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T停摆：视频网站大格局正在改变

本报记者 王思璟 陈小莹 上海报道　　数天前，当你再次打开BTChina网，只能看到两行孤零零的声明：　　“BTChina接广电通知，因无视听许可证，所以工信部删除备案号、关站……”。这是该网站创始人黄希威最后一次更新BTChina的页面。　　“我就是收到了一封EMAIL，是工信部备案中心发的，通知BTChina的备案登记号被取消了。”黄希威告诉本报记者，邮件中并没有告知备案被取消的原因。　　收到邮件之后，黄希威就按照规定自行关闭了网站，“你知道，中国网站采取备案制，没有备案登记号的网站就不合法。”　　在与本报记者的
对话中，黄希威语气平缓，反复强调“现在什么都不太好说”。通话不久，两行声明亦无踪影，且宣布“永不再开”。　　这是广电总局整顿互联网的开始。截至12月12日，包括BTChina在内的国内近200家没有取得视听节目许可证的网站被关停。广电总局表示，反盗版将是治理的第二步。　　在主管部门大举治理的过程中，引发争议最大的是BTChina，它代表了一种由网民提供内容的视频分享方式。同属于这种“分享型”经营模式的还包括优酷、迅雷等视频网站，其免费分享的方式已经占据了整个视频市场大部分的份额。　　从下载到“栽下”，转换似乎在瞬息之间；而众多的BT网站从白社会的雷锋到黑社会的黑户，身份变化之快让人感到充满虚幻。随着这些BT网上村落的坍塌，人们再次体会到一纸律令给某些群体带来的权力运用的欣快感，而更多的是那些周末再也无法从下载中“杀时间”的人们一声叹息。　　的确，内容共享的维基经济学不再适用，瑞典的海盗湾也已散伙。免费盛宴显然不敌
版权利益集团及搜狐视频等“反盗版联盟”。　　国营许可证？　　收到邮件之后，黄希威才从其他渠道了解到，工信部此举源于广电总局发给前者的一个文件，文件称，BTChina没有“网上传播视听节目许可证”，要求工信部关闭该网站。　　在中国的互联网行业，一个合法的视频网站除了所有网站都需要的手续之外，还必须具备一张“准生证”，即广电总局颁发的《网上传播视听节目许可证》。　　至今为止，绝大多数BT网站都没有得到这张牌照，“我本来就想等到什么时候被关，就关掉算了。”黄希威说。　　该视听证的申请条件，出自广电总局和工信部2007年12月联合发布的《互联网视听节目服务管理规定》(下称“56号令”)。该规定的第八条明确规定：“申请从事互联网视听节目服务的，应当同时具备以下条件：(一)具备法人资格，为国有独资或国有控股单位，且在申请之日前三年内无违法违规记录”。　　此条对于所有权的规定，立刻将绝大多数网站置于一出生就违法的境地。　　除BTChina这样的BT网站外，在其他以网民提供内容的分享型视频网站中，知名的土豆网、优酷、酷6，和PPLIVE、PPstream等，也基本是民营资本。但上述网站都已分批获得了视听证。　　“无明文规定。但业内有共识，上述所有权门槛只针对2007年12月20日即56号令发布时间后设立的视频企业。此前成立的视频企业，仍然可以申请许可证。”易凯资本CEO王冉告诉记者。　　这样的准入门槛，相当于在07年底后，关闭了民营进入视频网站的大门。　　与BTChina不同的是，几乎同时“关站”的Verycd网，仍进行着最后的努力——一边声称自己是因机房故障暂停服务，并于12月10日恢复服务；一边由一家名为上海隐志网络科技有限公司(其关联企业)递交了“视听许可证申请”，并在12月9日被上海市文化广播影视管理局受理。　　“未来第一步是进行许可证管理，所有从事互联网视听的机构都要获得许可证；第二是加强行业自律，反对盗版。”BTChina被关之后，广电总局网络视听节目管理司曹云霞首度回应。　　盗版责难　　BTChina等BT网站被关，只是这种“分享型”视频网站面临的一个关口。其更难以回避的，还有盗版的责难。　　根据法院的判决，最迟到2010年3月1日，海外人气最高的BT种子发布网站海盗湾(The Pirate Bay)必须删除所有的侵权种子，否则海盗湾的三位创始人将面临每人每天3000欧元的罚款。　　网民上传视频，如何界定版权，是所有“分享类”视频网站的阿喀留斯之踵。　　实际上，以维护版权为名的一批视频网站极力围剿上述BT网站，背后横亘的是潜在的利益。　　2009年9月15日，由激动网、优朋普乐、搜狐视频和华夏视联等4家付费点播类视频网站共同发起了一个名为“中国网络视频反盗版联盟”的组织。该联盟针对优酷、迅雷等视频分享类网站上涉嫌侵权的影视剧和电影进行诉讼。“这也是抓住了分享类视频网站的法律弱点，想抢占市场份额。”一位优酷阵营的人士透露。　　正是在这种双重挤压之下，“视频分享”阵营集体走到了十字路口：“左转”是转型，“右转”是突破法规“天花板”。　　首家获得“视听许可证”的民营视频分享类网站“酷6网”选择了“左转”——12月15日，酷6网宣布抛弃原有
网友上载分享模式，斥资3亿用于购买版权。　　“其中一个亿用来购买正版的版权，一个亿用于媒体整合，还有一个亿拓展带宽。”酷6网负责市场的副总姚建疆对本报记者说，其证实，这三亿元并非来自网站新的融资。这个急速的“左转”，是酷6在这个关口做出的无奈选择。从技术上说，“右转”是更好的选择，视频分享具备web2.0的最大优势“互动”。但从法律上看，“右转”却无法逃避盗版嫌疑。　　避风港原则：利益的均衡术　　如果不想左转，也不想右转，“分享型”视频网站还有一个选择——等待。　　此前，互联网技术领先的美国曾在1998年出台过一个“避风港”原则——规定在发生著作权侵权案件时，当ISP(网络服务提供商)只提供空间服务、并不制作网页内容时，如果ISP被告知侵权，则有删除的义务，否则就被视为侵权。如果侵权内容既不在ISP的服务器上存储，又没有被告知哪些内容应该删除，则ISP不承担侵权责任。　　“这个法案是一个多方利益博弈的结果。”一位深入研究过此法案的互联网人士表示，这个法案既顾及了版权所有方的利益，赋予他们举证和主张的权利，又没有将ISP一棍子打死，且避免了ISP事先进行海量审查的义务。　　“这是互联网的技术发展，推动法律进步的表现。”上述人士评论说。　　2006年，“避风港原则”也被写入中国相关法律。但在实际案例操作中，这原则未能使优酷逃脱盗版的责难。11月26日，反盗版联盟与优酷之间的首个诉讼宣判，优酷被判败诉并赔偿45万元。同样，这个尚不成熟的法律原则也同样未能使得海外的BT网逃脱侵权诉讼。　　“我觉得，(避风港原则)里面需要区别‘主动未授权’和‘被动未授权’。”自由撰稿人陈世鸿指出。他认为“主动未授权”是指视频网站主动盗版，属于“商业盗版”，视频分享网站从中可能获得利益，应该加以重罚。“被动未授权”是“个人复制”，则属于用户行为，不应追究。　　国字号入阵　　无论点播还是共享模式，整体视频网站的大格局正在变化。　　央视这样的“国家队”已经杀入战团。12月11日，2009年全国网络视频联盟年会上，官方人士证实，国家网络电视台将于2009年12月正式挂牌上线。央视联手暴风影音的传闻也不胫而走。　　而民营视频网站的联盟却显现了土崩瓦解之势。搜狐拉起的反盗版联盟成员之一“网尚文化”已经把另一个成员“普乐网”的关联公司告上了法庭，并获得了百万元的赔偿。　　“就在这一两年，视频行业肯定要出现大整合。”王冉认为，普遍未能盈利的视频网站们，正在争夺的就是这块潜在的市场蛋糕，“谁能烧钱，谁能在一两年中在市场砸出领先地位”。　　数据显示，2009年视频行业的收入接近10亿，其中广告收入大约为4-5亿元左右，这与网络游戏的过200亿年收入反差巨大。“我预测，视频网站未来五六年就能同样突破200亿元。”王冉说。　　不过在引来这轮爆发式增长之前，渡过眼前这个冬天还是最重要的。　　一位广电系新媒体人士透露，受金融危机影响，无论点播还是分享类视频网站普遍在2009年融资困难，有些视频企业甚至出现资金链断裂的危险，靠原有投资者“无奈下的增投”才躲过一劫。　　比较乐观的估计是，经过这轮整合，能存活下来的民营视频网站可能也就4-5家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