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雷雷四川救灾纪事：拒向媒体承认身份

从9月底开始，王雷雷开始担任空中网的董事长兼CEO，一如既往地继续着他IT精英生涯。而在汶川大地震发生期间，他的身份还是TOM在线的CEO和执行董事。 　　在事隔半年之后，王雷雷依旧不太愿意谈及自己前往四川参与救灾的事情。“没有什么好说的，这对于我而言，到灾区去参与救援是一种责任。”当以私人身份带领着一帮小伙子赶赴都江堰、彭州等重灾区，一次次将遇难者的遗体挖出来，还给守候在一边的亲人时，满面尘土的王雷雷在那时已经忘却了自己的职业身份，只认为自己是在尽一位中国公民的责任。　　低调救援　　王雷雷带领他的救援团队来到四川时一直保持着相当的低调，他不愿意自己参与救援的行动被外界看成是一次企业炒作。“我只是想来救人。”因此《中国经营报》记者在都江堰见到他时，他竟然谎称自己是军方救援人员，拒绝承认自己是“王雷雷 ”。　　偶遇王雷雷是在都江堰体育中心救灾指挥中心外的公路边上，他和他的团队正在等待指挥部的任务调遣。当时《中国经营报》记者正在指挥部的救灾志愿者报名处了解志愿者参与救灾的情况，负责志愿者报名点的同志隆重推荐了一个来自北京的志愿者团队。“6辆车，22个人，全身迷彩，自带设备，装备着卫星电话，从北京直接飞过来，没有留单位名字，是目前报名的志愿者团队中装备最专业的一支。”　　此刻王雷雷戴着墨镜，身着迷彩服坐在一辆越野车的副驾驶位上，面无表情。“我不接受采访。我告诉你，我是军方的人，采访我们你会有麻烦的。”王雷雷态度强横。多年前，记者曾与王雷雷有多次接触，但遇见死不承认的熟人，也是一件让人头疼的事情。良久，他终于开口。“我认识你，只是不想被采访。”　　王雷雷的团队5月13日从北京飞来成都。“看见电视上报道汶川地震，看着震区的惨情，完全坐不住了，就想快点到现场来帮着做点实事，能做多少算多少。”达到成都的当晚，王雷雷拜访了四川的一位副省长，递出了一张200万元的支票——以他个人名义捐赠给灾区的。第二天一早王雷雷就带着自己的团队赶到了都江堰。　　救灾指挥部给王雷雷的志愿团队下达了抢险任务。在都江堰市内的一处商业街有一栋四层的商业房垮塌了，王雷雷团队的任务是配合消防战士救援废墟里的被埋人员。　　等王雷雷的团队穿过瓦砾四布的残街达到现场的时候，已经有来自四川泸州等地的十多名消防官兵在现场展开救援。由于怕废墟上站立的人太多，王雷雷的志愿团队不能全部上去。于是他让其他人留在了下面，自己带着两个人爬上了废墟的顶端和消防战士一起徒手开始挖掘。　　街边已经摆放了两具挖掘出来的遇难者遗体。其中一个是17岁的女孩子，躯干已经挖出，但头还埋在废墟里。站在废墟下面的志愿队的年轻人看见遗体，不少人脸变得刷白——尽管如此，他们还是继续坚持参与救援。不久后，一些人开始呕吐。　　王雷雷也吐了。“当时上去没带口罩，遗体在瓦砾里埋了两天，遇上气温升高，开始腐烂，发出难闻的气味。”在抬出一具尸体时，王雷雷一口气没有屏住，也忍不住开始呕吐。　　救援队从下午两点一直持续到晚上十点。在这栋倒塌的大楼里，王雷雷的志愿队配合消防战士挖出了6具遇难者的尸体。“还有7具，已经看到了，但是被大石板压着，想了很多办法，可是没有大型挖掘机，用人力无法挖出来。”　　王雷雷一直希望从废墟里救出几个幸存者，可是没有找到。在之后的两天里，王雷雷他们参与的救援最终挖掘出的都是遇难者的遗体。“灾难太残酷了。”这是他最为遗憾的地方。[page]　　转战灾区　　在随后两天的救援行动中，王雷雷的志愿者团队先后来到地震重灾区——什邡的红白镇和绵竹的汉旺镇。在红白镇，他们和一支空军部队参与了位于山区的红白镇小学的救援工作。志愿者队伍参与了东汽中学、汉旺医院以及一处民居的救援工作。救援期间一直伴随着密集的余震，但那时已经是“忙着救援，顾不上余震了”。　　“那时，几乎是闻着味道挖，哪里有臭味就往哪里挖。”而家长们就站在一旁，默默地守候自己的孩子被抬出来。可每次挖掘出的都是遗体，没有找到生还者。每撤退一个救援现场时，王雷雷和团队的小伙子们都会伤感地望着巨大的废墟，默默伫立。　　在绵竹汉旺镇，看到震后满地残垣，王雷雷拉上镇里的团委书记，直奔一处救援现场。这是一栋三层的临街商业房，楼房在地震中完全倒塌。一位50来岁的老人找到王雷雷，希望他们能帮忙救援出自己被埋在废墟之中的妻子。救援队借来了吊车，三十多个人开始长时间艰难的挖掘。因为对被埋者的具体位置不是特别肯定，救援队挖掘了相当长时间后，天越来越黑，还是没有见到被埋者的踪迹。　　“还有必要再挖下去吗？”有队员提出疑问。王雷雷坚持继续挖掘。在经过8小时的挖掘后，到深夜11点，老太太被挖掘出来。救援队将老太太的遗体用棉被裹好，小心地抬了出来。交给一旁一直守候的老先生。王雷雷轻轻地说；“老人家遗体完好，请节哀。”在王雷雷看来，必须坚持挖掘。“这是对死者的尊重、对生命的尊重。他们不该埋在下面，亲人在等着他们。”　　经过三天的生死救援，王雷雷觉得他的救援团队的年轻人成熟了很多，对于生命和生活的认识更加深切。在救援队出发之前，王雷雷对着团队里的年轻人说，“去四川救灾，对于我，革命后代，是义无反顾的使命和责任。对于你们，是全凭自愿的志愿精神而获得回报国家的机会。”　　不仅自己参与了救援，在5月14日晚上，王雷雷给奇虎董事长周鸿袆打了一个电话，又拉来了一支救援团队。第二天，周鸿袆和康盛世纪CEO戴志康一行13人的救援团队带着大批救援物资和装备赶到了四川灾区，和王雷雷的团队前往汉旺镇并肩作战。　　在三天的救援中，王雷雷的救援团队挖出了7具遗体。“只尊重了生命，但没有救出生命。”在后来回到北京后，王雷雷一直甚为遗憾。“我们能为灾区做得太少了。”[page]　　公民之变　　类似王雷雷这样捐款、捐物并亲身参与到灾区一线救援的企业界人士还有很多。　　甚至到现在也无法完全统计出全国的企业通过各种渠道为汶川大地震捐助物资的数额以及参与实地救援的人数。但无疑这会是一个庞大的数字。　　但在国难面前，广大中国企业所表现出的企业公民意识却让人留下了深刻印象。一位社会学家曾评价说，“灾难之后，企业作为社会公民的参与程度从深度和广度而言，都是建国后第一的。”在这场巨大的灾难面前所展现出的企业公民意识的成熟度让我们看到了这个国家一种向上萌发的巨大力量，令人动容。　　对于企业家的社会责任，吴晓波曾有评论说，“我们观察到的事实是，在过去相当长的时间里，几乎在每一次社会经济事件中，企业家都是被指责和攻击的对象，无论是股市的暴涨狂跌，还是房价高企不下；无论是猪肉涨价，还是蓝藻爆发，企业家几乎扮演的都是‘攫取暴利’、‘黑心无良’、‘投机制乱’的角色。对企业家的攻击和诋毁，从来是道德的、是毋庸置疑的、是痛快淋漓的。这些声音掩盖了中国社会的制度性缺陷，将危机引向了一个相反的方向。”　　他认为，“这是一个很危险的事实。民众与财富阶级的情绪对立与价值观冲突，将极大地模糊中国变革的主要方向。这种伤害将是致命的。”　　而这一次，让国人看见了中国商业力量身上所体现出明晰温暖的价值观和道德力量。在不断创造社会财富的同时，中国的企业阶层也正在主动向着企业公民之路一步步迈进。　　当时网上　　志愿者：借助网络的草根组织 　　汶川地震四川省登记在册的志愿者有20万人，但相关统计认为人数超过百万。他们的背后，是中国中产阶层的掘起，他们都是中国的新型公民。他们有能力、也有意愿去关心公共领域。在生活中，他们周围已经形成各种小圈子。正是这些小圈子，在震后成为救灾团队的原型。登山队、旅游社团、同乡会、老兵俱乐部、企业、NGO、论坛
网友等等，一个个的生活小圈子纷纷转化成一个个的草根志愿者组织。　　他们大多也在网上发个帖子，寻找志同道合的人一起到灾区当志愿者，或者他们直接抵达成都，然后再寻找成型的组织。地震之后的几个月里，成都城北火车站的广场上一直立着一杆旗，上面写著“志愿者集结号”几个字。旗下堆积着一些灾区需要的物资。几个身着红色字体“志愿者”背心的年轻人，等着从火车站走出来的人。　　6月19日，经过一个月全国网友密集式投票，中国首次评选的“十大感动中国赈灾志愿者”名单正式公布。据评选委员会的官方网站统计，共有20多万名网友参加投票，100多万人在网页上浏览。投票数量前十名的志愿者入选，这其中包括李连杰、韩寒等文艺界人物，也有陈光标这类的商业精英，更多的入围者来自市井陋巷，出自草根阶层，比如累死在灾民安置点的胡开华，75岁的交通指挥员杨婆婆等。　　作者：彭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