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特纳：从记者到投资银行家 拯救汽车工业交易高手

3 月底，拉特纳代表美国总统奥巴马要求通用汽车当时的CEO瓦格纳辞职。他迫使大多数债权人同意以20 亿美元现金置换克莱斯勒69 亿美元债务，并让债权人同意以270 亿美元无担保债务换取10％的通用汽车股份。作为美国政府汽车工作小组负责人，他在奥巴马的拯救汽车计划中居功至伟，劳苦功高。他也因此被媒体誉为“美国汽车沙皇”。　　那是2008 年圣诞节和新年之间的那一周，史蒂夫拉特纳接到了也许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电话。当时，他正在欧洲度假，电话那头是新上任的美国财政部长蒂莫西盖特纳。不善言辞的盖特纳开门见山地问，“史蒂夫，你愿意来当美国政府汽车工作小组负责人，和我们一起来拯救美国的汽车工业吗？”“ 这可能是拯救美国经济中最关键、最困难的一个环节，当然，对像拉特纳这样的人来说，接受这份工作本身也意味着无上的光荣。”在得知此事后，一名白宫官员这样评论说。　　在此之前，拉特纳已经有3 段非常成功的职业生涯。第一次作为一名记者，然后是一名投资银行家，接着他创办了私募股权公司四方集团（Quadrangle Group），而现在大家都在猜测他是否正在朝另一个巅峰进军。　　事实上，他的确已具备了政治实力。在过去的时间内，他与妻子莫琳为民主党总统候选人募集了数千万美元的资金，其中包括现任国务卿希拉里克林顿、前美国副总统阿尔戈尔、前民主党总统候选人约翰克里，当然也包括现任美国总统巴拉克奥巴马。他认识华盛顿最头面的人物，或者这样说，每个民主党人都挤破脑袋想要认识他。他与盖特纳以及美国国家经济委员会主任萨默斯等都是老相识，曾经还是住在一个小区的邻居。　　拉特纳当时并没有迅速答应老友，他说需要考虑一下。1997 年他拒绝前总统克林顿提供的官职，但这并不表示他对华盛顿没有野心。“他是一个无与伦比的野心家，但他不是一个冲动的人。”熟悉他的人解释说，对于这个老资格的投行家来说，他早习惯每次做决定前先对风险等级进行充分评估。　　这一次，他先问了邻居、《时代》出版人亚瑟苏兹伯格（Arthur SulzbergerJr）。“这是他必须去做的事情，虽然，从私人层面上说，我有点舍不得他去华盛顿。”苏兹伯格回忆说。但另一个好友、纽约市长布隆伯格却投了反对票，“你什么时候想要踏进官场了？如果你去了，你就是违心的。”他这样告诫说。　　失败，是拉特纳所担心的。如果他失败了，会不会败坏他的声誉？在一番深思熟虑后，他将这个风险定为中级。“没有人会因为美国汽车工业的衰落而指责我。”他告诉一位朋友，他有意要出任该职务；但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要面对的现实：让市场在短时间内有快速的飞跃是不可能的。最终他听取了智能自动化公司IAC 首席执行官巴里迪勒(BarryDiller) 的
意见，“挚友，经历了你才会知道，这是一次冒险，但不要害怕。”　　就是这样，在详细考虑了
数周之后，他给盖特纳打了电话， “我决定不再迟疑，如果不是在现在，又会是在何时？”今年2 月23 日，《华尔街日报》报道说，现年56 岁的纽约富豪拉特纳将出任奥巴马政府的首席汽车顾问。这注定是一条艰难的路程，有人评论说，从上任第一天开始，他便注定要成为美国政府救援汽车业举措所获赞许和非议的矛头所向。　　事实的确如此，才干了不到半年，7月13 日，拉特纳便宣布辞职。他的辞呈几乎让整个华盛顿和纽约都为之震惊，美国多家媒体报道此事。　　拉特纳为人低调，尤其是在接任政府首席汽车顾问以后，他便鲜少接受媒体采访。8 月2 日，《纽约时报》撰文评论说，在重组美国汽车工业中，拉特纳扮演着重要的角色。在他上任六个月内，上演了一场看似不可能的魔术表演——在和金融家们进行了反复曲折交涉后，重新书写了汽车公司和联盟之间的契约，而他也将因这几个月的工作而被普通百姓所熟知。　　拯救汽车工业的交易高手　　拉特纳最广为人知的行动是今年3月底代表奥巴马要求通用汽车时任CEO瓦格纳辞职。但事实上，这个交易高手在整个拯救汽车工业计划中，最大的贡献是利用他那些错综复杂的人脉关系促成了政府的债权收购交易。　　3 月30 日，在工作小组的帮助之下，美国总统奥巴马发布了一份拯救汽车工业的计划，他同意给克莱斯勒30 天的期限，让其与之前曾对克莱斯勒表示出兴趣的意大利汽车制造商菲亚特达成合并协议；而通用则被要求在60 天内完成重组。　　这期间，拉特纳开始与包括摩根大通在内的所有债权人进行沟通。所幸的是，作为债权人代表的摩根大通副主席吉米李是拉特纳多年的好友，两人知根知底，并且在谈判桌上同样咄咄逼人。“告诉你，我们不会接受任何低于69 亿美元债权的交易的。”在克莱斯勒的交易上吉米李这样说。　　“嘿，伙计，你看，如果你想要这个公司，它就是你的；但如果你不想买，它还是你的包袱。”拉特纳笑着提醒老友，谁也承担不起交易失败的后果。　　4 月2 日，拉特纳的工作小组与吉米李领导的债权人委员会在财政部开会。拉特纳对吉米李亮出第一张底牌，“我认为我们可以拿10 亿美元现金来置换你们手上的69 亿美元债权，我认为这很合理。”　　吉米李看了一下委员会其他成员说道，“ 我们也有我们自己的权利，我们期望……”[page]　　“好了，好了，那就20 亿美元。就这样吧，吉米，要么接受，要么拉倒！”拉特纳说。　　经过长达数周的沟通，拉特纳最终迫使大多数债权人同意以20 亿美元现金置换克莱斯勒69 亿美元债务。而在稍后的通用汽车交易中，他迫使债权人同意以270 亿美元无担保债务换取10％的通用汽车股份。　　从记者到投资银行家　　拉特纳曾是奥巴马政府最有钱的官员之一。他净身价1.88 亿至6.2 亿美元，他带私人秘书赴华盛顿上任，乘私家飞机回家度周末。　　1974 年，拉特纳从布朗大学毕业。此后他开始为《时代》杂志工作，同时进入杂志社的还有现任《时代》出版人苏兹伯格。当时，他们两个是很要好的朋友，脾气秉性相同，以至于有时候大家会把拉特纳当作另一个苏兹伯格。　　才华横溢的拉特纳很快从一群菜鸟中脱颖而出，一半是因为他的天赋，一半也是因为他的努力。“他非常勤奋，现在也是如此。”《纽约时报》的同事也是他曾经的女友朱迪思米勒说，“他似乎很容易做到这所有的事情。当其他人慌乱的时候，他能够做到冷静从容，这是需要有巨大意志力的。”　　卡特政府时期，作为主力记者，他曾被杂志社派去做一系列关于政府政策方面的报道。这让他有机会认识一些政府要员，并开始为他的第一次职业转折埋下伏笔；更为重要的是，这也奠定了他一生的处事风格——善于与那些最有影响力的人保持联系，并利用这些名人的光环为自己做事。　　拉特纳认识了当时卡特政府内阁要员、财政部副部长的罗杰阿特曼(Roger Altman)，并且很快得到了后者的赏识，后来更是邀请他去雷曼兄弟工作。当时拉特纳在伦敦，在他还没有做出最后决定之前，听到风声的苏兹伯格专门飞到伦敦挽留他。后来苏兹伯格回忆说，他们喝了酒，聊了许多。拉特纳坦言，他并不认为自己的将来在媒体。“如果我继续在这行干，能做什么呢？十年之后，也许混个副总编当当，然后就永远地停在那里了。”　　“显然，他是那种具备更大野心的人。”他们一个共同的朋友评论说。在后来的一段时间内，拉特纳用实际行动证明，他的确是他那一代投资银行家中最具影响力的。　　奥巴马政府内最富有的官员之一在整个80 至90 年代，拉特纳先后服务于雷曼、摩根史丹利以及华尔街最神秘的投资银行拉扎德（LazardFreres）。凭借着自己在媒体的关系，他在行业所向披靡，客户包括派拉蒙影业、麦考通信公司、美国最大有限电视运营商comcast 公司，以及兰登书屋等。　　有人评论说，拉特纳非常善于与那些CEO 建立关系，就像他当年与自己的重要信息源建立关系一样。他擅长让最重要的人信任他，另一方面，在与这些人的交往过程中，他非常注意保持低调，让那些CEO 成为真正的明星。“我从来没有遇到像他这样有魔力的人。”一个曾为他工作的同事说道。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在同事中是一个讨人喜欢的人。“大多数人希望得到拉特纳的赏识和喜欢，”一位曾经与拉特纳共事的朋友说。“有时候，很奇怪，他似乎好像知道，一旦你认识了他，你就不会喜欢上他。当然，我不认为他会在乎这点。如果你真的想得到他的欣赏，最有用的就是做出点成绩来。”　　他的这种性格在后来自己创业的时候也没改变。许多同事都无法与他亲近，最后他不得不特别雇佣了一名顾问来帮助自己改善言行举止，比如，他被要求在晨会时向大家寒暄，“大家好，周末过得怎么样？”了解他的人说：“这看上去很简单，但对他来说或许并不那么简单。”　　在拉扎德，拉特纳的另一个收获是认识了华尔街传奇银行家费利克斯罗哈廷(Felix Rohatyn)。和罗哈廷一样，拉特纳是学习经济政策的，也有写专栏的经历。罗哈廷格外赏识这个后辈，认为他品味高尚并且工作努力。　　1995 年，罗哈廷从拉扎德退休，作为继任者的拉特纳搬进了罗哈廷在拉扎德的办公室。此后的两年时间里，他成了最能为公司赚钱的人，并因此被提升为副总裁。可惜的是，他始终无法获得公司掌门人米歇尔大卫威尔(Michel David-Weill) 的承认。2000 年，失望的拉特纳选择离开拉扎德，与三个老同事创立了私募股权公司四方集团，从事的业务是他擅长的媒体和电信行业的投资。　　这一回，他终于如愿以偿当上了真正的一把手，他是公司的运营者也是决策者。四方集团之所以叫做四方指的就是四个合伙人，“他们四个人在公司中的地位应该是平等的，但拉特纳显然是真正的一把手，人们与四方做生意，多数是冲着拉特纳去的。”虽然没有官方记录，但消息灵通人士透露说，正是拉特纳说服网景的创始人马克安德森等人投资，这为公司拉来了10 亿美元的资金。很快，拉特纳就将四方集团扩展成了一个多触角的投资机构，一个小版本的黑石集团。他本人也因此变得异常富有，并且他从来不羞于展示他的财富。他有四辆豪华汽车和一辆飞机，经常与好友纽约市长等人相互攀比，“今天你是开车过来的还是开飞机过来的？”　　因丑闻卸任　　有人评论说，拉特纳在奥巴马的拯救汽车计划中居功至伟，劳苦功高，他的突然辞职令人震惊并引起了广泛猜测。奥巴马政府的一名官员说：“拉特纳离职也算顺其自然，他是一名交易高手，但交易时段已经结束。”《纽约时报》也援引他的一名同事的话报道说，拉特纳决定离开，是因为他在奥巴马汽车工作组的职责已自然了结。但媒体则广泛认为他的离任与纽约州检察长办公室加紧调查四方集团密切相关，四方集团涉嫌向中间人行贿以获得纽约州养老金资产的管理业务。　　今年7月，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和纽约州总检察官安德鲁库奥默(Andrew Cuomo) 开始对私募股权公司和对冲基金展开调查，以查明他们是否曾非法获得纽约州各养老基金的资产管理业务。四方集团与其他私募股权公司和对冲基金被列入违规嫌疑名单。同月，拉特纳宣布辞去奥巴马政府首席汽车顾问职位。　　“对于像史蒂夫这样的人来说，做这样的事情（嫌疑贿赂中间人）简直匪夷所思。”一个认识拉特纳多年的基金经理后来这样评论说，“这个决定非但是错误的，简直是愚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