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投资没有无缘无故的爱

文｜本刊特约记者 王月平　　对投资人来说，将选择目标转移到文化产业上来，显然是“没有无缘无故的爱”。　　“从国外行业形势来看，第一，国外文化产业是资本市场重要的组成部分。在美国，拍一部电影都是从资本市场融资，美国有哥伦比亚广播公司、时代华纳、默多克出版社等跨国集团，这些文化类的跨国集团也都是从资本市场融资获得发展的；第二，以美国、欧洲作为借鉴，我国的文化产业也将会发展到一定高度，从投资人的角度，这个产业将是人们满足了衣食住行之后的非常重要的需求。有了这个需求，文化产业可以产生利润，也可以产生一定的吸引力；第三，我国的文化产业并非不想与资本市场联系，包括投资人也在与出版社、报社接触。文化产业振兴计划出台以后，鼓励社会投资，那就必须给退出渠道，因此对投资来讲就是机会来了。”曾投资过江通动漫的北京天图兴业创业投资有限公司总经理杨辉生通过其亲身投资经历，诠释了其对文化产业看好的理由。　　而事实上，文化产业自身不仅能够成为新的消费动力，也同样能促进其当地的经济发展，这也正是各省市设立文化产业基金的初衷。以江苏省为例，2008年，江苏年人均GDP已超过5700美元，文化领域内的消费就是其最大的贡献者，2008年该省居民文教娱乐服务支出占家庭消费支出比重达到14.3%。而如果通过设立文化产业基金进行推动的话，显然，这一比重还将持续提高，直接推动江苏省的经济发展。　　但是，政府的意愿能被市场接受吗？在政府的推动之下，这些文化产业基金究竟能走多远？　　看起来很美　　种种迹象表明，现阶段文化产业还只是 “看起来很美”——虽然多只基金已经(或正在)成立，但是离具体运作相差很远。　　“以浙江省文化产业基金为例，从5月份成立到现在已经过去半年了，但目前，该基金依然没有募集到其最初设定的首期规模2.5亿元。首先，金融危机的大背景下，募集资金对很多文化产业基金来说，成为难以逾越的障碍，更不用说具体运作中遇到的种种问题。”一位了解内情的圈内人士告诉记者。　　“在文化产业投资，无论从前还是现在，来自政策上的风险是很多人保持观望的原因之一。比如一个电台因为不能做广告，一个外资的投入基本就以失败告终。受管制的行业应该说不适合资本市场投资，因为从投资角度来讲，首要的就是对投资人有回报，而在投入、退出方面有问题，就不能给投资人带来回报。”杨辉生告诉记者，他非常关注文化产业基金的进展，毕竟作为资本，文化产业基金同样需要追逐其利润，但是政府将如何引导这些文化基金市场化运作？而这些产业基金又将如何控制投资规模，避免出现投资过热乃至泡沫呢？　　在各省市设立的文化产业基金中，我们可以发现其基本模式为：政府主要出资+民间资金跟进+配套性质的混合型经济体的基金管理公司。从西安市文化产业基金的设立，可以近距离接触。今年6月，注册资金22亿元的陕西文化产业投资控股有限公司成立，由西安市副市长段先念兼任董事长，为陕西文化产业发展搭建投融资平台，同时在政府设立的这个平台上展开融资，充分调动民间资本。　　此种做法让人产生疑虑。一般来说，规范化的市场化基金运作模式为LP与GP严格分离，如果政府领导同时担当出资人以及管理人的话，基金将向谁负责？　　“如果各省文化产业基金组建专门的基金管理公司，以渤海产业基金为借鉴，那么其又将面临如何聘任合格的基金管理者的问题。目前在中国，专业的文化产业基金人才并不多见，而渤海产业基金管理公司总裁欧巍的离任也让很多基金管理人对产业基金望而生畏。”一位内部人士告诉记者。　　与渤海基金相比，此番陕西文化产业投资控股有限公司虽然政府决心实现“市场化运作”，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其离市场化运作依然很远。　　缺少了有政府支持的文化产业基金这些“行业大鳄”的竞争，对于其他投资者来说似乎应该是一个“利好”，然而，事实却相反，由于没有相关法律法规，整个大环境还不成熟，目前，文化产业内的投资依然“冷冷清清”。　　虽然大环境下，政府鼓励投资者进入文化创意产业，但由于没有过去成功的经验可以借鉴，许多资本公司在衡量风险之后，也均对文化产业采取了回避态度。中国传媒大学动画学院游戏设计系系主任费广正教授告诉记者。　　“很多人都说喜羊羊灰太郎赚了很多钱。但是我却听说这部片子投入很大，经过好多年的投资，仅仅靠最后出片来平衡票房，表面看好像赚钱了，但把历年的投入都算进去，据说还赔很多钱。”中国录音录像出版总社副社长丁晓聪向记者表示。　　风险与机遇并存　　“文化产业振兴规划将鼓励内容制作、创意产业、游戏、动漫产业放到非常突出的位置。这其中就蕴藏了巨大的发展机会。其次，政策信号暗示了鼓励跨地区、跨行业的兼并重组，同时重点强调了新的渠道院线，一些打破老体制的新渠道，这对现有的资本进入文化领域显然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丁晓聪说。　　然而，“风险与机遇”并存，虽然文化产业向投资人发出了投资的信号，但是从投资角度来说，作为一个新兴产业，投资文化依然需要面临巨大的风险与挑战。　　“无论如何，从专业投资人的角度看来，中国传媒业是个风险极高、挑战巨大的市场。因为在传媒业，就其产业特性而言，不是追求高风险高回报的风险投资，而是有经验有资源并且有耐心的策略投资。因为对一个优秀的媒体来说，最宝贵的资源不是金钱而是人才。坦率地说，这也是IDG侵淫中国传媒业二十余年遇到的最大的困惑与挑战。”一手缔造麦戈文“传媒帝国”的另一重要人物熊晓鸽一语道破了文化投资的天机。　　而对于之前很多投资传媒业的外资大鳄及投资人来讲，显然其并没有真正了解中国的传媒业。以《读者》为例，可以看到其中的中外差异。在美国，我们熟悉的《读者文摘》在今年开始申请破产保护，而在中国，《读者》却意外的入选了60品牌，成为国内赢利最好的一本杂志之一，其成功的关键就是将盈利由依赖广告转型到了依靠发行。　　“我们会看一些新媒体公司，但是并不会投资，因为总体来说，与传统媒体相比，新媒体的大市场依然比较小，企业广告投资也十分有限，基本上属于信息发布渠道，而不属于正规的媒体形式，例如巴士在线以及分众传媒，虽然也被称为媒体，但其实质不过是资源性垄断。而对于手机新闻，或者互联网媒体，比如视频网站来说，由于其并没有一些垄断技术，只需要一些插件就可以实现，因此，我们还是选择谨慎对待这些领域的投资。”扬子资本中国区首席代表周家鸣似乎更喜欢正规的传统媒体形式，而对于新媒体投资，则显得更加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