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联网似乎正压得美国传统报业走投无路

记者/丁飞飞　　互联网似乎正压得美国传统报业走投无路。然而，网上的信息其实高度依赖于传统媒体，网络报纸也无法像纸质报纸一样深层次、多角度地透视社会。因此，假如报纸真的不再重要，网络媒体也将失去价值　　仿佛是约好的，传统媒体突然对谷歌群起而攻之。　　4月6日，《华尔街日报》和美联社等著名传统媒体再次攻击谷歌和其他新闻聚合网站是网络寄生虫，并威胁采取法律手段。　　《华尔街日报》总编罗伯特·汤姆森称：“毫无疑问，有些网站就是互联网大肠中的寄生虫或者科技绦虫。读者已经习惯了互联网上大部分内容免费，而我认为这个认知是错误的，但是谷歌等新闻聚合网站则利用这种错误认知盈利。这些网站几乎没有认识到为他们带来盈利的内容是其他机构创造的。”　　美联社董事会主席威廉·辛格顿则在该公司年会上发表演讲表示，“我们不能忍受并眼睁睁看着谷歌这些机构根据错误的法律理论偷走我们的劳动成果。我们非常生气，我们不会再忍受下去，必要时要采取法律行动。”　　两大传媒巨头相继向谷歌开炮，是因为美国传统媒体市场近些年来的表现堪忧，接二连三破产或停刊的平面媒体让美国报人烦不胜烦。今年2月27日，创刊于 1859年的《洛基山新闻报》宣布停刊。它的生命只比所在的丹佛市少一年。《洛基山新闻报》之死，被认为是给了美国平媒行业沉重的一击。此外，《旧金山纪事报》、《芝加哥论坛报》、《塔克森市民报》和《费城问询报》等报纸先后破产或宣布破产；著名的《华尔街日报》也出现变卖房地产缓解资金紧张状况。　　面对平面媒体指责，谷歌为自己辩称，该公司向新闻网站提供了阻止搜索引擎将新闻标题检索出来的方式。谷歌称：“新闻网站在允许哪些页面能够出现在搜索结果上有很大的控制能力。新闻网站可以利用简单文档控制搜索引擎检索到的内容，这已经是多年的行业标准。”　　谷歌的这些解释并不能平息罗伯特·汤姆森和威廉·辛格顿等人的愤怒，一场传统媒体和网媒之间的口水战正在上演，更多的重量级人被卷入其中。　　愈发眼红谷歌 　　新闻集团董事长鲁伯特·默多克是在4月2日向谷歌发难的。　　他在华盛顿举行的有线电视行业会议上指控谷歌把别人的版权内容攫为己有，并且敦促媒体传播渠道进行反击。默多克说，“我们应该允许窃取我们的版权内容吗？答案当然是不允许。”　　谷歌发言人对此回应称，谷歌完全遵守了版权法。“我们显示了足够的信息让用户选择阅读全文、标题、文章的一两行内容或者新闻报道网站的文章链接。仅此而已。对于大多数文章来说，如果读者要阅读全文，他们必须要通过点击报纸网站才能看到。”该发言人称。　　情况也许确实如此，但“默多克们”的愤怒也是可以理解的。同音乐行业一样，报纸行业也看到了网络正在抢走他们的读者和广告客户。但问题是，谷歌等网站并不自己制作新闻内容，却通过成功地组织传统媒体的内容来赚钱。　　和默多克一样，很多传统媒体也在抱怨称，谷歌的财富是建立在检索他们所制造的内容之上，这些内容也成为了谷歌最赚钱的搜索广告的动力之源。　　在谷歌赚进大把真金白银的同时，传统媒体的日子却越来越不好过。网站的兴起对传统报纸冲击巨大，抢占了报纸大量市场，加之此次美国陷入大萧条以来最严重的经济危机又令各行各业饱受摧残，企业纷纷开源节流，大幅削减广告预算，使极度依赖广告收入的报纸雪上加霜。　　就在传媒巨头们共同发出吼声的前几天，3月31日，Sun-Times媒体集团表示，已根据美国破产法第11章提交了破产申请，从而成为最近几个月全美第五家，也是芝加哥地区第二家寻求破产保护的报纸出版商。　　作为《芝加哥太阳报》及其它十余家郊区报纸的出版商，Sun-Times表示，尽管其已采取了多项措施削减成本，但仍不足以抵消巨额的印刷广告亏损。　　该公司董事长兼临时首席执行官杰里米·哈尔布雷奇表示：“导致我们采取今天的行动的是经济环境的不断恶化。”　　平媒受难日 　　美国报业似乎处于衰退的高潮。　　2009年2月22日，美国费城报业公司向法院申请破产保护，成为近三个月来第四家宣告破产的美国报业集团。在旧金山，2月24日，创办于1865年旧金山湾区最大以及历史最悠久的《旧金山纪事报》的母公司宣布报社可能面临倒闭。根据美国报纸发行量审核署的资料，《旧金山纪事报》是美国第12大报纸，拥有275名采编员工，工作日平均发行量33.943万份。2007年以来，该报纸发行量下降8%，2008年该报亏损超过5000万美元。面对广告收入急剧下滑和巨额亏损的情形，其东家赫斯特集团只好考虑卖出或关闭这家报纸。如果《旧金山纪事报》破产倒闭，旧金山将成为美国第一个没有主流日报的大城市。　　对于旧金山报业行情的衰败，《星岛日报》报社社长刘世添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说，美国金融危机给报纸带来巨大冲击，广告收入骤减。广告收入下降超过18%。旧金山市原有9份收费的报纸，现在只剩下3份，整个报纸行业正进行重新洗牌。　　除了旧金山，美国的其他城市也在出现类似问题。2月27日，丹佛近150年历史的《洛基山新闻报》由于无法找到买家而停刊。在亚利桑那，《塔克森市民报》也计划在3月21日停刊。此外，包括《洛杉矶时报》、《芝加哥论坛报》、《费城问询报》所在公司在内的美国4家报业公司眼下正在寻求破产保护。　　最令人吃惊的是，《纽约时报》公司3月9日发表声明说，将出售公司位于纽约曼哈顿的总部大楼部分楼层，以筹集2.25亿美元缓解资金紧张。同日，美国第三大报业集团麦克拉奇报业公司发表声明，宣布裁减1600个工作岗位，裁员比例达15%。4月23日，《纽约时报》公司主席阿瑟·苏兹贝格说，如果旗下《波士顿环球报》工会继续拒绝削减开支方案，那么这份历时百年的美国老牌报纸不得不停刊。　　3月18日，美国皮尤研究中心的“卓越新闻项目”发布新一年度《新闻业状况》报告，称由于金融危机和阅读习惯改变，美国报业正处于“自由落体”(freefall)的危险状态，追求新商业模式及自我改造已刻不容缓。　　报告指出，美国报章去年平均利润下降14%，上市报业公司股价下跌83%。去年有一成报业人员失业，今年将达25%——这是该中心6年前开始发表年度报告以来，对美国新闻业前景得出的最悲观结论。　　寻求网络转型　　美国皮尤研究中心的报告同时指出，在现行法律体系之下，与其把时间用于指责谷歌等网络媒体，不如尽快找出方法，把不断增加的网上读者，转化成收入，抵消印刷版萎缩的收入。　　具有146年历史的美国《西雅图邮报》是首个彻底脱离纸媒的大型美国报纸。3月16日，《西雅图邮报》发行商罗杰·奥格尔斯比向工作人员宣布当天出的报纸“将是最后一期纸质报纸”。当日，赫斯特公司宣布旗下的《西雅图邮报》脱离纸媒，完全转变成电子报纸。　　当晚，最后一期《西雅图邮报》版样送赴印刷，报社采编室显得“异常干净”。文字记者、编辑、摄影记者在为报纸贡献出最后一份力量后，或吃着火鸡，或收拾东西。　　赫斯特公司表示，由于旗下的《西雅图邮报》在1月宣布出售后没有在60天内找到买家，因此决定停刊，以后只通过网络的形式发行电子报纸。　　《西雅图邮报》创刊于1863年，现有181名员工。尽管《西雅图邮报》仍将以电子报纸的形式存在于当地报纸市场，但其内容很可能大幅缩减，与博客和其他新闻媒体的链接将成为主要消息来源。总编辑戴维·麦坎伯说，报纸完全电子化后，只需要雇用20名编辑以及20名广告业务人员。麦坎伯说，他自己也不会留任。　　在此之前，《基督教科学箴言报》也停止了印刷报纸转而向电子报。　　近些年，美国报界广告收入持续下滑，广告商更愿意向费用低廉的网络传媒进军，而自去年以来的经济衰退更是令报纸广告营销举步维艰。罗杰·奥格尔斯比说，报纸去年亏损1400万美元。当前经济形势下，报纸无法生存。赫斯特公司说，该公司另一家报纸《圣弗朗西斯科纪事报》如果持续亏损，也将面临关闭或售出。　　网络版《西雅图邮报》和《基督教科学箴言报》等能否在金融风暴浪潮下生存已成为业界关注焦点。美国加利福尼亚州信息产业分析师肯·多科特说：“人们十分关心《西雅图邮报》前景，想知道只经营网络版的报社能否赚钱。”　　《时代》杂志前总编沃尔特·伊塞克逊在2月撰写“如何拯救你的报章”一文，建议从改善收费模式着手，效法iTunes网上音乐商店简便的“小额付款服务系统”，让用户可选择按天付款或分开逐篇报道付款，且有统一简便的付款程序，以方便读者购买网上新闻。但这模式能否成功却要取决于不同报章企业合作。　　此前，谷歌主管内容合作的副总裁大卫·昂曾表示，无论是报纸、杂志、图书出版商，还是电影和电视公司，都应把谷歌视为帮助他们进行互联网转型的合作伙伴。果真如此的话，谷歌与传统平媒之间的关系恐怕会越来越微妙起来。　　但是，无论是《西雅图邮报》留职员工，还是更多面临失业的传统媒体员工，大家纷纷认为，网络报纸无法像纸质报纸一样深层次、多角度地透视西雅图。　　而更多的专家们则认为，一旦传统媒体都倒闭或者都转型成电子媒体，那个时候网上的信息可能也失去了价值。因此，一旦有朝一日谷歌赖以搜索的深度内容全部消失，究竟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所有人心里都没有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