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生姜之乡见闻：赔了也得种就像是赌博

在山东省安丘市凌河镇的公路边，一块宣传牌上的字样颇为惹眼：这里是世界的菜篮子。　　事实上，这里也是中国的姜仓。只不过，数月以来的生姜价格持续走低让当地的姜农“赔掉了腚”。　　从去年的“姜你军”到如今的“被姜军”，当地人眼中的生姜就像一颗颗被掷到半空、大小未知的色子。　　“种姜其实就是一场赌博。”凌河镇大芷芳村村民马春兰告诉《第一财经日报》记者。　　商务部监测数据显示，今年全国生姜批发价格已经从1月份7.4元/公斤的高点一路下滑到11月11日的3.98元/公斤。(注：生姜价格下跌幅度为46%)　　现在，马春兰从当地农民手中收姜，最好的也只能卖到1元/公斤左右。　　不种姜又种啥　　安丘市不仅是国内产姜重镇，也是国内最大的生姜批发市场之一。　　当地村民告诉记者，凌河镇70%左右的土地用来种植生姜。　　马春兰和丈夫王培成有一辆农用车，一年200多天的时间里，他们都开车走村串户收姜，收来的姜再转手卖给大的客户。　　去年姜的价格畸高，马春兰的生意也好做，夫妇俩赚了三四万元。　　今年姜价之低，令早已经历过姜价“过山车”的马春兰也感到很吃惊。　　“去年国庆前后，从农民手中收姜，最高价格每斤达到4块多。虽然这一价位只持续了一个星期左右，但大部分时间里收购价格也在3元左右。”她说，如今自己从农民手中收姜，最好的姜也只能卖到1元/公斤左右，质量不好的只能卖到0.4元/公斤。　　她告诉本报记者：“姜价在三四块钱的时候，我们每斤加价两毛钱，客商也可以接受，今年每斤5毛钱，也就只能加价几分钱了。”　　3月初以来，全国生姜价格持续下降，8月中旬后走势企稳，9月上旬开始，生姜价格降势再现。　　据新华社全国农副产品和农资价格行情系统监测，与9月12日相比，11月17日，全国生姜价格下降11.4%，其中，山东降幅为25.6%。当天，全国生姜价格同比下降47.5%。　　一份行业监测数据显示，昨天，青岛一家蔬菜批发市场的生姜最高价格为0.8元/公斤。　　尽管一些地方的批发价格依然达到令人“欣慰”的七八元/公斤，但与去年这个市场的整体走势相比，依然处于低位。　　商务部监测的全国生姜批发价格走势显示，去年的高点出现在11月5日——10.42元/公斤。　　仰望往日行情，俯视脚下存姜，姜农的纠结有谁知。　　马春兰本身也是姜农，她给本报记者算了这样一笔成本账：　　种姜的第一步要熏地，安丘种植生姜时间很长，土地已经退化，在种姜之前要用农药熏地，不然就不能保证产量和质量。　　她去年种了一亩半生姜，熏地成本是2700元。　　另外，再加上购买薄膜、化肥、农药、浇水等费用，一亩地种姜成本在7000元以上，这还不包含人工成本。　　当地生姜的亩产平均水平在5000公斤左右，如果按照1元/公斤的价格算，种一亩姜赔上几千元是正常现象。　　虽然生姜可以窖存，但对很多姜农来说，长期存姜并不现实。　　马春兰告诉本报记者，有的姜农家里要盖房子、孩子要上学，要用钱了就只能卖姜，到第二年要种新姜了，需要大笔投入，也只能卖姜。　　今年亏本了，明年还种不种？马春兰的回答很干脆，绝大部分姜农还是要种。　　她认为，今年价格低了，明年可能高。到时不种姜的就要后悔了，“不种姜又种啥呢？种葱不挣钱，种粮食不挣钱。”　　“挣钱不挣钱，就看谁的运气好了。老天让谁挣谁就挣。”马春兰对本报记者说。　　供大于求　　“报纸上说是种姜发了财，我才不信呢。吹牛谁不会吹啊。”马春兰说，姜价5年一个周期，剧烈波动，这5年下来，姜农也就是够本就不错了。　　“价格高的时候，看似赚了。可价格低的时候，又赔进去了。不高不低的那两三年，也就是刚够本。”她说。　　本报记者根据商务部数据统计，2006年以来，全国生姜批发价格下跌的为2006年，2007年、2009年和2010年均上涨，2008年走势平稳。　　至今，马春兰对去年的那波行情还是直呼看不懂。　　她告诉本报记者，在去年国庆节前后，感觉有人在抢姜。两个星期之内，姜价就从1元多/公斤直接拉升到2元多/公斤。　　有姜农对本报记者说，虽然去年价格猛涨，但也不是所有的姜农都获得了好的收益，“看着价格上涨，就想再等个高价，于是就没有卖。看着价格下来了，就更不想卖。”　　据马春兰介绍，这种价格变动也造成了今年安丘窖存姜的数量超过往年。　　今年8月份前后的连绵降雨，使得很多姜窖进水，姜农只能紧急卖姜。一是，再不卖，姜就坏了；二是，新姜就要收获了，需要腾窖存姜。　　当地姜商韩先生告诉本报记者，要想在姜这个产业上赚钱，需要有大的资金投入，价格剧烈变动也孕育着机会。　　他认识的一名山东沂水县的客商前年在安丘包了两个山洞存姜，一个山洞存65万公斤，他收姜存入山洞的平均成本不到1元/公斤。　　韩先生告诉本报记者，因为其中的一个山洞的姜变质，只能降价或者直接扔掉，但另外一个山洞的姜几乎可以获得翻倍的收益。　　“有钱才能赚钱。”他这样总结自己的体会。　　今年姜价为什么会大幅度下跌？本报记者采访的过程中得到的最多说法就是种植面积扩大，导致供大于求。　　“从(安丘)往外走的情况看，总量并没有发生明显变化，但姜价确实低了。”安丘山水蔬菜合作社相关人士告诉本报记者，姜价回落最重要的原因是供求关系的变化。　　本报记者了解到，在经历去年姜价大幅飙升之后，全国范围内生姜种植面积大幅度增加，作为生姜的主产区之一，去年安丘的生姜种植面积就增加三成以上，同时，其他地区适合种姜的，看到生姜价格飙升，也纷纷加入种姜行列。　　安丘市农业局副局长杨春强认为，由于一些农产品在多个省份都可以种植，整体上呈现点多面广的局面，相互之间缺乏信息沟通，使得农户在农产品产业链上始终处于一种盲目跟风的状态。　　谈及完善信息发布和指导时，国家发改委副主任杜鹰本月公开表示，发改委会同有关部门编制了《全国蔬菜产业发展规划》，已经上报国务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