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线教育火与冰

【陈倩璐/钛媒编辑】消息人士披露，决胜新教育——由原去哪儿网副总裁戴政联合创建并担任CEO，拥有线上和线下教育业务——正在与腾讯、新浪、网易等公司洽谈投资。这是就继腾讯传出有意投资传课网后，又一家在线教育融资案例。去年7月，iTunes U App 已经允许任何教师在上面发布教学内容。再往前，新浪、网易、腾讯纷纷推出了公开课、微讲堂类似的网络教育（内容就源自iTunes U）。做这篇文章过程中，3月7日，比尔·盖茨在奥斯汀South by Southwest(SXSW)教育春季大会上称，平板电脑、智能手机、电子书阅读器、电子教科书和YouTube等数字视频平台在改变学生的学习方式中起到了重要作用，无论是在幼儿园阶段，还是在高中毕业和大学教育阶段。“在线教科书与视频的整合在一定程度上打破了教学与评估间的界限，最终，人们将考虑教科书是否应该全部数字化。”盖茨还透露，目前美国针对学校的技术内容、服务和后端基础设施市场规模约为4.2亿美元，将来该市场规模将达到90亿美元。教育的核心是知识。而知识是可以数字化、数据化的。这是最适合互联网改造的行业之一。无疑，世界的精英们都已经开始
发力在线教育，这使得2013年的在线教育成为热门话题。媒体也一片欢呼之声。不过遗憾的是，中国的在线教育虽然也随之火爆，包括戴政和原世纪佳缘创始人龚海燕都已经投身在线教育，但由于中国教育体制以及其他方面的原因，这一趋势对中国而言，仍很难形成突破。哪些力量推动了在线市场的火热，中国门槛有多少？
钛媒体对此进行了采访了解，并一一梳理和分析。国际在线教育市场发展、成熟的不同阶段第一阶段：
MOOC ( massive open online courses)2004年，可汗学院（Khan Academy）成立，使命是“a free world-class education for anyone anywhere”（为全世界所有人提供优质的免费教育）。它最初只是创始人Salman Khan为了远程帮助侄女侄子学习而制作了一些教学视频发布到了Youtube上，因为发布的内容受到了大家的热烈欢迎，Salman再接再厉制作视频，2009年干脆辞掉了原来的分析师工作，全职经营起了Khan Academy。2007年5月30日，苹果宣布在iTunes在线商店(www.itunes.com)推出iTunes® U专区，专用于发布斯坦福大学、伯克利大学、杜克大学和麻省理工学院等美国顶级院校提供的免费资料，内容包括讲义、语言课程、实验案例、运动会集锦和校园简介等。目前这一项目已经覆盖到有1200多所大学和学院、1200所K-12学校和学区的2500多门公共课程及数千门私人课程。到今年3月1日，苹果宣布，iTunes U内容下载量已经突破10亿次。最早这两种模式，都可以称之为MOOC ( massive open online courses)，即，将课程录像、课件、参考资料公布在网上。但由于这些课程往往只有“内容”，缺少进一步的交流和反馈，也没有作业和批改。所以很多网络课程的体验远远比不上学校的教学。第二阶段：网络互动教学去年成立的一些网络教学网站： Coursera, Udacity以及 edX正试图克服上述MOOC的缺点。新的在线教育由此兴起，并在近几年蔚然成风。2011年秋天，斯坦福大学率先推出一项实验，让全世界超过10万名学生免费学习他们的在线课程。2011年12月，MIT推出MITx。2012年1月，斯坦福的CS教授Sebastian Thrun成立Udacity。2012年3月，斯坦福另一些教授成立Coursera。2012年5月，哈佛和MIT联合推出edX……Coursera在上线4个月后，学生数就突破了100万。Udacity上Thrun教授的一门人工智能课程报名人数突破15万。edX第一批正式课程学生人数超过37万。同时，Coursera在2012年4月获风投1600万美元种子投资，7月再获600万投资。Udacity在10月获1500万美元B轮融资。钛媒体小结：根据一份2012年度教育培训行业创业投资报告的数据显示，2012年度发生在世界教育培训行业的融资案例有67起，在23个行业中排第8位，其中美国46起，中国12起，总计金融约6.32亿美元，平均融资额度超1000万美元。正如盖茨所说，随着教育的全面数字化，在线教育也将在2013年更加火热。跟风的中国在线教育：南橘北枳在中国，除了老牌教育机构新东方、学而思等将线下教育拓展到线上外，多贝网、传课网、粉笔网等新的创业公司也纷纷建立。多贝网有些不同，他更多似分享类网站，更具有分享性。2013年初，世纪佳缘创始人龚海燕辞去了世纪佳缘CEO投身在线教育，她在微博上称“这是一个欣欣向荣的市场！互联网迟早将荡涤再造传统教育行业”。没人能够否定这个市场正在欣欣向荣，但钛媒体编辑在综合调研和分析后，并不认同当前的在线教育在中国能够“荡涤再造传统教育行业”，前提是“传统教育行业”的定义是以学校为主体的教育体制而不是校外培训机构的教育体系。为什么？这取决于三道关。第一关：“应试”驱动难扭转先来看看海外的在线教育。构建一个虚拟的在线哈佛大学，这是The Minerva Project的野心，因此它和传统的大学一样，设立了4年学制，学生们除了在自己的国家完成第一年的核心课程学习外，之后需要到新的国家或者城市继续学习，要求至少掌握两门外语才能顺利毕业。建立在传统名校资源基础上的edX、Coursera有很大的资源优势，能够提供几乎涵盖理工、人文、社科类的全部课程教学。即使没有校方支持，Khan Academy上由Salman制作的教学视频内容也包括了数学、历史、金融、物理、化学、生物、天文学等等。相比美国在线教育课程内容的丰富多样，中国的在线教育就显得极为单调集中，多为行业认证、职业化考试、就业培训等，这也被业界称为“刚需”产品。很难说这样的课程设置是教育机构的主动行为还是真的由市场驱动完成。传课网创始人王海明最初邀请了一批来自海淀区的特级教师为中小学生授课，但不久发现效果并不好，中小学生在网络课堂上学习的习惯，家长也不愿意让孩子在网上学习。半年后，王海明就调整了传课网的用户对象——18-35岁、乐意接受在线教育以及能够自行决定消费的人群，目前看来，没有一家在线机构企图将自己打造成“线上大学”，大家发现，细分领域更容易得到认可，特别在中国这样应试教育气氛浓厚的情况下，不论是中小学升学还是大学里的英语考级、出国教育，乃至公务员考试、工作后的职称评估，都带有浓厚的“应试”烙印。以语言学习为例，由于要求出国的人越来越多，线下雅思、托福等课程的学费也水涨船高，多为三四千人民币一期，陈广涛就曾说：“中国随便一个教育细分行业，比如雅思、托福、GRE，至少都能够支撑一到两家上市公司。”相比于线下高昂的学费，线上教育相对低廉，能够吸引到一部分语言基础不差同时也较为自觉的学生。而在已经完成天使轮融资的在线教育企业中，在线语言培训企业也是较早获得资本进一步投入的细分领域。中国在线教育仍停留在培训。第二关：难以复制的商业模式龚海燕认为“互联网迟早将荡涤再造传统教育行业”，在美国，在线教育一定程度上的确触动了教育的革新，否则，斯坦福、哈佛、MIT、普林斯顿等诸多名校不可能主动参与到这一新兴市场。2012年6月，弗吉尼亚大学曾上演了一场董事会罢免校长风波，理由就是校长改革不力，没有积极尝试网络课程。结局是双方都做了让步，董事会召回校长，而不久后，弗吉尼亚大学也加入了Coursera的阵营。在线教育对美国教育的冲击可见一斑。除此之外，Coursera也摸索推出了两套商业模式。第一是与企业签订协议，为学生提供就业服务，目前，Facebook、Twitter、AppDirect等数家公司已经和Coursera签署了协议。第二是通过授予合作高校证书向学生收费，目前，密歇根大学已经加入了这一行列。Coursera的这两套商业模式能够得到企业和学校的响应就意味着它的在线教育得到了美国社会的认可，而我们来猜想，这两种商业模式是否能够移植到中国呢？目前看来的答案是否定的。首先是内容的匮乏，大学是一个综合性的学习环境，当前在线教育机构的课程设置以“刚需”之名回避了自己教学的无力，迎合了对金钱的追求。其次是教学质量有待提高，特别是UGC模式下，怎样才能筛选出最好的教学材料，都需要一个摸索积累的过程。由此看来，如果在线教育机构们依然玩自己的，继续“刚需”的课程设置，不能直接刺激到学校利益，无法吸引体制内学校一起合作，那么国人对在线教育机构的印象将很难脱离“培训机构”这几个字的含义。第三关：教育民主化土壤动机是“改变世界”还是“先富起来”？在线教育最早的兴起，并不是从商业角度来衡量的结果。推进教育民主化，让更多的人受到优质的教育，是很多慈善家和企业家的梦想。例如，很早以前，盖茨基金会就在美国推行一些教育方面的改革，直到今天，这一方向也仍在继续。相比于能否商业化，创始人关注的焦点，更多的在于：在线教育能否让更多人受益。因此，在海外兴起的教育模式中，“Free”是美国很多在线教育的特点之一，比如Coursera、Udacity、edX。在TED的一期《我们能从在线教育中学到什么》中，Coursera创始人之一Daphne Koller介绍了Coursera创办的目标：To take the best courses from the best instructors at the best universities and provide it to everyone around the world for free（为全世界的人提供免费的最好大学的最好教育）。而反观中国的在线教育，我们很难发现这种公益的精神。对很多初创的在线教育公司来说，务实更为重要。有人认为，当下在线教育的最大问题是，是一批做互联网的人在做教育，不知道是教育互联网还是互联网教育。但在钛媒体编辑看来，是谁在做在线教育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到底是怀着怎样一种心情在做教育。如果仅仅是跟风，或者是因为教育的入门门槛很低，那么“十年树木百年树人”这样的教育精神是必然要被“金钱至上”的商业精神所取代的。并不是说，商业模式不重要。而是说，教育首先是社会服务行业，它的价值观，它传达的精神，都决定了教育的盈利模式，只能是在优质服务下，以额外的附加值来实现商业化。若直接把用户当成商品，最终既无法做大教育，也无法获得足够的商业收益。如果奔着“先富起来”、“抓住商机”的方式去做，当然也可以站在趋势的“风口”上，跟着飞起来。但如果在线教育的领导者只是怀抱着一种掘金的心态，而不能够适应教育缓慢沉淀的节奏，那也就没有前进的动力，更不用谈去颠覆什么传统教育。最后颠覆的只能是教育机构。例如英孚教育，考虑到互联网对培训市场的影响，近年来英孚一直审慎地进行线下培训中心的扩张。而同时拥有线上线下教育业务的新东方，在经历线下过快扩张、利润受损后，也正在考虑控制线下、重点发展线上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