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汽的淘金别动队

收购萨博技术没那么简单，北汽需要真正识货的人帮忙。这家国企物色的行家是怎样淘到宝贝的？　　文｜CBN记者 刘翔　　图｜范永恒　　当通用汽车准备抛弃日渐没落的北欧豪华车品牌萨博的时候，远在千里之外的北京汽车工业控股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北汽）正在为无米之炊而发愁。　　在2009年的最后一个月，北京汽车工业控股有限公司刚刚与通用汽车公司完成了一项涉资2亿美元（约合人民币14亿元）的交易，购得瑞典豪华车制造商萨博的部分汽车制造资产和知识产权。这为北汽旗下的自主品牌“北京牌”的出生攒到了筹码。　　考虑到北汽的国资背景，及其过往浓厚的官僚做派，收购西方汽车公司的知识产权，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作为收购方既要明白自己需要什么，对方有什么，还要知道收购来的资产在
中国市场是否有足够的竞争力，而且不会因为被忽悠而花大把冤枉钱。　　好在北汽的收购团队对通用汽车的文化和萨博的技术相当熟悉。在北汽通过全球招聘而来的海归总经理汪大总，以及另外7名技术专家组成的8人IP（Interllectual Property，知识产权）谈判团队中， 5人来自通用汽车， 3人来自福特。他们都曾在两家美国顶级汽车公司工作10年以上。　　收购萨博知识产权的谈判并不像北汽表面上形容的那么顺利，想要在两个星期内完成这笔涉及五方（通用汽车、萨博、欧宝、科尼塞克、北汽）、四国（美国、中国、瑞典及德国）的复杂交易必然要困难重重。　　萨博已被通用汽车收购了20年，其研发体系超过50%都与通用汽车旗下的欧宝汽车共用，二者知识产权已经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萨博新9-5和君越一样，核心技术都是出自欧宝的中型车平台。而通用汽车的涡轮增压技术，也是在萨博基础上建立的。　　“萨博好比是通用汽车庞大身躯上的器官。”曾在美国工作多年的北汽总工程师黄勇说，“几乎每项技术都像主刀外科手术一般复杂。”　　不仅仅是黄勇遇到的问题棘手，北汽谈判小组的其他技术专家也遇到相同的问题。负责制造工艺体系知识产权剥离的王鲁男，在与通用汽车、萨博的技术专家一道查阅过数千个文件后，从中找出了萨博享有知识产权的工艺标准20多套，文件40多套，其中包括萨博9-5车型的全部模具，以及部分9-3车型生产模具等。　　北汽最初的想法是整体收购萨博。早在2009年5月，北汽曾向通用汽车递交了竞标书，但因涉及知识产权问题被第一时间否决。　　随后，北汽又尝试通过出资2亿美元曲线入股被通用汽车选定为萨博买家的瑞典当地超级跑车制造商科尼塞克30%，并与其合资成立一家合资公司（主要资产是萨博拥有的独立知识产权，北汽占有这家新公司80%的股权）。　　从去年8月中旬科尼塞克同意北汽加盟开始，北汽的8人IP谈判团队在随后的3个月内已经完成了萨博知识产权的厘清工作。起初，北汽的8人技术团队根据个人经验，草拟出了一个知识产权清单，然后又根据科尼塞克、萨博提供的知识产权资料，进行了进一步的丰富，并最终形成萨博知识产权资产，准备注入北汽和科尼塞克组建的合资公司。　　但科尼塞克在2009年11月24日突然宣布退出，让北汽之前的所有努力化为乌有。有消息说，当初通用汽车迟迟不肯将萨博交给科尼塞克和北汽组成的收购联盟，就是担心交易完成后，北汽曲线运用萨博的技术在中国造车，并威胁其合资公司上海通用的地位。　　这让北汽心有不甘。而此时，一封来自萨博管理层私人邮件让北汽又看到了希望。在汪大总收到的这封邮件中，萨博管理层对科尼塞克的退出感到遗憾，并表达了对北汽的好感。北汽董事长徐和谊获知邮件后，决定让汪大总及其技术团队再次前往瑞典，直接和萨博及通用汽车商谈收购知识产权的可能性。　　急于筹集资金以便让萨博重新运转的萨博董事总经理Jan Ake Jonsson对北汽的2亿美元报价很感兴趣，随即和汪大总一起，积极游说通用汽车的管理层。　　最后，通用汽车决定出售萨博包括知识产权在内的部分资产，萨博还答应持续帮助北汽，将萨博的技术融合到北汽的自主品牌车型中，为其提供免费的研发及工程服务。此前，通用汽车仅愿意出售已停产的老款萨博9-5的生产设备、两款发动机及其技术图纸。　　北汽研究总院平台总监、曾在通用汽车从事整车平台研发工作的高家伟说，北汽的目标不仅仅是现有的几个平台和车型，而是今后能根据现有的平台继续延伸开发，而知识产权是延伸开发的基础。　　北汽一直希望能在短时间内让“北京牌”汽车出现在中国的马路上。不过，尽管其在两年前就造出了几辆看上去很美的概念车，并在北京的顺义区规划了大片的生产基地，但至今还没有一辆北京牌轿车上路。　　北汽董事长徐和谊高薪搜罗了一大批曾在美国的汽车公司和本土汽车公司有经验的职业经理人和技术专家。这位身材魁梧、嗓门洪亮的掌门人寄望这个以汪大总为首的崭新团队，能帮助北汽成为一个国际性的汽车集团。2009年北汽就招募了29名从事技术及管理的海归员工，该公司现有100多位海归。　　曾在通用汽车工作了21年、现年55岁的汪大总的办法是通过收购一家陷入困境的海外汽车厂商，帮助北汽获得打造一个强大品牌需要的技术和经验。他十分推崇上汽利用收购来的MG罗孚汽车集团的技术开发出自己的荣威品牌的做法。　　与他上任同期发生在全球范围内的金融危机，给了他一次大展身手的机会。在先后洽购克莱斯勒资产和欧宝控股权碰壁后，将收购目标从品牌转向知识产权的北汽终于有所斩获。　　北汽负责IP谈判的8人技术团队都是在美国汽车文化的熏陶下成长起来的，与萨博及通用汽车之间几乎不存在沟通障碍—无论是语言交流还是文化融通。尽管萨博是一家欧洲公司，但在隶属于通用汽车的20年里，它的美国味已经非常浓了。　　曾在福特工作多年，现在负责自主品牌研发的>>北汽研究院院长顾镭说：“这些心高气傲的欧美公司认同的不只是钱，还有价值观。”此前，尽管北汽在收购萨博品牌和欧宝的竞购中均是报价最高者，但都在第一轮便宣告出局。　　此次北汽购得的技术资料—装满两个1000G硬盘的电子文件以及重达3.5吨的纸质文件已从萨博的工厂所在地Trollhattan运到了北京。随后，萨博已停用的工厂内的部分工装夹及智能机器人设备，正在进行分拆打包，即将运回北汽的基地。中信银行等财团为此次收购提供了2亿美元的贷款。　　可是，当北汽的海归团队辛辛苦苦把萨博拥有独立知识产权的技术和数据资料分离开来后，却发现这家豪华车制造商并不完全拥有其正在使用和即将使用的最新技术。　　即将投放的运用了最新豪华车制造技术的新萨博9-5车型，以及9-4X、9-7等新车型，因为是通用汽车主导开发，萨博没有独立产权；而9-3车型还将继续生产到2012年底，也不可能把全部模具出售。而萨博领先的四轮驱动系统，由于是与通用汽车联合研发，因此也不在此次出售的资产范围内。必须要搞清楚的一件事是，通用汽车只想以合适的价钱摆脱萨博这个包袱，同时它还不想让任何最新的技术外泄。　　正因为如此，萨博品牌的最新竞购方、来自荷兰的超级跑车生产商世爵（Spyker）的首席执行官Victor Muller毫不客气地说，北汽购得的只是一些过时技术。理由是现款的萨博9-5和9-3技术已使用了差不多10年之久。　　但对北汽来说，这些东西仍有利用价值，因为即使是一些跨国公司认为已经陈旧的技术，中国本土制造商自己仍然做不出来。作为涡轮增压技术的首创者，萨博在动力和安全技术方面仍有相对可取之处。徐和谊说，他咨询了多位业内专家后发现，根据目前中国汽车的整车平台开发能力，如果北汽自主研发一个整车平台，则至少要花费4至5年时间，每年的投入成本或可达到2亿到6亿元人民币。而北汽现在只需要用不到两年时间，就可以在3个比较成熟的平台上，推出技术水平相对较高的产品。　　但这还不意味着北汽立刻就能笑傲群雄了。目前上汽荣威、奇瑞等品牌已宣称掌握了涡轮增压发动机技术，中高端车型荣威550、瑞麒G5等已经上市销售。　　因此，北汽除了保留在收购萨博知识产权中发挥核心作用的海归技术团队以外，还必须吸收更多的海外研发团队才行—比如更多萨博研发人员来参与自主品牌的研发，并制造出更多有竞争力的产品。　　上汽已经作出示范。这家公司在多达150多位原罗孚研发人员的帮助下，在原罗孚75平台上研发出衍生车型荣威550。这款中型车自上市以来取得了不错的销量，并带动荣威品牌在2009年整体增长超过150%。　　而北汽要想站到汽车技术的最前沿，或者让未来的“北京牌”汽车更有竞争力，除了消化吸收目前的萨博技术坚持自主研发外，还需要一个国际协作团队—通过与国际知名的动力系统公司、底盘、悬架供应商合作，获取萨博技术中缺失的手自一体变速器、四轮驱动等中高级汽车必备的核心技术。　　最新的消息显示，萨博有99%的可能会成为通用汽车12个月内关闭的第三个子品牌了。顾镭说，北汽已经做好准备，随时准备再次飞到瑞典。　　联系编辑：liuchun@1cb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