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铁塔：国资背景未解突击上市疑点重重

本报记者 孙勇杰 实习生 马娜 发自青岛　　“应该是没有，尤其是作为一个部门是没有的。”12月7日，中国广播电影电视部(下简称“广电部”)设计院桅杆所方面证实，广电部设计院以及桅杆所目前没有持有东方铁塔股份。然而，东方铁塔为何一再缄默？曾在其发展过程中起到重要作用的广电部设计院等国资单位所持股份，如何从东方铁塔中撤资依然疑团重重。东方铁塔隐匿国资背景的原因，也引起舆论关于“资本原罪”的诸多猜测。　　韩氏家族背景　　在拥有诸多知名企业家的青岛，胶州市北王珠镇后韩村的韩氏家族并未引起过多关注。而在其股票发行后，韩氏家族持有股票市值预计将达到30亿元，成为股市上又一个“造富梦想实现者”。　　东方铁塔股东由韩方如、韩真如与韩汇如三人组成，其中韩方如、韩真如与韩汇如为姐弟关系，韩方如与韩真如为姐妹关系。韩氏三姐弟均是东方铁塔创始人韩克荣的子女。本次股票发行前韩氏三姐弟持股100%，发行后仍将持股74.93%，处于绝对控制地位。　　“青岛下属区县近10年发展都很快，尤其是土地商业开发，让许多农村人口实现一次性造富，一些村委会基层干部更是进入隐性富豪行列。”胶州当地一名官员对时代周报记者表示，上市前注册资本6740万元的东方铁塔，在当地农村都算不上什么太出名的企业。　　唯一公开报道韩氏家族创业史的资料是，韩克荣的小女儿、立中实业实际控制人韩每如撰写的MBA毕业论文《如何做大乡村企业—东方铁塔的发展战略》。根据韩每如的记述，韩克荣1940年生于农村，毕业于青岛二中，初中毕业后修过北京的密云水库，在煤矿、养猪场和化工厂都干过，结婚后才回到青岛市胶县(现胶州市)北王珠镇后韩村种地。1978年开始，韩克荣开始做点小生意赚了点钱。“山东改革开放要比大城市晚些，尤其是农村，1978年个人做小生意，还有可能被‘割资本主义尾巴’，但确实有一批农民冒着风险实现了发家致富。”胶州当地一名官员分析，韩克荣应该是那批实现发家致富的农民之一。　　1982年，时年42岁的韩克荣承包了后韩村的村办集体企业镀锌厂(东方铁塔前身)，承包合同从1983年到1986年。韩克荣当时瞄准的是市场需求巨大但进入门槛不高的电力基础工程领域。1986年，韩克荣完成村办企业转私人企业的转变，并迎来了东方铁塔发展史上最重要的一次转变。　　1986年，之前从没接触过广电行业的韩克荣，通过青岛市广播局一位管基建的杨姓副局长，认识了广电部设计院塔桅所所长唐玉德和总工程师陶亚东，在两位专家的牵头设计下，东方铁塔顺利完成了江苏连云港一个56米高电视塔的建设。当年10月，意识到电视塔建设广阔前景的韩克荣，经当时的胶县经济委员会批准，将村办企业镀锌厂改为以电视塔为主营业务的铁塔厂。　　正是这次转变，奠定了东方铁塔20多年来从一个村级私人企业到登陆中小板上市公司的发展基础。然而，也正是这次转变，为即将实现上市的东方铁塔埋下备受质疑的国资背景疑团。　　国资背景疑团　　东方铁塔招股说明书显示，1988年4月，经胶州市铁塔厂申请，青岛市经济委员会“(88)青经调字127 号”文批准同意“以胶州市铁塔厂为主体，成立青岛东方铁塔公司”。东方铁塔成立时的资产由铁塔厂(原镀锌厂)部分资产转入，注册资金25万元。　　直到1989年10月，铁塔厂剩余资产全部转入东方铁塔，其注册资金变更为736万元，原铁塔厂变更为东方铁塔的分支机构，作为非法人实体继续存续。东方铁塔主营钢结构电视塔、微波塔、电力塔、导航塔、公用天线及其他钢结构件，韩克荣为法定代表人。　　从招股说明书看，东方铁塔是一家白手起家的民营企业，跟国资扯不上太多关系，然而，作为一个以垄断性国企为主要客户的钢结构铁塔企业，东方铁塔的前身是广电系统多家公司参与组建的合资公司，广电部设计院在其发展中作用显著。　　1988年5月，由广电部设计院院方出面，由5个单位联合组成东方铁塔，并在北京燕山饭店召开了第一次董事会，决定由当时广电部设计院副院长齐勇毅任董事长，韩克荣任总经理，广电部设计院塔桅所所长唐玉德任常务副总经理，塔桅所总工程师陶亚东任总工程师，其他公司各出一人任副总经理。　　具有深厚国资背景的东方铁塔，为何隐匿其发展史中最重要的一笔？“有时我们设计的项目他们来做，或者是他们委托我们来设计，设计完成后业主进行招标，招标确定由哪个单位来承标，不一定就是他们来做。”广电部设计院桅杆所相关负责人表示，作为国家唯一铁塔设计单位、以钢结构和铁塔为主要产品的东方铁塔一直都跟广电部设计院有着合作关系。　　然而，一直具有密切合作关系的广电部设计院对于股权转变的事情并不知晓。据广电部设计院及下属桅杆所方面证实，目前作为一个部门并没有持有东方铁塔股份，具体股权转变只有齐勇毅、唐玉德、陶亚东等老领导比较熟悉。“我们都很年轻，他们退休都10多年了，具体情况不太了解。”桅杆所相关负责人表示可以协助联系老领导，但截至记者发稿仍未有回复。　　值得一提的是，经多方证实，齐勇毅、唐玉德、陶亚东3名领导从广电部设计院退休已经10多年，而2002年齐勇毅仍担任东方铁塔董事、2004年陶亚东仍与东方铁塔有技术合作。据此判断，东方铁塔曾经的国资股份，具有曾经转让给国资单位工作人员个人的可能，并在相关人员退休后仍在持股。　　至于韩克荣担任法人代表期间，东方铁塔国资股份如何实现一系列转变，并最终完全由韩氏家族控制，时代周报记者曾多次联系东方铁塔，但其董秘办公室工作人员表示“目前无法回答”。　　突击上市隐情　　国资股权转变争议，并不是东方铁塔招股说明书中存在的唯一问题。根据股权说明书，韩氏三姐弟均受过高等教育，其中东方铁塔董事长韩方如获得长江商学院硕士学位，公司实际控制人、现年35岁的韩汇如曾就读于同济大学。　　近年来，山东证监部门一直力推培养新的上市企业，东方铁塔作为胶州市第一家实现上市的公司，韩氏家族掌握机会的能力可见一斑。然而，趁着政府推动、政策支持实现快速上市的东方铁塔，财报中诸多疑点却让其陷入突击上市的质疑之中。　　根据招股说明书，东方铁塔参股东方铁塔有限公司等8家子公司，其中有6家公司都是东方铁塔全资持有的。2007-2008年期间，为了减少同业竞争及关联交易，东方铁塔决定注销与主营业务相关性不大的子公司4家。在这次明显为上市而进行的资产重组中，曾耗资5000万元成立的铁塔物流公司，于2007年12月，该公司“无偿”受让与韩氏家族并无亲属关系的员工韩恭进。东方铁塔至今没有对外公布无偿转让铁塔物流的具体情况。　　同时，东方铁塔2009年年报也存在虚报利润以达到突击上市目的的嫌疑。2007年末，该公司的应收账款余额为2亿元，2008年为1.78亿元；但2009年末，应收账款余额骤然提升至3.6亿元，今年上半年也继续维持高位，为3.48亿元。更令人不解的是，公司应收账款大幅增加，但预收款却出现大幅下降，2007年此项目为6.7亿元，2008年为5.69亿元，而去年下降至4.88亿元，今年上半年降至2.97亿元。　　业内人士称，公司应收账款大增而预收款大降，说明公司自去年起是在垫资经营，这将增加公司上市后的经营风险。同时，财报中两者出现反差性增长，疑公司为了上市，通过报表调节2009年度的利润，或者通过垫资方式抢占市场。　　此前已有两家铁塔类上市公司—在中小板上市的齐星铁塔(002359.SZ)和在创业板上市的梅泰诺(300038.SZ)，东方铁塔一旦上市，国内资本市场将呈现“三塔鼎立”的局面。梅泰诺董秘伍岚南曾表示，铁塔基建行业的主要客户都是垄断性企业，但是各个垄断企业招标的方式不同，铁塔上市公司不多，但从事该行业的厂家却为数众多，且各有各的门路和地盘。　　东方铁塔除了要和齐星铁塔、梅泰诺竞争以外，同时仍要面对众多非上市公司的激烈竞争。在完成造富计划的韩氏家族掌控下，国资背景未解、突击上市疑点重重的东方铁塔，上市以后依然面临重重经营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