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伤了翡翠

《中国经济周刊》记者 邹锡兰 ★许社功 陈文娟/广东报道　　“我看上的一只大翠镯子，从年初等到现在也没降价！”近日想要抄底购买翡翠镯子的王小姐感到有点失望。　　“运费本来就高，再加上30%多的关税，从缅甸过来一箱货，一扣关税就没利润了，这生意没法做！”叫苦不迭的，不仅是像王小姐一样喜爱翡翠的消费者，更有众多的翡翠商家。　　他们苦恼的根源，就在于翡翠原石进口的高关税。从与缅甸最为“近水楼台”的云南边境进口的翡翠原石税率一度最高达56.84%(翡翠成品等高达120%)。虽然从1993年起我国宝石的进口关税由9%降为7%，但若包括其它各项税收，总税额一般仍高达28%～45%。　　“关税壁垒，不仅成为了阻碍国内翡翠产业发展的瓶颈，而且也在客观上给走私分子提供了生存空间。”12月4日，在“中国玉器之乡”广东四会玉器商的一次集会上，全国工商联金银珠宝业商会会长钟永森表示，国内翡翠行业要想繁荣起来，首先须从税收上进行调整，对此，商会希望能“有所为”，尽快为玉器商家带来“减负”福音。　　为石“疯狂”　　花100万美元进口一块翡翠原石，得支付280万元人民币的关税才能带过关。　　这不是危言耸听，而是2005年7月22日在杭州海关发生的一个真实故事，也是四会玉器商圈里人尽皆知的“堵心事”。更为堵心的是，类似的“故事”，在云南、广东等地接二连三地上演。　　“俗话说，神仙难断寸玉。买原石，本身就存在很大‘赌’的成分，花100万元买的原石，回来一剖是个啥还不知道，先交30万元的关税再说，这哪吃得消啊。”四会一名玉器商向记者抱怨道。　　即便有风险，还要交高额关税，也得进口。“真正的翡翠，只有缅甸才有，非进口不可。”四会市玉器行业协会常务理事王升向记者表示，他的玉器加工厂平均每天要用掉几百公斤的翡翠原石，每天几千元的税额是企业的沉重负担。　　泰华珠宝玉器有限公司董事长胡立华则感叹，翡翠进中国要征收这么高关税，将会迫使国内一些翡翠玉器加工商往国外跑。　　翡翠是缅甸特产，近年来进入中国的翡翠毛料，主要有三个途径：一是从缅甸的仰光公盘由海运到广东；二是陆运到云南瑞丽；三是陆运到云南盈江。每年进入中国的缅甸翡翠毛料约6000吨至8000吨左右，进入云南瑞丽和盈江的缅甸翡翠毛料，估计就在千吨以上。　　除此以外，还有另一种众所周知的办法——买走私货。这在翡翠界早已是公开的秘密，甚至已成潜规则。　　“云南瑞丽地区的翡翠毛料，有90%都是通过走私进来的。”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玉器商称。他还告诉记者，广东翡翠商更“聪明”，都是买通缅甸当地人带货，因为这样更“安全”，即便被查出来，顶多也只是损失货物。　　“如果是通过海关的话，每公斤毛料可能要交税一二十元，而请人带货，每公斤运费只需2到3元。不过，这条‘路’现在也越来越难走了。”该玉器商说，因为“市场需求巨大，行情看涨”，带货运费如今也已经涨到每公斤6元到7元，玉器商的利润空间被大大压缩了。　　而成本提高、利润压缩的最终结果，便是玉器商对销量的或瞒或隐，以便逃脱高销售税这另一个“虎口”。在钟永森看来，这样的“恶性循环”无疑只会让中国的翡翠业陷入一片混乱。　　尴尬的“外销转内销”　　在中国对缅甸翡翠“课以重税”的同时，泰国、印度等致力发展珠宝产业的国家却对翡翠大力敞开了怀抱。　　长期实行高关税的菲律宾早在1995年8月起就将珠宝、白银、黄金和铂金的进口关税从30%下调至3%，从此菲律宾的珠宝业迅速发展。而印度也从2002年4月起取消了对首饰业的所有原料(包括宝石)征收进口关税，珠宝销量迅速上升。　　2008年，泰国珠宝商会制定的未来战略中最重要的一项，就是推动泰国成为珠宝业自由贸易的免税港口。今年年中，泰国政府批准了珠宝商会提交的“取消珠宝贸易关税”提案。　　泰国在世界珠宝产业格局中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这使得其所制订的“零关税”政策直接而深刻地对中国翡翠业产生了影响。　　“越来越多的翡翠，以原材料或半成品的形式流向泰国，再辗转进入低关税的香港，经过简单加工变为成品后，再高价进入中国。”钟永森表示，这种极具讽刺意味的“外销转内销”，让中国的翡翠爱好者及翡翠商付出了更为沉重的代价。　　翡翠减税议案明年上两会　　那么，翡翠关税壁垒有没有可能破除？对此，钟永森并不感到悲观。　　他的依据是钻石先例。此前，中国海关对钻石进口的关税一度高达17%，钻石商们为此十分“头大”。终于，2002年6月1日，上海钻石交易所开始运作，实行新的法规，降低关税并建立“保税区”。向上海钻石交易所海关报关后，流入
中国市场(港、澳、台除外)的钻石可获免征进口关税，消费税减至 5%，并转到零售环节征收。　　与此同时，在钻石商会反复提交减税议案的情况下， 2006年，国家税务部门最终采取了一种“变通”的方式——先征收17%的关税后，再返还13%，这样一来，实际上就相当于钻石进口关税下调到了4%。　　“中国作为翡翠进口和加工大国，进口关税在1%～1.5%范围内才算比较合理。”钟永森说，对翡翠的高额关税，是中国在解放初期一穷二白、百业待兴那段特殊历史时期中所产生的特殊思潮引至的(当时认为翡翠珠宝是奢侈品，谁有谁就是“四旧”)，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人们对翡翠的文艺性、观赏性已确信无疑，但税务结构却一直没能跟上消费思潮的进程。　　“无论从国家资源的角度，还是从减少犯罪、维护社会健康秩序的角度，或者从传承民族工艺、推动产业发展的角度来看，降低翡翠进口关税都是利大于弊的。”钟永森表示，全国工商联金银珠宝业商会将动员一切力量，并计划在明年的两会上提出议案，来推动翡翠关税调整政策的出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