庸懒的夏日午后,斜躺在靠椅上,感觉自己的身体已挣脱了灵魂之外,却找不到依托,靠椅成了无奈的选择。精神,却跟周公进行着长时间的拉锯,眼看也得沦陷。
“喝杯普洱!”,同事递过来一包茶叶。拿出一片泡上,看着茶叶在热水的浸泡下慢慢舒展,杯中顿时像传统水墨画一样自由挥洒开,越来越浓,相互交织、纠缠,逐渐融为一色,茶水莫辨。端起这杯浓得像药的茶,轻轻地泯一口,出其不意的,淡!看着这杯似浓还淡的普洱,回想起偶然踏入网络行业至今已一年多的经历,与这杯浓茶何其相似!曾经历过的事想来应该很浓,浓得化不开,但仔细品位起来,却是说不出来的淡!
我不会忘记那个总是飘着冬雨的广州,我的网络生涯就是在这个时候从网编开始的。曾经的潇洒教书匠,如今要投身IT界,心里有种冲动,很强烈的倾诉欲望,或者负自我解剖精神的解释,是想炫耀的冲动。但我还没来得及品位献身于网络的甜头,就已经对网络失去了兴趣,就好比在一个月黑风高好办事的晚上,期待会有怎样的女子陪你度过漫漫长夜,浑身燥热难耐之际,这时一个身影款款而来,对着你盈盈细语,吐气如兰,情不自禁拉灯一看,却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哎!”无尽的情绪都在这一声哀叹之中,有直逼“念天地之悠悠,独怅然而泪下”的气势!
在公司网站的首页改版成功、论坛正式上线以后,每天的日常工作就变成无休止的复制、粘贴;复制、粘贴;复制、粘贴……都是工作份内的事:管理论坛要发贴、网站推广也要发贴,就这样,我感觉就快要成为脑袋生锈、双手瘫痪的发贴机器。曾经和老板提过增加网站内容的原创性,被老板一句“我比你想的更长远,我思考的你想都想不到,暂时来说转载是最佳的”给否决了。
这样的日子不紧不慢的过着,生活就像一锅坚硬的稀粥,激不起半点涟漪。如果不是那个女孩的出现,我怀疑自己快成一半老头儿。小s是我的一个客户,最初在QQ上面都是谈公事,一般都是她问一些问题,我回复,这样一来二去就熟悉了起来,慢慢的她给我聊一些私事。
一次,小s跟我说起了她在公司的不愉快,说想换个工作环境,不想在原公司再呆下去,正在准备写简历。于是,我以我做过老师的经历自告奋勇,成功的接下了这个帮她完成简历的单。下班回家,放弃了每天晚上都要做的个人站点的维护,烧了半包烟后,终于完成了自认为非常完美的个人简历。第二天一早,就迫不及待的发给她,并期待她的肯定。有一会她没有说话,我感觉到心跳的加速,如果她不喜欢,那我这牛皮吹破了是小事,只怕她会失去对我一贯的信任。感觉经过了几个世纪那样长的时间后,她的头像在闪,我点击打开,一个夸张的吻扑面而来,并还有一行字:谢谢你,写的真好,就用这个了。我挠了挠蓬松的头发,眯缝着眼睛嘿嘿的笑了,我这时候的笑容是灿烂的、闪耀着纯真光辉的。于是我趁热打铁,说广州这边的工作容易找,而且人都特别友善,都如我一样热情,所以投简历的时候注意把工作地点限定在广州,又是一阵沉默后,她说:我会认真考虑我的建议的。
经过这次后,我们的关系明显亲近了很多。每天上班打开QQ第一件事就是找她,话题也无所不包,曾经开玩笑的说要她做我的女朋友,她既不肯定,也不否定,只是发过来一个傻笑的图片,我却在电脑面前对着她的头像傻笑。一次,她发过来一张测试题目,题很多,我耐心的花了一上午的时间答完,在吃午饭之前发了过去。下午上班并期待着她的回应,她早已给我留言,说最喜欢我的这个回答“什么最美,就你而言? 繁忙时,宁静最美;安逸时,充实最美,想你时,你最美!”我马上回说,这个题目是我专门为你答的,你应该能理解我的心。期待着她的积极回应。这一次,经过了仿佛几万个世纪后,她发来一个不痛不痒的图片,随后不管我说什么话题,她都是恩恩的回答。一天如此,两天如此……慢慢的我失去了耐心,也没了兴趣,也就不再自讨没趣的找她说话了。
过了大概有两个星期左右,一个忙碌的下午,她的头像又闪了,我平静的打开对话框,她说:你最近是不是很忙,都不找我说话?我满怀哀怨的回:我和你说话,你都漫不经心,总是恩恩的,我也就没说话的兴趣了。她的消息马上来了:不好意思,那段时间我心很乱,所以怕影响你的心情。我还有什么说的呢,再追究下去就显得我小气了。她问:你晚上都做什么?我答:都回去维护站点。一会后她说:那今天起,你对你的站少用点时间,陪我聊天。这次后,我们除了每天不间断的QQ聊天外,晚上的短信交流也是必不可少的。
一天晚上,她说她很不舒服,我焦急的问是怎么回事,扭捏了半天后,她才回短信:女孩子都会有几天不舒服的,你知道吗?原来是这样,我马上到网上查了女生在那几天期间该怎么保养,然后一条条的编成短信给她发过去,并嘱咐她一定要按照我说的好好休息,好好保养,她乖乖的接受了。但第二天,她没有去上班,我发短信也没回,于是我打了电话过去,问她怎么了,有没有好点。她喃喃的说头好痛,我很着急,“是不是早上洗头了,还是吃了冷饮?”她声音很小,“没有,我都有听你说的那些。可能是这俩天想的事情太多,没有休息好。”我从她的说话里感觉到她很憔悴,也就说了些好好休息的话,就挂线了。下班后,买了些治头痛的药给她快递了过去。幸好的是两天后,她又活蹦乱跳的了,我真为她高兴,并且说非常感谢我的药,很有效,我真好之类的话。我心想,等她到我身边后,一定让她平静舒服的度过那几天。
她终于辞职了,并且带着我帮她写的简历去面试去了,可是她告诉我,她的简历全部投给了深圳,因为那里有她的梦想,她想在那里读理想中的专业——在夜大学校里面。我愕然,事先完全没想到,我还沉浸在她来广州工作的设想中。电话过去,我问“怎么不投广州,要投深圳?”她回“深圳有我想学的专业,广州没有,所以我觉得没有去广州的充分理由。”我急了“难道我还不是充分的理由吗?”“你别傻了,网络爱情你也相信吗?玩玩可以,千万别当真,明白吗?”
我顷刻间明白,我的梦该醒了,这张网络编织的梦终究是易碎的!对于未来的甜蜜向往顿时显得那么可笑:中秋要送她个戒指,套住她的心;打电话回家让她和我父母通电话,让家人不再担心,过完中秋好好的和她一起利用晚上时间多学习……现在,只是现在,一切,都已成幻影,就像那杯茶,我看着它一点一点的化浓,颜色不断的变深、变深,我感觉自己就是那茶叶,慢慢的舒展开自己的身体,极力地与水交织、融合,最后连我的心,也通过我的身体散发出来,毫无保留地交给了水,最终它变成了一杯浓茶。我端起茶杯,小心的品了一口,很淡,但我的心很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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