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成钢专访吉米·戴蒙

芮成钢专访吉米-戴蒙　　杰米·戴蒙简介　　杰米·戴蒙，美国摩根大通集团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华尔街最出色的银行家之一。在2008年金融危机中，他带领的摩根大通是美国唯一一家没有亏损的大银行。　　节目文稿　　小片1　　【正文】金融危机中，百年老店雷曼兄弟轰然倒塌，花旗、高盛等金融巨头也摇摇欲坠，但是有一家却是例外，那就是摩根大通。　　“千万别小看了次级贷款！我们必须立刻清空一些资产。不然，过不了多久，它们便会化为乌有。”2006年10月的一天晚上，杰米·戴蒙向摩根大通证券产品部门主管威廉·金发出了警告。当时离次贷危机的爆发还有近一年的时间，摩根大通有足够多的时间来处理自己名下的次级贷款产品。但是杰米·戴蒙的这个举动当初并没有为同行们所理解，他被讥笑为过于谨慎，只会削减成本。　　一年后，当美国华尔街五大投行之一的贝尔斯登面临破产的时候，华尔街很多金融巨头突然发现，自己犯了一个重大错误，而杰米·戴蒙执掌的摩根大通却已经上岸。有着85年辉煌历史的贝尔斯登陷入严重危机，随时都可能倒闭。因为健康的资产负债表，摩根大通成为在次贷危机中唯一泰然自若的公司，也是唯一可以救助贝尔斯登的公司。危难面前，时任美国财政部长保尔森、美联储主席伯南克轮番给杰米·戴蒙打电话，希望他出手收购贝尔斯登。短短12小时内，摩根大通完成了对贝尔斯登的收购，这起并购对于摩根大通是一种难得的机遇，也缓解了金融危机所带来的一场巨大灾难。　　【同期 伯南克】(2008年4月3日)考虑到给全球经济和金融系统带来的压力，贝尔斯登的违约将会带来很严重的破坏，后果也很难控制。　　【同期 杰米·戴蒙】(2008年4月3日)没有紧急救助，贝尔斯登就将破产，后果也将是灾难性的。那种认为贝尔斯登破产带来的灾难仅限于很少几家华尔街公司的想法是错误的。　　【正文】通过收购贝尔斯登，杰米·戴蒙成为了华尔街的顶尖人物，他的名字也变得家喻户晓。在那改变命运的短短12个小时内，美国政府、摩根大通，还有贝尔斯登之间是怎样达成了妥协？这期间又究竟发生了什么？　　芮成钢专访　　杰米·戴蒙：政府不想收购贝尔斯登，但是还有其他潜在购买者，他们(贝尔斯登)到处求援。我们数千员工在通宵达旦地工作，看是否能整合贝尔斯登的贷款业务、信贷业务、以及人事系统。我们最终在周日晚上收购，这个决定确实很快。我们没有低价收购贝尔斯登，我们购买了三十亿美元的资产。因为需要快速减缩资产规模，我们花费了巨大的成本。　　芮成钢：电影《华尔街2》中有一个情节，两个银行家互相帮助，在一夜之间做出一个决定。这让我想起了您，您是否遇到过这种戏剧性事件，曾接到一个电话，要在12个小时之内做出决定？　　杰米·戴蒙：是的。人们有时确实要彼此援助。事实上人们之间并不总是一种残酷的斗争关系。他们有时要彼此帮助，走出困境。不管是在社区、学校、还是医院，总是会有人处于危难之中。不管是在英国还是整个世界，都有可能发生危机。我们自己也可能会遇到危机。不管处在好还是坏的时期，我们总是有一些长久的朋友。周四晚上我接到贝尔斯登的电话，说他们需要借300亿美元，那是3月13日晚上，当时我告诉他们，我无法做到，因为这要由整个董事会决定。但我们后来确实接到了盖特纳、伯南克以及保尔森的电话，说现在形势紧迫，有一场潜在的大危机。(讨论)过程不止12个小时，我们为了贝尔斯登的资金问题探讨了一整天，问题必须得到解决，否则他们下周就无法生存。　　小片2　　【正文】杰米·戴蒙是华尔街一位传奇式的人物，他从企业底层一步步攀上事业高峰，但是也经历过瞬间便从高峰跌落谷底的360度大逆转，而促使戴蒙命运转折的人却是他的恩师---花旗集团曾经的首席执行官桑迪威尔。　　从哈佛商学院毕业起，戴蒙一直追随着桑迪威尔，两人的情谊也随着事业的发展日益加深，一度到了无话不谈、彼此依靠的程度。桑迪威尔甚至还自豪地向《商业周刊》表白：“我有一个儿子，他有一个父亲，我们不是相互利用，我们之间是真挚的爱。”　　1998年，桑迪威尔成功收购花旗，戴蒙作为桑迪威尔的心腹爱将，被华尔街普遍认为是将来接任花旗掌门人的不二人选。然而新花旗成立后，戴蒙和桑迪威尔之间就开始矛盾不断。外界甚至猜测，桑迪威尔对戴蒙“越来越引人注目，在华尔街赢得越来越高的声望而不满”。1998年年底，戴蒙被桑迪威尔逐出了花旗集团，两者之间长达16年的师徒关系也就此结束。　　离开花旗两年之后，戴蒙接受了美国第一银行的首席执行官职位。2005年，借助美国第一银行和摩根大通的合并，杰米戴蒙终于在被逐6年后重回华尔街，正式出任摩根大通首席执行官。　　纽约市长布隆伯格写道，杰米戴蒙“像莎翁笔下英雄一样经历了多次的命运大逆转”，并且“成为我们这个时代金融大剧中的主要演员。”2008年，金融危机最严峻的时候，杰米戴蒙接受了财经频道的独家专访，并且向我们讲述了自己的心路历程，面对人生的起起伏伏、以及跟花旗之间的恩恩怨怨，他自己要平淡得多。　　【同期 芮成钢】(2008年11月2日)我有一个关于您个人的问题，我们都知道，您是花期集团的创始人之一，按您自己的话说，你在1998年被花旗解雇。一些人说，鉴于花期目前面临的问题，你报了当年的仇，这是否属实？　　【同期 杰米·戴蒙】(2008年11月2日)我当时的确是被花旗解雇了。但是，我有许多朋友在花旗。我不希望看到他们痛苦，也不愿意看到我们做得好是因为别人做得不好。我认为，各行各业都将面临激烈的竞争，比如世界各国的银行(包括中国的银行)。我们必须准备迎接残酷的竞争。如果你认为一家公司陷入困境对你有利，那就错了。事实上，我认为这样想会让你陶醉在自我赞许中而造成最终的失败。因此，我并不希望任何公司陷入困境。我只想确保我们公司能使我们的股东、雇员及客户受益。　　【正文】在金融危机中，摆脱了次贷包袱的摩根大通成为了最大赢家，在美国政府的支持甚至请求下，摩根大通不断扩张，在完成对贝尔斯登和华盛顿互惠银行这两桩兼并之后，摩根大通一举跃升为仅次于美洲银行的美国第二大银行，把深陷金融危机的花旗集团抛在了后边。　　芮成钢专访　　芮成钢：在整个金融危机期间，您从未给摩根大通带来危机吗？　　杰米·戴蒙：没有。但其实也很担心，关于贝尔斯登的决议，一开始的确存在不小风险。他们的破产造成很大危机。人们可能会更加谨慎，为这类事件做好准备。但半年后雷曼兄弟又破产了，危机扩散，不仅仅是在美国，整个世界的很多银行和其他机构纷纷倒闭。作为一个公司的CEO，我花了大量的时间来思考这个问题，往往难以入眠。对此我还写了一本书，回顾我所犯的错误。最大错误就是从事抵押贷款业务，这是我们犯的一个大错。　　芮成钢：您打算采取什么不同的计划吗？　　杰米·戴蒙：告诉中国的同行，别在房地产项目上贷出太多款项，要评估人们真实的贷款能力。美国在这方面陷得太深。　　芮成钢：近期还有哪些可预测的风险，还是说人们已被金融危机所震慑，口中说的都是金融危机。　　杰米·戴蒙：5年已经过去了，但现在谈起依然心有余悸。后果很严重，人们确实被震慑到。影响会缓慢消失。未知风险总会存在，永远会存在。如果你从事经营性行业，这样的风险总会伴随，政治方面、增长方面等等，总是会存在一些无法预料的因素，你必须做好准备，应对它们，只有这样才能做金融生意。有些因素是，我们一直在谈论的，如财政赤字、欧元区债务危机、美国州政府的债务危机等等，这些都是我们可以了解的，但是大多问题会出现在我们意想不到的环节上。　　小片3　　【正文】金融危机奠定了杰米·戴蒙在华尔街的地位，他跟华盛顿之间的关系也日益密切，媒体都喜欢把他说成是奥巴马最喜欢的银行家，甚至一度有传言说，杰米·戴蒙将成为奥巴马政府的财政部长。事实上，作为一名坚定的老资格民主党人，戴蒙自2008年开始就一直是奥巴马的忠实追随者。大选之后，他又花费了不少精力为总统的金融改革法案出谋划策。他提出的许多建议都被写入了奥巴马的金融改革法案中。　　不过，这样的好日子并没有延续很长的时间，随着美国国际集团“奖金门”事件的爆发，民众对银行业的怨气越来越盛。华尔街金融巨头们一边拿着纳税人的救助资金，一手大肆发放高额奖金，这种做法立即招致山呼海啸般的批评。　　【同期 奥巴马】(2009年3月19日)这些分红公开侮辱了美国人，但一样无耻的是，分红居然作为一种传统存在了那么长时间。过度贪婪，无节制的补偿，以及过度的危险，让我们(投资者)更容易受到伤害。　　【正文】奥巴马政府似乎要划清与华尔街之间的界限，他甚至给华尔街贴上了“肥猫”的标签。2009年12月13号，奥巴马在接受哥伦比亚广播公司著名的《60分钟》节目采访时称银行业高管为“肥猫”，他措辞严厉地说：“我当选总统，并非为了帮助这些‘肥猫银行高管’”。奥巴马对华尔街的政策措施不算严厉，但他的话却说得狠，打击面太宽，很伤华尔街金融高管的心。委屈不已的戴蒙曾这样回应说，“林肯总统或许有能力诋毁所有的南方人，但他并没有这样做。”此后奥巴马跟杰米·戴蒙之间的关系很是微妙，杰米·戴蒙对政府的税收等政策颇有微词，奥巴马却在公开场合为杰米·戴蒙的高额奖金进行辩护。　　专访3　　芮成钢：为你提供白宫内阁的重要职位，你会同意吗？　　杰米·戴蒙：不会。我喜欢我的工作，我在摩根大通也算小有成就，我很擅长这个。你可以仔细观察一下我，我不认为我在政治界能一样成功。　　芮成钢：还有一个关于银行家的争议话题，在一次有关银行家道德的会议上，斯蒂格利茨曾批评银行家拿着救助款发放奖金的事。　　杰米·戴蒙：把银行家区分为有和没有道德，这就像在区分美国人、中国人，区分不同媒体一样。我不喜欢这样的说法。我听到这个说法的时候，并没有在意这是谁的观点，它是愚蠢的、偏激的。在银行工作的人都是有道德的，在媒体部门、法律部门、政府部门，也都是有道德的。也许我并不是很高尚，但是认为所有人都是出于贪婪在做事，这样的观点太荒谬。　　芮成钢：媒体上确实报道过，一些银行家用政府给予的援助，去为自己的债务买单，或者开展一些不负责任的投资，这样的做法并不是很高尚。　　杰米·戴蒙：援助资金？当你告诉我这件事的时候，我不知道它能说明什么。确实有些人非常需要这笔资金，而另外一些人并不需要，但是政府要求所有人接受援助款。我认为政府在试图通过这笔援助款，为银行系统提供额外支持，把钱分到真正需要它的人手中。政府如果给了援助款，就会暂时接管这个银行，他们同样希望公司的价值得到提升，也不希望损害企业的管理。他也想确保用人得当，但是这得给予公平合理的回报。　　小片4　　【正文】在美国，华盛顿和华尔街之间的博弈从来都没有停止过，奥巴马上台以来，两华之间的斗争更是激烈。2009年12月14号，美国白宫，总统奥巴马与美国12家最大金融机构的首席执行官进行了一个多小时的会谈，在这场气氛凝重的会议上，奥巴马语气强硬，要求他们回馈社会，为美国经济复苏“负责任地尽每一分力”。　　2009年上任伊始，奥巴马面对的是华尔街引爆的大烂摊子。大厦摇摇欲坠之际，奥巴马政府力排众议，顶住了民众的压力，向美国金融体系添注大量救助资金，使美国金融体系熬过了“最艰难的时期。” 两年后，随着美国国际集团、花旗银行等华尔街金融机构纷纷偿还政府的援助款，美国金融业开始了全面复苏，但金融改革的难题并没有消失。奥巴马起初敲打银行业还有另外一层意思，那就是警告这些高管们不要阻碍金融改革法案：“如果他们决定为阻碍金融改革而斗争，我将在这场‘战争’中奉陪到底。”　　2010年7月，美国的金融改革法案正式成为法律，但是奥巴马所说的“战争”并没有结束，2010年10月进行的美国中期大选中，奥巴马带领的民主党惨遭失败。关键时刻，华尔街重量级银行家反戈一击，掀起反奥巴马浪潮。黑石公司总裁施瓦茨曼甚至将奥巴马与希特勒相提并论，称政府的税收政策如同“1939年希特勒入侵波兰。”杰米戴蒙也一改过去支持奥巴马的形象，多次公开批评奥巴马的金融改革法案。　　芮成钢专访4　　芮成钢：你怎么看金融法案？作为华尔街最有影响的银行家之一，你怎样看待金融法案呢？　　杰米·戴蒙：我们认为经济上有许多缺陷需要修复。在华尔街，房利美、房地美以及其他金融保险行业的企业都存在许多需要改进的地方，所以我们需要改革，需要一个改革派的执政者，我们需要监管机构，需要让工作运转得更好，让它对外界来说更加透明。大部分改革已经完成，包括研究发展状况、制定法令等，这些符合政客们的期待，也都写在了金融改革法案上。但是还有许多条款，我们并不同意，我认为那会造成更多损失。这个法案还在讨论中，我们并没有反对这个法案，我们同意其中的许多条款，但是也反对许多条款，现在仍然反对许多条款。这个法案最终何去何从，我们无法确定。　　芮成钢：我曾有机会向奥巴马总统提问，他最近被美国社会看作是一位反商业的总统，奥巴马承认了这种说法。他说在白宫和华尔街之间确实存在着一些问题。你认为2011年的国情咨文能否有助于缓和两者之间的关系？　　杰米·戴蒙：我不认为白宫和华尔街是对立的。经济包含很多方面，很多人都曾这么认为。我们现在的确经历着历年来最严重的经济危机。我依然站在民主党这边，但是从民主党的角度来看，发生这样的事情并不是因为反对发展经济，而是因为政策的改变。我现在更深刻地体会到，美国有1.3亿人在工作，1.1亿人的工作与经济相关。你不能热爱工作又憎恶那些创造工作机会的人，你必须把两个因素联系起来。也许经济上会出现错误，华尔街也会出现错误，但是这就像政府犯错误一样。如果你希望让经济恢复发展，必须要同心协力。我认为总统最近做了一些非常积极的事情，让伊梅尔特主管就业和促进竞争力委员会，他很精明，可以胜任。你也知道，全球性的金融危机加剧了就业领域的竞争。比尔戴利也加入了奥巴马的智囊团队，他曾经在摩根大通工作，他有远见、务实。且很有头脑。我们不能急于求成，政策已经产生了良好效果。我知道奥巴马想让经济复苏，他反复强调这点，我相信他，解决失业不会是个问题。　　芮成钢：但是我们中国人很难理解，我们认为没有一位美国总统会反商业。美国的核心竞争力建立在美国主要公司的基础上。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认为，他所说所做的哪件事让美国经济界感到气愤吗？　　杰米·戴蒙：我认为不只是总统，有些政客也是反商业的。经济需要增长，不是一直持续增长。回顾美国的历史，白宫不止一次打压银行、打压华尔街、打压经济。这以前也发生过。有时是出于法律方面的考虑，或者是试图打破垄断。当然有的时候，他们只是以此去赢得一些选票。　　小片5　　【正文】2010年，中国企业掀起了一股集体赴美上市的热潮。2010年全年，中国赴美上市企业数量达到45家，占美国资本市场IPO数量的近25%。业界预计，今年将有更多的中国企业远渡重洋，投靠华尔街。在中国企业海外上市过程中，摩根士丹利、高盛、摩根大通等国外金融机构发挥着很重要的作用，中国海外上市企业和国外投行间的矛盾也在逐渐累积。2010年年底，中国最大的网上书店当当网在美成功上市，但是当当网总裁李国庆却并不满意。他率先开炮，批评国外投行。李国庆的抱怨恰如一枚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湖面，使得隐藏已久的上市公司和投行之间的矛盾浮出水面。不过比起抱怨和劲爆的对骂来，更让人深思的是，在IPO利益链上，发行人、投行、投资者是怎样一种三角格局？赴美上市过程中，中国企业如何去争取利益最大化？在西方金融市场，中国企业又应该怎样去熟悉并适应新的游戏规则？　　芮成钢专访　　芮成钢：我们再来谈谈中国，越来越多中国企业在美国投资。总体上说，美国企业有何反应？　　杰米·戴蒙：反应非常好。投资者投资是为了赚钱，许多中国企业很有竞争力，他们经营得非常好。我希望可以看到更多中国企业来到美国，看到在未来50多年中有更多中国人到美国做生意，比如购买公司、发展品牌等。我认为这种情况会越来越多。　　芮成钢：有新闻说，一些华尔街投资银行试图人为降低发行价格，获取更多利润，而一些中国管理者并不认可，到底发生了什么？　　杰米·戴蒙：如果这是真的，那是不可能被接受的。总的来说，我并不认为这是可信的。当你首次公开募股，你会看到一个询价单，全球投资者都能看到买进和卖出价格。这是一门艺术而不是科学。　　我们会提供一个价格，来达到供需平衡。理想情况是股票涨到5-7%。上市公司管理者一般会就发行价询问投资银行，比如摩根大通。我们向他展示这个询价单，告诉他什么是合适的价格。如果投行不这么操作，那就是不道德的。这并不是说上市以后股票上涨就是不道德。这项操作是门艺术而不是科学。　　芮成钢：但同时有很多法律指控，这些指控来自监管部门。对在美国投资的中国公司，你有什么建议吗？　　杰米·戴蒙：美国人有些太敏感了，我建议找一些优秀的律师。我不认为这些投资会离开美国，就像美国投资如果来到中国，就会受到中国法律的约束，反之亦然。如果你办不到，就不应该投资。我们必须掌控好这个尺度。我们在100个国家从事金融业，就会遵守这些国家的法律。这非常困难，但可以实现。　　芮成钢：您认为中美需要在哪些方面做出改进？我们的一些说法或者做法是不是让人感到紧张？那么您认为，我们是不是应该改变说话或者处事的方式来改进目前的情况？　　杰米·戴蒙：首先，中美之间发展长期的互相信任的关系对整个世界都有益处。愤怒和冷战都没有好处，我认为中美双方领导(达成广泛一致)还需时日。现在关于贸易和开放市场方面还存在很多的争端，中国也在抱怨不能充分进入美国市场，这不是一个单向的问题。您也知道，最近有很多关于中国货币的议论，人民币升值并不符合他们的利益，人民币汇率也不取决于他们的意愿。　　成钢观察　　杰米·戴蒙：我不是华尔街的大赢家　　长着一张明星脸，人生经历又极富传奇色彩，看到杰米·戴蒙，人们就很容易把他跟电影中的拯救者划上等号。不过我所了解的杰米·戴蒙却比较的保守和谨慎。2008年11月，金融危机最严峻的时候，我曾经在北京采访过杰米·戴蒙。这两次采访中，戴蒙没有向我介绍过他的辉煌经历，而是反复告诉我，他不是华尔街的大赢家，也不是危机中的英雄。　　控制风险方能屹立不倒　　金融危机奠定了杰米戴蒙在华尔街的地位，人们乐于讲述他在危机面前的力挽狂澜，但是很少有人提起的是，戴蒙也常常犯错误，其中一个显著的例子就是，2007年，他也曾低估了次贷危机的严重性，在其他银行退出住房贷款市场之际，他却偏偏选择进入，导致摩根大通损失上十亿美元。不过戴蒙控制住了风险，并没有让错误放大，这是他跟别人不一样的地方。居安思危，预留充足的资本，及时控制风险，这是戴蒙领导下的摩根大通能够在危机中屹立不倒的原因。　　华盛顿和华尔街是一个利益共同体　　华尔街跟华盛顿的关系一向都很微妙，华尔街的金融高管摇身一变就成为了华盛顿的政府要员，华盛顿也向华尔街输送了不少金融人才。金融危机以后，面对民众人人喊打的局面，华盛顿开始敲打华尔街金融高管，华尔街和华盛顿之间的局面一度很是紧张。不过他们都在试探对方的底线，双方也在不断地寻找利益共同点，号称历史上最严厉的金融改革法案只是双方妥协的产物。说到底，华盛顿和华尔街是一个利益共同体，他们之间的利益是连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