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IPO盛宴后的苦涩

去年11月，当中石油（PetroChina）登陆上海股市时，全球各地的头条新闻就是中石油市值超过了一万亿美元，该股上市首日大涨163％，从而成为了全球市值最大的公司。 但在中国内部，随后发生的事情引发了更多关注。目前，该股价格几乎从高点下跌近50％，使所有那些一时冲动的散户投资者在首日买进该股后蒙受巨大损失。 中石油上市之后的糟糕表现，在投资者的网络聊天室和博客中引起了一片怒气。 在一个类似YouTube的中文网站上，一段点击率颇高的视频是一个年轻女孩唱着一首颇具嘲讽意味的“我站在中石油48元之巅”——这个价格指的是该股高点。 中石油的上市强化了很多散户投资者普遍存在的疑虑，即大型投资机构操纵首次公开发行（IPO）过程，通过损害散户利益来牟利。 有人可能会说，对于任何想通过在交易首日买入股票牟利的人来说，不管发生什么都是自找的。但散户投资者是中国大陆股市的重要组成部分，因而监管当局和政治家有责任正视他们的呼声。 因此在近几周，北京有很多谈话与会议都是关于IPO管理方式，这一点并不奇怪。官员们表示，这并非是对现有政策的正式审核，但这个问题正得到很大的关注。 中煤能源（China Coal）本周的IPO预示，市场在一定程度上恢复了清醒。在经历了如此之多的首日狂飙之后，这家煤炭企业的股价仅上涨32％.但中煤能源上市之际，正值股市持续下挫，投资者对于中国股市及经济的看法也相对较为悲观。 目前的现实是，那些扰乱中国IPO的根本性原因依然存在。普华永道（PwC）咨询师预测，中国企业今年还将从大陆股市募集660亿美元的资金，基本与去年的丰年规模持平，而这些问题可能会变得更为明显。 官员们所担心的不仅仅是散户投资者的愤怒。 首先，IPO定价过低也引发了争论。中石油通过上海A股上市募集了90亿美元资金，但是如果以当前股价定价，尽管该股在首日上市交易之后已大幅下挫，该公司仍能多募集40亿美元的资金。此外，鉴于多数大型IPO都涉及国有企业，这等于是国家少收钱。 世界银行（The World Bank）估算，仅在去年头5个月，如果发行价格定在首日收盘价，中国政府就能够多募集95亿美元资金——这一数额比中央政府去年全年的义务教育支出还多出15亿美元。 数年前，中国政府迫于压力叫停了国有企业的管理层收购，原因是公众纷纷谴责国有资产被贱卖，而目前，国有企业的IPO面临一些同样的指责。 当银行家被问及大陆IPO的定价为何如此之低的时候，他们抱怨称，这些问题的最终话语权掌握在监管当局手中，而它们最关心的是能否出售所有股票。 IPO的股票分配方式也遭到了抨击。在中国大陆，承销商使用摇号系统来分配发行中面向公众的股票：你在认购上投入的资金越多，得到的票数就越多，而中签几率也就越大。这事实上是在鼓励机构投入巨额资金申购，以获得股票，而散户投资者认为自己也应该有份参与。 但是，感到不满的不仅仅是那些小人物——央行也对IPO的管理方式持批评态度。中石油IPO的申购金额高达4650亿美元。这意味着巨额资金在银行系统中四处流动，暂时存放在IPO交易托管银行的帐户中。政府官员表示，央行一直在悄悄地游说政府修改IPO规则。 现在尚不清楚这些讨论是否将会给上市规则带来真正的改变。目前正是5年一度的领导层改组时期，与大多数中国政府部门一样，证监会（CSRC）——股市的主要监管机构——最近也一直流传着高层人事变动的传闻。这种不确定性通常都是重要决策的大敌。但是，如果市场再次出现像中石油这样波动的发行，改革现有系统的压力只会进一步加大。 译者/李碧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