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怒波：英雄为自己做主

真正的英雄，第一不需要社会理解；第二不需要当下理解；第三不能讨好大众；第四不能讨好自己。他就是在创造。　　文 | 黄怒波　　英雄的悲剧美　　讨论当代英雄的话题，首先要对时代背景有一个认识。　　有一种人认为，我们处在一个大发财的时代，这种人觉得我赚了钱那我就是英雄。他们通过购买豪车等奢侈的方式，来体现英雄价值；　　还有一种人认为，我们处在一个中华民族前所未有的激动人心的时代，我参与了，我创造了，那我就是英雄，有了介入感；　　还有一种人是真正的英雄，他有一种美学意义上悲剧感。他认识到我们生活在一个前所未有的这么激动人心的时代，但也看到了当代人精神和财富之间的分裂。他们不仅介入了大时代，而且认为人类更应该回到内心，拯救灵魂。这种人有一种人类的使命感，他脱俗了，不会苟同于社会，不会屈服于大众，他也是孤独的。　　五四以来，我们一直在探讨民族的出路和新生，继之而来的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文化大革命，这个民族一直在生死存亡的挣扎之中。我们太穷了，觉得不受欺压，就要靠船坚炮利，就要发财，就要富起来，这是对的。但我们走进了现代化的误区，从来没有思考过对个体人的认同，现代性启蒙迟迟没有进行。到今天出问题了，我们的基尼系数是全世界最高的，这是个喜剧还是悲剧呢？我认为是个悲剧。　　真正的英雄，和人类的命运是联系在一起的。不是因为自己是老板，富了就沾沾自喜，他会想到我们这个民族还有很多东西没有完成，人类普世价值的东西还没有实现。这种英雄大多是悲剧式的。悲剧是什么？是把美好的东西撕裂给人看。这是悲剧最基本的原则，所以千百年来最打动人心的都是悲剧英雄。　　我还不是这种英雄，某种意义上我想做，正在往那个方向走，但是世俗的东西太多了。想脱俗挺难的，真正的英雄需要一种升华。　　中国企业家群体将载入史册　　改革开放30年来，中华民族发展史上前所未有地出现了一个企业家群体，商业挣扎着脱离了体制，独立存在，这非常了不起，开拓了中国现代史的新开端。他们在世界任何企业家都没有经过的斗争环境中成长起来，这个群体其实是很悲壮的。　　柳传志、马云等人肯定是可以载入中国历史的英雄。哪怕他们明天倒下了，他们也是，他们创造了中国从没有过的历史。过30年看他们会更有意思。所以从群体上看，虽然这代企业家身上都有不同的悲剧色彩，但他们都配得上载入史册。　　最近特别感慨荣智健，他结束了荣氏家族的使命，也是个悲剧英雄。他本想做得更好，但失败了，失败了也是英雄。英雄不可能永远举着刀所向无敌，总有一天也会被高手杀掉。金庸笔下的乔峰最后自己把自己杀死了，你说乔峰被谁理解过？宋、辽两个民族都不理解他，但我认为乔峰是个英雄。　　一定不要忘记，中国企业家生活在一个游戏规则、政治环境非常不确定的环境里。杜双华、戴国芳肯定也是英雄，他们是体制的牺牲品，遇到了绕不过去的陷阱，最后成为其他企业家再往前走的垫脚石。我有一句诗写到，“登上珠峰的路是用尸体铺起来的”，不能因为有的企业家出事了，就不把他们当英雄了。历史地看，我们这代企业家都应该成为英雄。　　当然，真正的英雄挣到钱以后，要考虑钱是怎么来的，要去向哪里，这是个价值观问题。北大校长周其凤前几天送了我一块匾：“聚财难，散财更难，聚散自如，人中豪杰。”我说最后一句我不要，但前三句写得非常好。现在还不敢说自己达得到，但我希望中国企业家都往这个方向走，这样中国社会才能是一个健康的社会。　　被误解、冷落：成就英雄的必要条件　　英雄是注定不被人理解的，他还要以坚定的步伐走着他自己选择的道路。当下民营企业家尤其房地产商普遍不被接受，可如果没有他们，这个社会是怎么发展起来的？当被妖魔化、财富化后，还能不放弃心中使命感的人，这才是真正的英雄。　　真正的英雄谁被理解过？拿破仑被理解过吗？乔峰被理解过吗？英雄永远是孤独的，远离大众的。很多人要做英雄，就要求人们理解他，把他当英雄对待，但这英雄恰恰是这个社会不可能理解的，如果能理解就不是英雄，而是喜剧演员了。天天讲你好，给你写感谢信，那还是英雄吗？真正的英雄是不能苟同、讨好、迎合大众的，如果是有讨好大众的意识，就会走向另一种悲剧——自恋。　　真正的英雄，第一不需要社会理解，第二不需要当下理解，第三不能讨好大众，讨好社会，第四不能讨好自己。他就是在创造。他就像过一条没人跨过的河，所有人都在嘲笑你，但当你走过去以后，或者淹死在河里了，大家才知道这个河能不能过。　　各种让我们心痛又难以言述的误解、伤害，其实恰恰是成就英雄的必备条件。这样想想，被妖魔化不也挺悲壮的吗？　　因此，英雄不必在意社会的评判，不能因为评判不好就停止使命感和创造行为。英雄或者选择继续创造，或者选择悲壮而死，哪怕做一个体制的牺牲品，但绝不后退。我有一个观点，一件事要么做成，要么做败，做败了，才知道这件事是做不成的。做企业我也是这么朴素的观点，开始了的东西不能停，坚持做下去，绝不中途放弃。你看唐万里中途做败了，我说他做败了也是英雄，因为他做完了。　　总之，英雄要有独立的人格，不依附于谁，这样他才能保持一种孤独感、距离感和使命感，才能拥有那种发自内心的真正强大的力量。　　真正的英雄是不在乎任何人的，我知道我是个英雄就够了，我不怕任何孤独，不怕任何失败，必要时即使死也不会苟同，这是真英雄。认清了英雄的使命感和悲剧性，你还怕什么呢？　　所有的英雄都不是当下的　　有一点很关键，就是英雄的当下性问题，所有的英雄都不是当下的。大众对英雄的要求从来都是苛刻的，看到的，都是不美好的；看不到了，才成为美好的。所以或者你死了，或者过30年回头再看，你才可能被当作英雄。董存瑞炸碉堡，牺牲了以后才是英雄，举着炸药包的时候都不是。　　尤其在当代，中国现代性启蒙还没开始，社会张力极大，社会利益多元化，群体分层化，这个时候更不是一个承认英雄的年代。大众看王石，看到的都是他的钱，他的地位，不会在意他是如何从一个做饲料、文教的普通人发展成为中国最大房地产企业的领导者，不会去探讨他给中国社会做出的真正贡献是什么。　　所以在当下，企业家应该把心塌下来，不要做当代英雄，当代没有英雄的，英雄都是滞后的。所以对于当下企业家急着出传记的方式，我是特别不赞同的。一个人当下就被界定为英雄是会出问题的，况且中国企业家才真正发展了十几年，这个群体还在形成的过程中，一下子就固化成了民族英雄，是很危险的。从这个角度说，社会太宠爱他们了！　　认识到英雄不可能是当下的，企业家的心态就能平和许多。当下我们谁也不是英雄，所以就不要企图获得他人的认同，更不要自暴自弃，好好去创造吧，这样就不会每天急功近利地去钻营了。　　不把自己当英雄的人往往才是真英雄。等到三五十年以后，当我们都不在了的时候，如果我们的企业还在，我们创造的价值还在，那时我们才是真正的英雄。　　树(绿)　　作为树的一个部分　　我有一种深深忍耐的基因　　我总会固守几千年　　仰望着天空发呆　　有时　　会在冬日长叹　　我不屑于与鸟
对话　　对任何鸟也决不　　她们自由飞翔　　常常还愿意被人豢养　　我呢　　喜欢那种被风沙慢慢埋住的感觉　　我可以看着我的脚腐朽　　一只蝎子爬来爬去　　它捕来苍蝇和小的生物　　我带着死亡一块生长　　死亡长着长着就变成另一棵树　　然后又接着死亡　　你看看　　我就是喜欢这样的死亡程序　　并享受这种死亡的权利和便利　　人们远远的遥望我　　然后一个个变成枯骨　　我想这样也好　　我必须向他们的枯骨致敬　　作为人的时候　　我常常像一片叶子一样说话　　声音就断断续续的在历史上流传　　这是一种绝对好玩的游戏　　我们假装造出了一个领袖　　然后为他开始杀戮　　其实　　我们本来就想杀害一切生物　　人们为了堵住我的嘴　　以免我泄露人间的秘密　　给我牵来一匹巨大的马　　紧紧拴在我作为树的身上　　马有点懒得理我　　天天凝视远方　　那种天际线之后的远方　　有时 她就破口大骂　　她解释说　　这是一种都市时尚　　好吧　　这意味着我也可以随意骂谁　　我希望那些写传记的人们记住这里　　冬日　　由于过于冷清　　我与巨马拉着闲话　　我知道了她也有人的基因　　如今 谁与谁都不干净　　聊着聊着　　我有点困倦　　夕阳也马上要落到大漠之后　　我向巨马和领袖道别　　然后 深深地睡觉　　要睡三千五百年　　2009年9月9日11：43于首都机场一号航站楼咖啡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