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五年的消费需求趋势

■祁京梅　　“十一五”时期消费需求增长的基本态势　　最终消费增长缓慢，消费率降至历史最低水平　　根据支出法GDP计算，2006～2009年我国支出法GDP年均名义增长16.2%，资本形成额年均增长20.2%，最终消费年均增长13.8%，最终消费增速慢于经济增长2.4个百分点，慢于投资增速6.4个百分点。数据表明，“十一五”时期最终消费增速与GDP、投资差距略小于“十五”，但明显大于“八五”和“九五”时期。经济快速增长呈现出有利于资本、不利于劳动者和消费的畸形格局。　　最终消费增长缓慢，导致消费率持续降低。1978～1999年我国消费率表现为螺旋式下降，2000～2009年则出现直线下降。2006～2009年消费率为49.3%，比“九五”和“十五”分别降低10.9个和7.7个百分点，降至历史最低水平，国民经济内需失衡的问题进一步加剧。　　人均消费性支出小幅增长，服务消费占比下降　　城乡居民家庭抽样数据表明，“九五”以来，居民人均消费性支出呈现小幅增长。“九五”、“十五”和2006～2009年城镇居民人均消费性支出年均实际增长分别为5%、8.5%和8.6%，同期农民人均生活消费支出年均实际增长分别为3.4%、6.9%和8.3%。比较而言，受惠于扩大消费政策的作用，“十一五”时期居民人均消费支出增长快于前两个五年计划，特别是农民消费提速较快。　　但是，居民消费支出中服务性消费支出增速偏低，占消费性支出比重近两年快速下降。根据计算，2002～2008年，人均服务性消费支出占消费性支出的比重呈现“先扬后抑”的趋势。2002～2006年，服务性消费支出比重从27.4%稳步上升至28.1%，但从2007年开始，比重快速下降，2007年降低为26.7%，2008年进一步下降为25.9%。服务消费增加是消费结构升级和收入水平提高的重要表现，在我国经济快速增长阶段，服务消费的比重不升反降，凸显了收入分配的弊端。　　消费品零售额年均增长16.9%，商品消费处于扩张周期　　“十一五”时期，我国商品消费保持强劲增长。2006～2009年消费品零售额年均名义增长18.1%，扣除物价因素，实际增长14.2%，比“九五”和“十五”增速分别提高3.5个和3.1个百分点。受金融危机的影响，近两年经济增速有所放慢，但是消费实际增速持续攀升，显示出旺盛的增长动力。目前，消费品零售额处于改革开放以来第五个扩张周期，本轮消费周期始于2004年，至2009年已连续6年处于消费扩张期，但尚无进入收缩期的迹象，有望成为我国历次消费周期中扩张期最长的一次。　　收入分配的“两个比重”持续下降，消费能力受到制约　　收入是决定消费水平最直接、最主要的因素，分析消费变化走势不能脱离对收入现状的研究。2006～2009年GDP年均增长11.3%，我国城乡居民收入年均实际增长分别为10.2%和8.4%，比“九五”和“十五”时期有所加快，但明显慢于经济增长。　　从国民收入分配看，居民所得所占比重趋于减少。一是我国劳动者报酬占国民收入初次分配的比重快速下降。1998年该比重为53.1%，2007年降低为39.7%，年均下降1.34个百分点，大大低于发达国家同等发展阶段的水平。二是居民可支配收入占国民收入的比重持续下降。根据资金流量表(实物交易)数据计算，1998年该比重为68.1%，2007年下降为57.5%，年均下降1.06个百分点。居民收入在初次分配环节和再分配环节占国民收入的比重均呈现下降趋势充分说明，广大居民没有分享经济快速发展的成果，“两个下降”叠加在一起导致居民消费能力减弱。　　“十二五”时期消费总量及结构变动预测　　经过多年的发展，我国经济已站在新的起点上，但是，消费率与储蓄率均衡发展以及对二氧化碳减排的要求，国内加快发展方式转变和全面实现小康社会的目标，广大居民对分享经济成果和提高消费水平的新期盼，均要求“十二五”时期我国继续实施扩大消费的战略，形成消费率不断提高、投资率和净出口率有所下降、三大需求协调拉动经济增长的良性格局。根据这一政策基调，笔者对“十二五”时期消费总量及结构变动进行了定量分析预测，并对影响消费增长的最重要因素居民收入增长趋势进行了初步预测。　　最终消费年均增长12.8%，消费率达到50.0%　　从历史走势看，消费与国内生产总值存在明确的弹性关系。消费弹性系数指的是国内生产总值每增长1个百分点消费相应增长的百分点。笔者主要采取弹性系数法预测了“十二五”时期消费总量的变化趋势。预测分为三步：第一步设定“十二五”时期GDP实际年均增长为9%。2006～2009年我国经济增长11.4%，参照2010年GDP预测，“十一五”时期经济平均增速接近11%，考虑到“十二五”时期经济发展的条件约束，笔者设定“十二五”时期GDP实际年均增长9%。第二步测算经济与消费的弹性系数。“十二五”时期消费弹性系数设定为0.94和1.04两种情景。1978～2009年我国消费弹性系数呈现波动走势，平均为0.94。情景一是假定“十二五”时期消费需求延续过去的增长强度，消费弹性系数为0.94，即32年的平均水平。情景二是假定“十二五”时期随着经济发展战略的转变，扩大消费、改善民生和增加居民收入取得积极成效，消费弹性系数显著提高，消费弹性系数提高为1.04。第三步是预测最终消费的总量、速度和比重。情景一：按照0.94的消费弹性系数和名义GDP年均增长12.3%计算，“十二五”时期最终消费年均增长11.6%，2015年消费率降低为46.8%。在该情景下，我国消费率过低的问题更趋严重，三大需求不协调增长格局进一步加剧，应当避免。情景二：按照1.04的消费弹性系数和名义GDP年均增长12.3%计算，“十二五”时期最终消费年均增长12.8%，2015年消费率提高为50.0%，消费率持续下滑的格局得以扭转，有利于更加协调发展。　　消费品零售额年均增长15%，对最终消费的贡献增强　　“十一五”以来，我国消费品零售额增势良好，在严重的国际金融危机中消费品零售额增速不降反升，特别是消费品零售额实际增速连年提高，创20余年来的新高。商品消费强势增长的势头在“十二五”时期仍将延续，消费品零售额的扩张期有望达到10年左右，成为改革开放以来消费快速增长延续年份最长的一次。　　考虑到“十二五”时期城市居民汽车、住房和高档商品消费仍有较大增长潜力，将带动相关商品消费快速增长，农民消费在国家政策扶持下，住房、家用电器和衣着等商品消费也将快速增长。但随着三次产业结构调整，我国服务消费增长有望进入加速新阶段，饱和程度较高的商品消费增量将受到一定限制。　　初步预测，“十二五”时期消费品零售额名义年均增长15%，低于“十一五”时期3个百分点，但高于“九五”和“十五”时期的平均增速。全国消费品零售总额对最终消费的贡献进一步增强。　　消费结构进一步优化，八大类消费支出有升有降　　“十二五”时期居民消费结构将进一步优化，八大类消费支出将呈现有升有降的变动趋势，城镇居民消费结构变化将呈现三大趋势：　　第一，食品消费增速减缓，恩格尔系数降至34.5%。随着生活改善和收入水平提高，居民用于食品消费的支出相对减少，除物价高上涨年份，食品消费增速一般保持在10%以内。食品消费支出在总消费支出中的比重(恩格尔系数)呈下降趋势，1990年恩格尔系数为54.3%，2000年降低为39.4%，2009年进一步降低为36.5%，预计2015年降为34.5%。“十二五”时期食品价格涨幅将明显大于其他商品，因而恩格尔系数不会大幅下降。　　第二，受益于改善民生举措，医疗和教育等消费支出的比重将略有下降。“十一五”时期国家出台了一系列改善民生的举措，政府缺失的公共服务职能不断恢复，居民用于医疗保健和教育文化支出的比重有所下降。医疗保健支出占总消费支出的比重由2005年的7.35%降低到2009年的6.99%，2010年上半年进一步降低为6.5%。教育文化消费支出占比由2005年的13.8%降低为2009年的10%。“十二五”时期国家将进一步加大改善民生投入，居民个人医疗和教育等消费支出比重有望继续呈现稳中趋降的走势。　　第三，交通通信、家庭设备和衣着等商品消费增速不减，占总消费比重上升。交通和通信消费支出占消费性支出的比重由2005年12.5%提高为2009年的13.7%，2010年上半年进一步提高为15.1%。得益于交通工具消费快速增加，预计“十二五”时期交通和通信支出占消费性支出的比重将提高到17%左右。家庭设备用品消费支出占总消费支出的比重由2005年5.6%提高为2009年的6.4%，2010年上半年进一步提高为6.9%，预计“十二五”时期将提高到8%左右。衣着消费支出占消费性支出的比重由2005年10.1%提高为2009年的10.5%，2010年上半年进一步提高为11.6%，预计“十二五”时期将提高到12.5%左右。　　居民实际可支配收入年均增长10.6%，占国民收入64.9%　　根据最终消费的预测，情景一中最终消费年均增长11.6%，2015年最终消费支出总量为320939亿元，消费率降低为46.8%，不可取。情景二中最终消费年均增长12.8%，2015年最终消费支出总量为342210亿元，消费率为50%，符合调控预期。要实现情景二的目标，最终消费年均增长12.8%，比情景一提高1.2个百分点，2015年比情景一增加最终消费支出21271亿元。笔者通过建立居民收入和消费的回归方程，粗略预测“十二五”时期居民可支配收入水平和比重。　　预测结果显示，要实现情景二的消费目标，2015年居民可支配收入额应达到440851亿元，2011～2015年居民可支配收入年均增长13.9%，扣除物价因素，实际增长10.6%。根据情景二预测，2015年国民收入为679580亿元，2015年居民收入占国民可支配收入的比重将达到64.9%，比2007年57.5%的水平提高7.4个百分点。　　要实现基于增加消费而衍生的居民可支配收入快速增长，“十二五”时期需要加大国民收入分配格局调整力度，通过大幅提高劳动者工资报酬、增加对低收入居民和农民补贴以及增加居民各种财产性收入等形式，大幅增加居民收入，提高居民所得的份额，这是一个通过努力可以实现的目标。　　“十二五”时期扩大消费的政策建议　　“十二五”时期是我国转变经济发展方式和调整经济结构的关键时期，要扩大消费需求、提升消费对经济增长的作用，必须转变思路，制定切实可行的政策措施。　　扩大消费需求，经济增长速度不宜太快　　过去多年我国经济高速增长主要依靠投资和出口拉动，经济高增长年份恰恰是消费增长缓慢和消费率降低的时期。“十二五”时期，我们应逐步实现以经济增长为中心向以社会发展为中心的战略转变，以消费需求为导向，将经济增速严格控制在10%以内，提高经济增长质量，确保收入分配向居民倾斜的顺利过渡，促进居民消费能力的提高，从而使扩大消费和提高消费率成为可实现的目标。　　将消费率和劳动者报酬比例的目标写入“十二五”规划　　2008年我国消费率为48.6%，为1978年以来的最低水平，2007年劳动者报酬占国民收入初次分配的比重为39.7%，为1990年以来的最低水平。目前国家已提出提高消费率和改革收入分配的战略设想，参照国际上人均GDP3000美元和工业化中期发展阶段的水平，并考虑我国实际情况，笔者建议，到2015年我国消费率达到50%以上、劳动者报酬占比提高到48%左右，各省市可根据自身情况确定相应目标。建议将这一目标写入国家和各省市“十二五”规划中，作为国家调整经济结构和考核地方政府业绩的约束性指标。　　大力发展第三产业，增加服务消费的供给保障　　由于我国第三产业增速慢、比重低导致服务消费成为消费增长的短板。发展第三产业、扩大服务消费要从三方面入手：一是通过税收优惠和产业扶持积极发展第三产业，充分发挥第三产业作为社会就业主渠道的作用。二是大力发展金融保险、科技研发、物流配送、文化创意和节能环保等生产性服务业，提高经济活力和企业效率，解决服务消费有效供给不足的问题，激活中高收入群体消费潜力。三是建立生活性服务业发展专项财政资金支持体系，逐步实现服务质量和收费标准规范化，提高其在居民家庭生活中的融入程度。　　破除二元经济结构，全方位提升农村消费　　进一步扩大消费的关键在于破除二元经济结构，全方位提升农村消费。具体措施：一是努力遏制城乡收入差距扩大的趋势。2009年城乡收入差距为3.33∶1，是改革开放以来差距最大的一年。国家应通过提高农民工工资、增加财政转移支付和务农补贴，使农村居民人均纯收入增速持平或适度高于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增速，提高转移性收入占农民纯收入的比重，建立对农村低收入阶层补贴的长效保障机制，把补贴制度长期化、规范化，切实缩小城乡收入差距。二是通过社保制度完善释放进城农民的消费需求。逐步落实农民工市民化待遇，有序将农民工纳入城镇就业、医疗、社保、住房和子女教育等基本保障制度，逐步实现农民工与城市居民的基本保障权利无差别，让农民工真正融入城市消费群体。　　提高公共服务支出占政府支出的比重，提高居民消费意愿　　2008年我国教育、医疗和社会保障三项公共服务支出占政府总支出的比重合计为29.7%，比人均GDP3000美元以下的国家低13个百分点，比人均GDP3000～6000美元的国家低24.3个百分点。根据世界26个主要国家的历史数据，政府公共服务支出占政府总支出的比重每提高1个百分点，居民消费占GDP比重将增加0.2个百分点。因此，要扩大居民消费，需要政府增加公共服务的支出，改善民生，健全保障，提高居民即期消费意愿。主要措施包括：一是逐步提高各级财政支出中用于公共服务的比重，不断提高社会福利水平；二是加强政府转移支付，实现公共服务均等化，让不同地区的群众享受到同等的公共服务。■　　作者单位：国家信息中心经济预测部　　(责任编辑 赵雪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