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通iPhone第一天

一切并不那么如意。　　文｜CBN记者 骆轶航 金晶 石磊　　图｜王卓　　10月30日，北京的气温骤然下降，傍晚下起冷雨来。中国联通和300名排队待购iPhone的苹果粉丝，也一起体会到了秋风萧瑟的含义。　　中国联通计划在这一天下午6点正式发售世界上最成功的智能手机—苹果iPhone。理所当然地，它希望无数苹果粉丝为之疯狂—从凌晨开始持续数公里长队和露天的帐篷、苹果迷们的齐声欢呼、奇装异服的摇滚乐队、被掌声淹没的高管发言 从电视和网络上看到的这一切场景，中国联通都希望它们再度发生—在自己的导演下。　　然而，类似的情景一幕也没有出现。从联通正式宣布将苹果iPhone带入中国已经过了整整两个月。中国移动的“G3”和中国电信的“天翼”早已经混成了脸熟，相比之下，中国联通的缄默和迟滞曾一度让人们觉得蹊跷。但人们很快都明白，它在等着打出苹果iPhone这最后一张也是唯一的一张王牌。　　只是，“王牌”终于被抛在秋风里，波澜不惊。10月30日，那是北京进入深秋之后最冷的一天。　　下午3点，北京126路公交车上一位身着小丑服、脸上画着浓重油彩的人，在一车人诧异的目光中在芳草地南站下了车，赶往不远处的世贸天阶购物广场。三个小时之后，这里将有一场演出，一些和他一样临时被雇来的表演者已经到达了广场，舞台上有人通过麦克风在指挥，大喊着：5点进行最后一次彩排。　　这个以“时尚橱窗”和“电子梦幻天幕”著称的地方，就是联通选择正式发售iPhone的主场。此刻布满了为了防止“抢购者”拥堵而设置的围栏；工人在搭建中国联通与苹果的Logo墙，两个小时后，这里将灯火璀璨，昼夜通明。　　阵阵凉风来袭，那些被白色栅栏和红色缎带隔出的围栏孑然而立、空空荡荡—按照联通的预期，里面应该挤满了人。而事实上，南侧“现场销售排队入口”处进去的购买者几乎能在两分钟内数清，总共不到30人。相比之下，另一侧的“网络预约发售入口”要热闹许多，购买者已经排到了北侧的阶梯上，即便如此，也不过数十人的样子。　　到处都是系着橙红色缎带胸牌、四处张望的工作人员以及带着红袖章站立着发呆的保安。系着胸牌的工作人员向好奇的路人发出招呼：“赶快排队登记，现在排队还能赠送500块钱的音响，晚了可就没了。”　　一些人加入到队伍中来，另一些人则讪讪地笑着走开了。一位排在队伍最后面的购买者对《第一财经周刊》表示，身边有朋友两年前就开始用iPhone，他也听说过联通要把iPhone带到中国来，但更多的信息就不清楚了，今晚正好有时间，和女朋友排排队，其实买得到买不到iPhone并没那么重要，不过有一部也不错。　　更多的人只是围在边上观看，就像观摩在这里上演的任何一场时装走秀一样。看上去，除了苹果粉丝圈的小范围传播之外，大部分人并不知道这里正在发生什么。不同于电信和移动在电视台和报纸杂志上围绕着3G无休止地狂轰滥炸，对苹果iPhone这么一款被寄予了“翻盘”厚望的产品，中国联通只是从10月27日开始才在《新京报》等报纸上登出了预售广告。　　而准确地说，那更像是一纸措辞平实的“预售公文”，标题为红色，下面是黑色正文。看上去很像是容易让人忽略的政府通告或官方文件—中国联通这种独出心裁的广告“创意”，不那么符合苹果在粉丝们心目中的形象。　　苹果公司则用一如既往的“神秘营销”吸引着忠实它的粉丝们—“10月30日晚8时，做第一个在三里屯 Apple Store 零售店得到 iPhone 的人，请继续关注”—这是苹果官方网站首页上打出的“广告”。这一天稍早时候，该公司已经将这则广告及iPhone 3GS新机简介发送到粉丝们的信箱。三里屯Village苹果店是iPhone正式入华亮相的另一个主场。　　晚上5点，苹果店的员工把仍在店中流连的几位顾客“请”出门外，随即大门紧闭，准备晚上8点的发售。透过落地的窗户，人们看见穿着蓝色和红色工作服的店员穿梭忙碌以及身形彪悍、穿着黑色西服的特聘保安—他们均来自美国。　　三里屯“潮流聚集地”最引人注目的商店闭门谢客，这一切引发了过路人的好奇与观望。苹果店内开始有员工走出来，主动地向穿梭驻足的游客介绍这里将要发生的一切。“这是一个重要的日子，”一位员工对周围的看客说，“欢迎你们加入我们的队伍。”　　而加入队伍的人寥寥无几。7点左右，下起了小雨，人们纷纷躲进了周围的商店里，穿梭的过路人大为减少。苹果店门口并未迎来“风雨无阻”的排队人群。“只有四个人！”一名在周围观望的过路人用手机向朋友“通报”这里的情况，声音很夸张。她没有加入队伍。　　排在队伍最前面的两个人是苹果的典型粉丝，他们都是高校学生，5点半就堵到苹果店门口了。这位周姓男大学生的衣服口袋里揣着一款黑色iPhone 3G，今年6月份从水货市场刚买的。　　其实，苹果和联通早就知道这样的事实：中国真正的苹果死忠们早就无法等到10月30日这一天了。去香港旅游、去美国出差、去水货市场淘货 他们通过各种途径提前拥有了一部自己的iPhone。《华尔街日报》在联通正式公布iPhone之前报道称，中国已拥有超过150万的水货iPhone用户。BDA中国的分析师方美琴估计，中国已经有200万部iPhone手机在使用。　　遗憾的是，排在队伍最前头的两个人也并非真正的买家。“没打算买，今天是第一天，我就是体验一下3GS版本，看看上网的速度能有多快。”这位周姓大学生对《第一财经周刊》表示。　　“WiFi对一个用iPhone上网的人来说太重要了，没有WiFi一天也不行。”这位周姓男生对联通版iPhone缺乏WiFi配置表示难以接受。“价格也太贵了，完全不能接受。”他对《第一财经周刊》说。　　中国联通提供容量32GB的iPhone 3GS，不含服务合约的价格为人民币6999元；此外还有售价5880元的16G iPhone 3GS和售价4999元的8G iPhone 3G—每一款产品与香港版的同类产品对比，平均价格都高出了1000元以上。　　即便如此，这还是一部并不具备WiFi功能的“不完全版”iPhone。此前，中国相关监管机构一直禁止在国内手机产品上添加WiFi接入功能，进入2009年以来，这一举措有所松动，目前市场上已陆续上市多款具备 >>　　WiFi功能的3G手机，但被联通赋予最厚重期望的iPhone仍不具备这项功能。　　四个寥落的身影排在苹果店的门口，苹果店的员工出来为他们披上黑色的大围巾，还给他们和周围等待的媒体记者端上了热茶。天色渐渐黯淡，临街安放的三面iPhone形状的液晶广告屏和三里屯广场巨型LED液晶屏上在夜色里滚动着iPhone的产品信息。这是一个关于苹果和iPhone的夜晚。　　此刻，几公里之外的世贸天阶已是人声鼎沸。在不时袭来的冷风和零落的秋雨下，排队的人渐渐挤满了护栏里的每一条甬道，人数已经接近300人。6点整，中国联通董事长兼CEO常小兵出现在会场，一度引发前排来宾和媒体的骚动。　　一段中式音乐前奏的歌舞拉开联通版iPhone亮相的序幕，红色绸缎飘舞、水墨画舒卷吞吐，抬头仰望电子梦幻天幕，“创新，改变世界”、“迄今最快的iPhone手机”等文字反复滚动。如果不是偶尔出现“iPhone”的字样和产品图案，几乎很难想象这是一场关于苹果的发布会。　　一些原本计划的演出最后被取消了。现场工作人员透露，为了配合iPhone的时尚、酷和新潮，他们曾一度计划安排颇受年轻人欢迎的台湾乐队苏打绿到现场演出。但为了确保这场“苹果秀”的可控和整体节奏被“更多人”接受，领导选择了更为“安全”的方案。　　“我怀念苹果自己的发布会。”一位挤在等待人群中的苹果粉丝说。现在，他只希望能快速地排到自己，省得在雨里挨冻。　　正式的销售迟迟没有开始。在中国联通总经理陆益民的致辞后，苹果公司全球营销副总裁Greg Joswiak 登台演讲，苹果风格的Keynote幻灯片出现在屏幕上，一些人恍若隔世，似乎刚找回了一点苹果发布会的感觉。　　Greg Joswiak却为观众们做了一个相当“中国化”的演讲—当提及App Store的强大功能时，屏幕上出现了App Store画面，顶上是显著的“人人网”图标。他还介绍了几款中国用户可能颇为喜欢的游戏应用程序：投篮高手和斗地主，以及QQ和新浪等几款客户端软件。　　然而，等待的队伍中终于爆发了呼喊，从南侧蔓延到了北侧。一些前排稳坐的联通高层坐不住了，跑到后面去“救火”，就连中国联通董事长常小兵也不时被排队等候的人们的喧哗吸引，频频转过头去察看情况。　　在雨中挨冻的人们开始咒骂鬼天气。当然，他们对诸如iPhone颠覆了手机概念、一个季度销售700万部、从第一天起就计划将iPhone引入中国，以及中国联通是出色合作伙伴之类的陈词滥调已经厌烦了。“我们如果连这些都不知道还站在这里干啥呢？”一名用户大声抱怨道，引起了周围多人的侧目。　　然而台上的演讲者并没有停止的打算。“大概是他们听了我的介绍很兴奋吧。”Greg Joswiak看着后面喧哗的人群说。这句话旋即在后面引发了一阵不小的嘘声。但没办法，他们在全球听到的欢呼和呐喊太多了。　　演讲结束，排队的人群终于开始向前涌动。没有拥挤和争抢，前面的几个人先后从陆益民手中接过购买证书和赠品，带着自己的iPhone匆匆离开现场—甚至找不到当场打开包装立即测试的“疯狂用户”。　　队伍继续向前，9点多，陆续有人跟进在后面排队。在护栏的周围，一些小商贩开始兜售雨伞和各种各样的产品，包括iPhone充电皮套的小广告。　　“我已经一点都不觉得兴奋了。”一名在“现场销售”队伍排在五十多位的用户对记者表示。两年前朋友从美国给他带回一部第一代iPhone，一直用到今天，这次他想换一部iPhone 3GS。　　相比之下，三里屯的苹果店显得颇多温情。临近8点的时候，排队的人们终于拐过了第一个弯—仅此而已。店中的气氛已经一扫刚才的冷清和忙碌：穿着橙色和蓝色T恤的苹果店员工脸上露出了笑容，他们在入口处排成两列，这时，门提前打开了！　　这群年轻人穿上红色的防雨衣，笑着涌出大门外，他们开始大声地鼓掌并且欢呼，一两分钟后，欢呼变成有节奏的高喊“iPhone！iPhone！iPhone！”—等候在门口的购买者终于激动起来，他们举起了相机，队伍向前行动的速度开始加快，他们冲进苹果店员们组成的人墙夹道，与店员们拍手致意，小跑着奔进店中。　　苹果店一层至少有1/3的柜台都陈列着iPhone3G和iPhone 3GS的几款产品。3个小时前，这些位置还摆放着iPod Nano、iPod Touch和MacBook Pro等“陈旧的”产品。这些被展示的iPhone都是真机，3.5英寸的宽大触摸屏幕上播放着iPhone的使用教程。　　穿梭在店中的员工比平时多了一倍—每名店员胳膊上都配有一个iPhone，可以随时给顾客讲解产品。此外还配有不少英文销售，用来解答外籍顾客的询问，黑色西服的保安随时待命。每隔一段时间，这些店员们就会站在原地，高声地欢呼“iPhone！iPhone！iPhone！”掀起一阵小规模的热潮，让人感受到了世贸天阶现场没有的生动气氛。　　然而，热潮在那个寒意甚浓的夜晚毕竟很难持续。几十名店员和美国保安“照应”着在这里兴致盎然的几十名顾客，不免有些清闲。　　这里的“第一拨”体验者大多是iPhone的成熟用户。“主要是过来体验，未必会购买，”那位6月购买了iPhone水货的周姓大学生表示，“我是苹果的粉丝，不是联通的粉丝，所以我来这里体验，没去世贸天阶。”　　凌晨1点，周围的商店都已经关门，三里屯苹果店的透明玻璃屋依旧灯火通明，它显得空旷，偶尔有人影攒动。按当初的承诺，为了迎接苹果粉丝们难以阻遏的热情和冲动，它必须开得晚一些。“也许会通宵吧，我们也不清楚，还没定。”一位店员说。　　联通曾信誓旦旦地宣布将世贸天阶的发售持续12个小时—从10月30日晚上6点到10月31日凌晨6点。然而刚过12点，现场便一片灯火阑珊。凌晨4点，确信没有任何人再经过发售现场之后，中国联通撤离了世贸天阶，提前结束了这场本该声势浩大的iPhone发售仪式。　　接下来连锁渠道的销售状况亦乏善可陈。10月31日上午9点，联通iPhone启动了苏宁电器的首发仪式。苏宁全国的100家门店开始销售，北京有10家旗舰店开售。　　北京，苏宁电器广安门外大街店，直至9点开门，并未出现预期中的排队场景。联通版iPhone被置于门店一进大门最显眼的柜台，十分引人注目。但促销员对《第一财经周刊》说：其实今天还不能销售，只能预定，过两三天才能拿货。　　苏宁电器广安门外店长郝永利对《第一财经周刊》表示，iPhone产品已经到了苏宁的库房，但是样机目前还没准备好上柜台。联通对iPhone的销售很在意，十?一以前就组织了苏宁的销售人员去联通集中培训。对iPhone的销售，联通在苏宁没有投入人力，而是采取培训苏宁销售人员的方式。　　下午，iPhone的现货已经运送到苏宁广安门外大街的门店，但促销员对记者表示，到目前为止没有卖出一台。“来问的人还真不少，但都是问问价格就走了。”　　“卖iPhone比卖其他的手机要麻烦，”该店促销员告诉《第一财经周刊》，“必须要在苏宁现场换上联通的手机卡，由苏宁现场激活，才能使用联通的网络，而不是像其他牌子手机一样，消费者拿了手机自己回去装卡就可以，并且一台手机对应的SIM卡是唯一的，如果换卡，必须再找运营商或者卖场激活。”卖一部iPhone他能得到80元提成，但由于价格昂贵，顾客问多买少，“我卖一部1000元的联想手机还能提成30元呢。”他对联通iPhone的让利程度不太满意。　　中国联通自己的销售渠道也有点措手不及，一名联通营业厅的销售人员表示：“明天就要开始卖iPhone了，好多由总部下发的宣传物料都还没有到！原来说要配的iPhone专柜也配不下来，临时通知用原来的手机柜改！这究竟是苹果的风格呢？还是联通的风格呢？”　　中国联通曾在两周前宣布：十?一黄金周期间，全国iPhone预定约1万部，它们错过了最火热的黄金周，却赶上了北京40年不遇的超级寒流。iPhone会跟北京一样，这么快就进入冬天吗？　　联系编辑：liyang@1cb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