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东方俞敏洪：走得太快不一定走得太好

2009年5月30日，由《当代经理人》和新领军者俱乐部联合主办的2009年第八届创业中国高峰论坛在北京召开，新东方教育科技集团董事长俞敏洪进行了如下演讲。俞敏洪 新东方教育科技集团董事长　　各位领导，各位嘉宾，大家上午好。今天我讲的题目叫做新思维，新机遇，危机后的企业腾飞之路。先声明一下，这是吕传明先生交给我的题目，不是我自己的题目。因为我自己本人好象不太具备新思维，也不太容易抓住新机遇。　　举个简单例子从北京开始有房地产开始我就买了第一套房子，结果后来贬值贬得一塌糊涂。房地产兴旺的时候我又买了第二套房子，结果现在又贬值贬得一塌糊涂。后来新东方上市以后我也卖掉一些自己的股票，也买了几支号称极具增长的股票，结果现在所有我买的股票都跌了70％以上。所以，让我讲新思维，新思路不太容易抓住要点。如果讲错的话，请大家多多原谅。　　刚才从吕传明先生到孙晓华先生、王辉耀，我的朋友，加上刚才的莫里斯，他们都已经把自己的观点说得非常明确。这个观点的一个中心要素就是这次金融危机无论如何对中国来说是一次机会。当然，有的人能抓住机会，有的人抓不住。谁能抓住要看自己能不能把握住方向，能不能随时抓住像流水或者像鸟一样飞过的所谓的机会。　　自从有人类以来，我们每天都在面临机会，而人类也是在不断的战胜机会中生存了下来。当然，我们比较可悲的发现，尽管人类战胜了一个又一个的危机，但是到现在为止，人类其实没有取得太多的进步，其实我们是希望看到人类进步，而不仅仅是战胜危机生存下来。不管怎么样，人类总算是把一个又一个的危机解决了，不管是战争危机，还是商业危机，还是疾病危机，使我们至少从健康来说，人类变得越来越健康了，我们的寿命变得越来越长，而且很多人到八九十岁才开始结婚，这是一个表明人类幸福的证明，以杨振宁教授为代表。　　危机危机，有危险有危机。实际上中国把危机这两个字放在一起是有深刻含义的，就是危险有的时候会变成机会，但是机会有的时候也会变成危险，永远是相辅相成的一个概念。中国是一个比较聪明的民族，在对待危机方面，如果上了一次当以后，我们从来不希望上第二次当，所以，我比较相信中国这一次在金融危机中能够抓住一些机遇，包括莫里斯·斯特朗说的很多国际的公司价格已经到了可以购买它的净值，甚至净值以下。这是我能够感到的，我也看到一些国企在行动。很多国外的企业真的是没钱了，中国的企业有强大的国家支持，确实还很有钱。从中国这次对猪流感的应对措施来看，我们可以看到2003年的SARS给中国带来了多大的好处。因为我们有应对SARS的能力，所以，我们应对猪流感胸有成竹。原来中国没有应对金融危机的能力，我们面对金融危机是不是能够照样胸有成竹？而且我们确实不能失误，如果失误了中国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可能就没了。　　这次金融危机对很多国家都是一次真正的危机，包括美国在内，但是对于中国来说是一次机会。这次所谓的危机实际上是一种世界财富的大调整，在这个调整的过程中间，有的有钱的国家变得没钱了，有钱的人变得没钱了，但是钱本身并没有消失，它只是要转向而已。转向什么地方？打个比方，金钱好象是一个女人一样，它在抛弃了一个男人之后，一定要寻找另外一个男人。要找什么样的男人呢？女人找男人的目标非常简单，要找一个未来有非常重大发展潜力和前途，并且同时还能赚钱的男人。不会找一个表面有钱，实际上已经破产的男人。打个简单的比喻，美国现在实际上就是表面有钱，实际可能会破产的男人，中国是一个未来有重大的发展前景，并且有可能凝聚世界财富的这样一个男人。所以，财富有一个非常简单的流向，假如中国非常好的话，必然会流向中国，为中国创造更多的金融的企业的，甚至是国家发展的机会。　　从多个角度来看，这次金融危机对中国的机会从几个方面来分析一下。第一个方面，从整个的发展大势，大家看世界文明的发展一般必须具备几个条件。就是一个地区的急剧的繁荣，不管它繁荣五十年，还是一百年，二百年，还是五百年都需要几个条件。第一个必须开放，就是它的心态必须全面开放，必须愿意接纳所有的世界上来的各种思想、宗教、文化、习俗。第二个需要的是贸易，需要做生意，如果不做生意就繁荣不起来，做生意才能带来钱财。我们可以以这两个条件为主，从世界文明可以看到，不管是古希腊、罗马还是美国的文明，到现在我们所谓的社会主义文明都可以看到这几个倾向，这些文明都是非常开放的，这些文明都是以做生意起家的。希腊文明和罗马文明是来自地中海的贸易，美国文明是来自全世界的贸易。中国现在业面临着全世界贸易。　　中国曾经有一个非常繁荣的时代，那就是唐朝，就是具备了开放和贸易的特征。有了这两个特征带来的是文化融合，文化融合带来繁荣倾向。繁荣倾向分成两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拼命赚钱，第二个阶段是文化和科学技术的繁荣。因此，我们可以检讨一下希腊文明前段时间是战争和贸易，后段时间出现了亚里士多德、柏拉图等伟大的思想家。美国也是，美国的前一百年是建国时期，后一百年出了大量的诺贝尔奖获得者。　　我们可以想象中国未来是什么样子，世界的文明繁荣阶段一般来说是60年到100年为一个过程。我们可以看到英国从一个小岛国走向世界帝国，差不多60年左右。美国从二次世界大战以后走到第二次金融危机以前，差不多也是60年。日本有两个60年，明治维新60年走向一个繁荣，紧接着由于太自大，开始了战争，到二次大战以后有第二次繁荣，依然还是60年。我们想一下，中国改革开放现在是30年，也就意味着我们处在一种上升阶段。因此，只要有一些基本条件满足，中国未来的30年一定会比过去的30年走得更好。这两个30年的中间状态刚好嵌入了一个非常标志性的事件，就是金融危机。因此，金融危机对中国来说应该是好事，这是从整个大趋势来看。　　从中国历史来看，尽管中国历史上不断的鄙视商人，但是我们发现中国人真的非常具备做商人的天才。这个天才从某种意义上一点不比犹太人差。大家知道，犹太人只占世界1％的人口，但是占据了世界三分之一的财富。我认为未来世界财富的另外一个三分之一一定会在中国人手里，而且中国人是热爱和平的民族，有了财富不会去打仗，因此会确保世界和平。为什么这样说呢？我们看中国的文化中对商业元素非常压制有一个重要原因，中国文化认为做生意会毁坏文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中国人太能做生意了，一旦做生意，全国人民挡都挡不住。就这样一个概念。大家可以看一下，改革开放三十年，有多少企业家原来是做过生意的或者是生意家族出身的？不多。但是一个小小的香港和台湾，两个地区出了多少世界级的富豪就可以看出中国人天生能做生意。　　改革开放30年出了那么多企业家，民营企业的经济总量以及上交的国家财政收入占到国家总收入的55％以上就可以看到民营企业的力量。有无数的偷渡者到国外以后变成亿万富翁。我前两天还看到一个消息，说有一个温州的偷渡者到非洲变成亿万富翁以后，回来把所有的村民都带过去变成千万富翁的故事。我在罗马大街上的时候，走进每一家中国餐馆，他们都告诉我他们十年前或者十几年前是偷渡者，偷渡到意大利后，后来意大利大赦，把他们变成了罗马的可以正常居住的居民，他们开始把自己积累的财富购买饭馆。在罗马中心地带80％的饭馆都被中国人买走了。可见，中国人做生意多么的厉害。　　但是也有一个可惜，可惜在什么地方呢？到现在为止，中国的大政方针依然没有放开手让民间来做生意。我发现美国的金融危机国家力量拼命的介入是因为美国把民间的力量百分之一百用尽以后，一点办法没有了，而中国国家的力量用得非常非常多，我们过去改革开放三十年，包括现在四万亿人民币的投向都是以国家为主的。民间力量大概只有10％。我觉得我是处在一个国家比较鼓励的行业，刚好进入了国家公办教育拾遗补漏的状态，我发现我自己的力量也最多投入了30％左右。有很多很多的因素导致我不愿意把我的全部力量投尽量。我也知道有很多很多的因素导致中国的老百姓不能真正的解放生产力和解放思想，能够大张旗鼓的做生意。　　有一个好处，中国目前的政治是处在比较稳定的状态，而且我们在可见的将来还可能继续稳定下去，这就为中国在世界的商业和世界的地位上立足赢得了难得的时间。但是中国未来要走的话，一定要把政治经济和商业的发展结合起来。我们中国反复学的是政治经济学，但是政治和经济的两条发展主线实际上是隔离开来的。比如商业文明讲究的是透明、公平、契约、权力平等这样的。以所有这一切为至高无上的原则才能把商业做起来。中国政治发展了，最后它需要和这些特质相结合，也就是政治必须达到透明、公平、全力平等的状态，这些什么时候能达到我们不知道，但是我们知道中国政府在做出努力。　　我在全国政协会议上反复说过，中国的老百姓从来不反对稳定，中国的商人更希望稳定。但是稳定有两种状态，一种状态叫做压制性稳定，一种状态叫做释放性稳定。所谓压制性的稳定就是通过把人的情绪压下去，通过权威，甚至权力。让人暂时的别闹事。所谓的释放性稳定是通过把压制性权力进行压制，使中国的特权不断的消灭，让老百姓们能够把情绪释放出来。情绪释放出来了，大家都开心。这样中国才会形成真正的稳定。稳定压倒一切谁都同意，没有稳定中国的繁荣过去三十年在中国历史上将是昙花一现。不管是在座的企业家还是老百姓，还是中国政府官员我们都需要以稳定为前提来做事情。也希望双方的谅解合作才能把事情做下去。　　西方有一句话叫“一个人的毒药是另一个人的食物”，这次金融危机对很多国家都是毒药，但是对中国尽管也受到了不少打击，毫无疑问它是一个食物，它给我们带来了更多的机会。我们可以看到从金融业的重新洗牌，汽车业的市场转移，重新布局，从中国和世界产业结构的调整，到现在四万亿的国家项目的重新发展都给中国商人、中国政府、国企和民企带来了重大的机遇。中国在金融危机中变得强势有现象证明，比如中国目前跟巴西的贸易，以及跟俄国的贸易正准备用人民币直接结汇。这表明中国的强势。世界经济整体上目前处于停滞发展的状态，而中国的经济依然能保持8％的发展。这是开会的时候提出的指标，我认为大概会到6％—8％之间的发展速度。即使这样的话，比原来中国11％的发展速度还要快，原因是原来世界呈4％—5％发展，中国11％，现在世界呈负的发展，中国8％。明显的一加一减就可以看出来，中国实际上超越了比原来还要快的发展速度。　　刚才莫里斯·斯特朗先生也说了，现在美国政府、加拿大政府拼命鼓励中国企业购买加拿大、美国的企业，以及鼓励中国个人去购买房地产，这背后有一个非常深的目的就是通过中国购买大量的国外资产，尤其美国资产，把中国和美国捆在一起，这样可以把人民币和美元捆在一起，这样可以直接阻止美元的贬值。所以，他们每一个行动其实背后都抱着战略目的，我们要非常的小心。　　这次金融危机中，中国的发展有几个问题是我们需要注意的。　　第一，有时候走得太快并不一定等于走得太好。中国的政府，中国的企业需要慢慢走。有一个现象在去年前年的时候，中国出了新的《劳动保护法》，其本质和目的非常好，都是为了保护中国的弱势群体不再受到剥削，让他们的生命和生活更加稳定。我是弱势群体出身，我们整个村庄都处于弱势群体状态，所以，我非常赞同劳动法。但是好事要正确的时间做，我认为这个劳动法就有点太早。直接导致企业成本大幅增加，很多企业干脆关门大吉，使很多打工的人没有打工的机会。我村上就有很多这样的农民工由于企业关门回家了，关门是因为投资者把企业搬到别的地方去了。上个礼拜我收到消息中国作为最佳劳动力市场已经丧失掉了，已经让给了印度和巴西。这对中国来说是一件非常可惜的事情。因为中国什么都没有，有的就是劳动力，我们必须充分运动中国的劳动力。　　第二，尽管我们有了各种各样的机会，但是我们不希望中国过分的自大。现在我已经在书店看到了这样的书，什么中国未来前景等等这样的书。是，我们会有。当你自己其实不拥有太多的东西就开始说不的时候，只是拥有了阿Q精神的时候就会很麻烦。中国的自大心理已经害了中国几千年，我们不希望再害我们后代，一代一代的再害下去。比如我们在虚心方面就远远做得不够，我们向日本人学习就学习得远远不够，我们不去反思我们为什么被日本人战胜，在抗日战争的时候，八年这么大一个国家竟然被这么一个小国家压在底下。我们只是仇恨，仇恨解决不了问题。你得去学习，为什么日本在经济上在今天还在中国前面。　　我听很多人说美国因为金融危机完蛋了，当然，我不管它文明是不是会逐渐衰退，不管它经济是不是会逐步衰退，但是中国有句话“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美国从经济总量，经济实力，到政治势力很多方面都有值得我们学习的地方。所以，千万千万不要太自大。一个人自大把一个人毁掉了，一个国家自大把这个国家毁掉了，一个企业自大了毫无疑问会死无葬身之地。　　最后希望中国这次不要失去眼光。为什么？因为中国往往投入到产业中心，先把产业弄起来，推动国有经济总产值，再把污染处理掉。表面上国民生产总值年年提高，但实际上环境污染和人们的生活环境可能越来越差。这次美国金融危机，奥巴马提出了绿色经济的计划，希望未来美国不管是太阳能，还是其他的绿色科技中间引领世界。美国在产业化、信息化，包括原来的工业化引领世界一百年。我们希望下一步的绿色科技，绿色经济让中国引领一下，而不是美国人让位我们，而必须是企业和政府的眼光争取到这样的地位。　　最后希望政府能够在未来的三十年给民营企业和民间力量以更大的信任。由于某种感觉上的不信任和不安全感已经道路了中国潜在的巨大的损失，因为大量的资产转移和大量的人干事情只是当前心态。而没有未来十年，二十年的心态，直接导致很多企业做不大。民营企业家的心态稳定是中国能够抓住这次机会的主要原因。企业生生死死都是很常见的事情，不管什么民营企业死掉都没关系。但是由此我们必须让更多的生出来，这样的话，才能形成一个良性的循环。　　最后讲一下中国企业家赢得必然的未来只要抓住几点，第一要抓住国家的大政方针，因为中国是一个国家政策强势国家。如果你不理解国家方针，自己乱做，一定会出事情。第二我们希望国家本身保持政治环境的稳定。用各种各样的办法维持政策环境的稳定，使整个的和中国老百姓有一个长久发展的安定的心态。第三，企业家本身必须面向未来，拥有眼光。我发现很多企业家现在把自己企业的股份卖掉以后，拿出钱买所谓抄底的股票。我认为这是一个不专注于企业做法的行为，也是一个不值得提倡的行为。第四，一定要谦虚的向世界和其他的企业学习。第五，一定要把保护地球，保护环境，防止全球变暖的全球意识，人类生存意识放在自己头脑中间。如果能做到这五点，我相信中国包括中国的任何一个企业家都能够战胜金融危机，取得成就的成功。时间关系，我的演讲到此为止，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