月后才找到了一个钢管厂业务员的角色。此后他做过陶瓷生意，开过化妆品店，也当过10元饰品店的老板。到2011年底，他的哎呀呀已经发展了数千家门店，总部也经过“三迁”，在广州和业广场占据了整整一个楼层。财富正如潮水般向叶国富涌来。在那些从无到有不断成长的日子里，创业者常有的对前路未知的彷徨和困惑，叶国富是否也经历过？然而，所有的探问，都被他四两拨千金一语带过。“有时候会有些负面的情绪，但是比较少，一下子就过去了。每天早上眼睛睁开，我想到的都是好的一面，而不是坏的一面。”心理学家曾对人群中那些高敏感群体作过分析，认为对环境的过度敏感会让人身心产生过度的驱动，由此带来的紧张感最后会耗尽他们的能量，使得工作和生活都无法继续，因为他们往往举轻若重，患得患失。正如懵懂的阿甘凭借直觉引领不断的奔跑，在这个标榜精明的商业社会，叶国富拥有这种可贵的“钝感觉”。剖析这位怀揣梦想的贫穷农家孩子的成长史，我们会发现其核心在于：一个“草根”如何坚守一系列朴素的价值观，并努力改变自己的命运。一直在学习将哎呀呀总部从广州白云区城乡结合部的70平米，变成广州地标式建筑中信广场的600平米，叶国富只用了4年时间。这是哎呀呀第二次“迁都”，在当时的乔迁喜宴上，不善表露感情的叶国富居然拥抱了他的合作伙伴——尚道咨询董事长张桓一下。这个细节张桓一直记得，“这说明哎呀呀终于是一个真正的企业了，老叶把哎呀呀带到了安全地带。”所谓的“不安全感”，很大一部分来自于饰品行业当时诸侯并起的状态——国内200家店以上规模的品牌不下10家，华北、华中、西南和两广地区，都有各自强势的区域品牌。哎呀呀作为后起之秀，一直在先行者的背后不停追赶。熟悉叶国富的人都认为他具有惊人的商业“天赋”，然而，如果仅将他所取得的成绩归于“天赋”二字，命运未免对他过于垂青。探究叶国富成功的秘密，关键词除了“天赋”，还应包括“学习”。叶国富书架上的书并不多，但都是企业管理方面的经典之作，包括德鲁克（Peter Drucker）的《管理的实践》、特劳特（Jack Trout）的《定位》、吉姆·柯林斯（Jim Collins）的《基业长青》，以及彼得·圣吉（Peter Senge）的《第五项修炼》等。张桓曾看到他的书上涂着各种各样的标记。第一次见到叶国富时，张桓曾在心里暗自嘀咕：“这人怎么这么多问题啊？”但随即他就发现，“老叶坐在那里，身体是往前倾的，这是一种倾听的姿态。”那一次，叶国富和张桓探讨最多的是零售企业的标准化如何落地。据媒体报道，2000年叶国富曾与人合伙经营陶瓷生意，亏掉了之前做钢管厂业务员所得的12万元提成。在当时，那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可供全家人几年之生计。对于当时年仅23岁、想通过自己的劳动让全家人过得轻松的叶国富来说，这应该是一个不小的打击。但他很快便东山再起，在佛山百花商场盘下了一个小化妆品店，开业的第一个月，就能做到每天营收2000元。这一次经历，让叶国富在经营哎呀呀的过程中不断提醒自己：团队一定要和气，目标一定要一致。对他来说，所有的挫折都会被折算成经验，为未来的发展助跑。学习对叶国富的意义还在于，当商业规则与经营规律了然于胸的时候，他便对未来有了一种超乎想象的洞察力。2011年7月，在某机构发布的“中国青年商业领袖TOP50”榜单上，叶国富和京东商城CEO刘强东、作家韩寒，以及Discuz！创始人戴志康同领风骚。叶国富对此的表述是“诚惶诚恐”，然而，兴奋之余，他想到的却是，“随着凡客等电商网站纷纷将饰品作为新的掘金品类，新渠道对传统渠道的挑战也已成为我所面对的全新课题。”利他之心叶国富喜欢看于丹讲《论语》，他说，“《论语》给我最大的启发是要利他、成就他人，顺便成就自己”。在某种程度上，叶国富从《论语》中领悟到了正统管理哲学的精髓。“经营之圣”稻盛和夫就曾说过：要用“利他之心”去经营企业，在做出决策时，企业经营者要扪心自问：自己是否“动机至善，了无私心”？在无意中，叶国富也遵循了稻盛和夫“心灵经营”的哲学。哎呀呀的员工大多是80后甚至85后，正在成家立业之时。叶国富经常为他们的“房子”忧心。他不止一次在大会上告诫员工：“要敢于买房，在广州买不起就在老家买，在省会城市买不起就在县级城市买。”在经济并不景气的2011年，他给工作满半年的员工加薪20%。正如稻盛所说：企业只有对“心灵”进行经营，坚持为全体员工谋求物质和精神两方面的幸福，并以此为企业的奋斗动力，才能使全体员工与企业同心协力，共同前进。利他之心的来源，还与叶国富的人生经历有关。学生时代，在叶国富有限的课外读物中，《故事会》是他最喜欢的一本。它每期都会讲一个成功商人的故事，尽管现在看来，那些所谓的“成功商人”，不过是手头握有一两百万的资金，不够人们在今天购置一处房产。但在90年代初期，那已足够让叶国富热血沸腾。他经常梦想：要是我有一百万多好啊，这个亲戚给十万，那个亲戚给八万，我自己还有几十万。幼年家贫的叶国富，对别人苦难抱有一种天然的同情心。如今，他已身家过亿，想要“达则兼济天下”。在汶川地震中，叶国富曾试图捐出哎呀呀一年的纯利润，最后被朋友劝阻。两年后，青海玉树地震爆发，相同的场景再次上演。利他之心的另一个表现是，在饰品行业不开票成为一种行业习惯情况下，哎呀呀做到开票率100%，并因此成为广州荔湾区纳税大户，排名仅次于成立已30年的立白集团。在这个充斥商业丑闻和不道德竞争的社会里，一颗纯朴的利他之心，是企业经营者最宝贵的财富。叶国富时常会记起前IBM中国战略首席顾问白立新告诉他的三句话：“第一，上帝不问你的企业有多大，但是他会问你做大的过程有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第二，上帝不问你企业有多强，但是他会问你做强之后是否会善待你的员工？第三，上帝不会问你的企业有多久，他会问你消耗和糟蹋了多少不可再生资源。”从生意人到企业家在央视的一档
对话节目中，有人问叶国富：促使你不断向前的动力是什么？对方抛给他两个选择：受当时商业环境的影响；立志要出人头地改变农村娃命运的企图心。叶国富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在张桓看来，叶国富正处在从生意人向企业家的转变之中。生意人和企业家最大的区别在于，是以短期利润为目的还是以长期发展为目标。现在，对于叶国富来说，想要出人头地的强烈企图心正在慢慢淡去。他对哎呀呀的期望不再是为了超越对手而不停跑马圈地，而更关注企业的内在成长。在去年年初启动的文化重塑工程中，哎呀呀确立了自己的企业文化：成为中国新商业文明的典型代表企业、员工、消费者、加盟商、供应商和股东共享奋斗成果的价值共创型企业；成为中国80后、90后甚至00后新生代消费者、新生代员工真正热爱并认同的典型代表企业；成为中国全球化浪潮与本土化特色相结合的典型代表企业。而这种企业文化的核心理念是——感恩奉献、依法纳税、回馈社会。生意人是完全的利益驱动者，企业家却带着使命感，现在，叶国富不只关注员工的房子，也关注员工的精神世界。换句话说，对于企业文化的塑造超越了对销售目标的关注。在个人修炼方面，叶国富也正在向企业家靠拢。“穿着‘所谓’的西装，打着领带，像小公司的业务员。”这是叶国富给张桓的第一印象。几年时光的流转，他的着装一如当初，但气场却在悄悄改变。他开始有意克制自己想发表
意见的冲动，这对于像他这样一个强势，且控制欲很强的天蝎座人来说，是一种难受的选择。张桓回忆，有一次哎呀呀商品部和尚道咨询联合做一个太阳眼镜的方案，叶国富刚好经过，兴致所至，随意指点了一番。张桓当即告诉他：“你现在在终端的时间很少，具体事务了解不多，还是让我们来做吧。”叶国富很不高兴地走开了。意见遭到反对，他本能地感到“不爽”，甚至有些怀念当初自己说话能一锤定音的时候。这种情况在哎呀呀曾很多次发生，然而，他不得不这样做。就像乔布斯曾说，权力越大，就代表你所受的控制也越大。梦想不设限2006年叶国富曾经路过美的。当时，哎呀呀已经发展得像模像样，甚至创下一天签约20家店的历史纪录。但从美的围墙外望去，那一眼望不到边的厂房和宿舍，还是让叶国富内心深深震撼，“那才叫大气”。他笑言，“中小企业的管理者们都应该定期到大企业的围墙外去转转，去受一下刺激”，并认为这对眼界的提升大有裨益。在国内饰品业，哎呀呀已经做到一家独大，但叶国富还有更大的梦想和更远的考虑。除了启动上市工作，他还准备在产业链上上下延展：一方面凭借中国饰品生产加工成本低的优势，把哎呀呀向全球扩展。目前，哎呀呀在越南边界已有十多家门店，未来，哎呀呀计划把店面辐射到日本、韩国等国家；另一方面，他打算针对26岁—40岁的女性开发一个中高档饰品品牌，最大化覆盖中国女性消费饰品市场。叶国富仿佛看到，他的身边有无数道门，门后是无数个可能。横亘在他面前的困难或许很大。比如，企业里原有的管理人员，没有国际化的管理经验和背景，思维模式和决策方式还停留在中小企业阶段，很多人都只重经验，不重数据。叶国富自己也声称，最让他忧心的是人才和企业文化方面的问题：未来的竞争一定是线上线下融合，有没有复合背景、特别是高科技背景的人才储备，可能是决定行业未来竞争的关键所在。或许，叶国富的今天从他当年孤注一掷离家南下的那一刻便已注定。当时，他告诉父母：不要给我留地、留房子，我的志向不在那里。从佛山百花商场的化妆品店赚到第一桶金，为了先买房还是先开店，他曾与当时还是女朋友的太太有过激烈争吵。甚至为了开店，他可以错过登记结婚的日子。“我一直不敢放慢脚步，因为跟优秀企业相比，我们还有很大距离。”在过去的30多年里，叶国富的偶像乔布斯每天早上都会对着镜子问自己：“如果今天是我生命中的最后一天，我还愿意做原计划今天要做的事情吗?”叶国富偶尔也对自己发问：“如果今天是你生命中最后一天，你会怎样度过？”不同于阿甘的是，叶国富并非是在懵懂中前行，而是深知自己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