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曼下岗高管再就业记

■ 本刊记者 刘美　　2008年9月15日，华尔街的百年老店雷曼兄弟公司砰然倒下，这是美国历史上规模最大的破产案，也成为本轮金融海啸爆发的导火索。那天晚上，动辄拿着千万百万年薪的雷曼高管们携带自己的私人物品，从气派依旧的办公楼中灰溜溜地鱼贯走出，当时的惨状至今仍历历在目。整整一年过去了，当年从天堂坠下地狱的雷曼高管，现在境遇又是如何？　　理查德·富尔德：　　“咒骂声”中低调再就业　　破产前职位：董事长兼CEO　　目前状态：某不知名公司偷偷上岗　　雷曼破产连累了整个华尔街，也震惊了全世界，被遣散的雷曼员工们更是满含血泪地呼喊：究竟是谁害了公司？答案似乎很一致——理查德·富尔德，这个在位14年的雷曼“君主”。　　用“墙倒众人推”来形容富尔德，真是再贴切不过了。雷曼破产后，人们的怒火清一色地指向这位固执而傲慢的董事长兼CEO。据美国CNBC和《名利场》杂志披露，就在雷曼宣布破产那周周末，富尔德在雷曼大厦的健身房遭到疑为雷曼前员工的暴拳。2008年10月，他收到了来自纽约和新泽西州地方法院的若干传票，分别指控他涉嫌证券欺诈等罪行。10月6日，他在众议院监察与改革委员会面前接受质询，在受到共和党众议员约翰·米加“你的行为很像恶棍”的痛斥时，一直面无表情的富尔德别过了头。2009年3月，新泽西政府再次提起诉讼，指控富尔德为首的雷曼管理层欺诈及提供虚假信息。据统计，目前跟富尔德相关的诉讼有50余件之多。　　官司之下，富尔德惶惶不可终日。他将自己的豪宅以100美元的价格卖给妻子，以应付随时可能到来的财产查封。作为现代派艺术爱好者，他珍藏了不少名家名作，现在这些艺术品大部分被悄悄送进了拍卖行。《金融时报》评选他为“年度骗子”、“薪水最离谱的高管”；CNBC把他列为“史上最差CEO”之一，因为他“莽撞好战又顽固不化”。　　今年年初，华尔街突然爆出小道消息，据说富尔德已经在一家叫“Matrix顾问”的公司找到新工作了。不过谁也没听说过那家公司，也不知道富尔德在里面干些什么。　　前不久，雷曼前雇员劳伦斯·麦克唐纳的回忆录《常识惨败：雷曼垮台内幕》隆重上市，根据书中的描述，富尔德之所以不顾风险控制专家的警告，孤注一掷地进行大规模杠杆收购，主要的原因是他跟黑石集团两位创始人：彼得森和施瓦茨曼的私人恩怨。富尔德憋着一口气，想要赢过黑石，这才有种种不理智的举动。如果书中所说属实，看着彼得森将股份套现后悠然退休，施瓦茨曼更是雄踞2008年全美个人收入排行榜之首，而自己却只能在一家小公司里偷偷摸摸地混日子，富尔德恐怕也只能慨叹“同人不同命”了。　　乔·格里高利：　　最雷人的补偿数字　　破产前职位：被解职的
首席运营官(COO)，公司二号人物　　目前状态：待业　　需要强调的一点是，乔·格里高利不是因为正常的原因而离职的。他是公司破产前三个月，因为糟糕的业绩被开除的。了解到这段历史，你就可以看到，格里高利的补偿要求有多么雷人——他不久前提出诉讼：要求破产的雷曼给他2亿3300万美元的补偿。　　从麦克唐纳的回忆录来看，如果说富尔德好勇斗狠的个性是雷曼破产的原因，那么紧随其后的，就是格里高利的昏庸无能。在格里高利的领导下，雷曼的管理一团糟，大部分高管都不擅长也不熟悉自己负责的工作。例如当雷曼的内部账务倍受指责时，格里高利却把从未有过公司财务管理经验的伊莲·卡兰安排到首席财务官(CFO)的位子上。据猜测，格里高利这种做法，是为了防止有人势力过大，威胁他的地位。　　2008年6月，格里高利被解职，原全球股本主管巴特·麦克达德成为新的首席运营官。麦克唐纳的回忆录中说，这其实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政变。在一次密谋的晚宴过后，麦克达德率领12名雷曼高管向富尔德逼宫，后者无奈之下才解除了格里高利的职位。　　格里高利被炒鱿鱼后风度尽失，在办公室大发雷霆，沦为一时笑料。一年之后，他再次传出“笑谈”：2009年8月5日，格里高利正式向法院提出诉讼，追讨自己因持有雷曼股票和期权而蒙受的损失，共计232999548.71美元——账算得精确到分，不愧为运营官出身。　　乔治·沃克尔：　　步步高升的前总统表弟　　破产前职位：雷曼投资管理部门主管　　目前状态：纽博格贝曼公司CEO　　雷曼破产，每个高管都蒙受损失了么？也不尽然。这边就有一位，他的事业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反而节节高升。他的名字叫做乔治·沃克尔四世，就是“乔治·沃克尔·布什”名字当中节选出来的那个乔治·沃克尔，是的，他是美国前总统小布什的亲表弟。　　听说雷曼破产前夜，富尔德和麦克达德求沃克尔给他表哥打电话，结果他答道，总统不接我的电话。其实也不能怪沃克尔不帮忙，因为雷曼破产本就不干他的事。生于显赫的沃克尔家族，乔治少爷从不担心自己会失业。雷曼破产后，他立刻把自己的部下拉出来重组公司，并恢复了被雷曼收购前的名字：纽博格贝曼。现在年轻的乔治·沃克尔依然是金融界备受瞩目的明日之星，他的前途没有蒙上丝毫阴影，令前同事们羡慕不已。　　巴特·麦克达德：　　雷曼最后的守护者　　破产前职位：首席运营官(COO)　　目前状态：加盟日本野村证券　　如果说现代社会还有“忠诚”二字，那么巴特·麦克达德就是这个词的完美诠释。2008年6月，雷曼风雨飘摇之际，他通过政变推翻了昏庸的乔·格里高利，之后跟他的亲密伙伴麦克·格尔本德一起，承担起拯救雷曼的重任。不幸的是，雷曼在次贷的泥沼中陷入太深，他们最终还是失败了。　　其后雷曼的部分业务被巴克莱银行兼并，麦克达德成为少数几个入职巴克莱银行的雷曼高管之一。然而他并没有留在巴克莱，他去那里的目的是帮助公司重组。　　两个月之后，巴克莱银行宣布兼并顺利完成，1万名雷曼员工保住了饭碗。而巴特·麦克达德却悄然离去，他从1983年开始就在雷曼工作，这家公司承载了他太多的感情。据《纽约邮报》的记者说，从一开始，麦克达德就没打算留在巴克莱银行。或许他的心已经跟雷曼紧紧连在一起，雷曼死去，他的华尔街之路也走到了尽头。　　麦克达德离职后，拒绝接受新闻界采访，彻底从公众视线中消失了。前一段时间，业界盛传他去了日本，在那里帮助野村证券组建投资团队。然而当《华尔街日报》的记者打电话到野村证券时，前台却说查无此人。或许经历了这些波折之后，巴特·麦克达德更希望在一个低调的环境里沉淀自己的心情。　　麦克·格尔本德：　　等待春天的“二进宫”者　　破产前职位：全球资本市场主管　　目前状态：千禧年(Millennium)资产管理公司固定收益部主管　　麦克·格尔本德被认为是最倒霉的“二进宫”者。2007年5月被开除，一年后官复原职，正准备大干一番的时候，公司却倒闭了，这样的经历可比李一男、倪润峰、杨致远等人倒霉多了。　　作为固定收益部主管，格尔本德比任何人都清楚次级债的风险和危机，他一次又一次警告雷曼的两位老板，不可在次贷市场陷入太深，但却遭到无情的鄙夷。富尔德要的是场面上好看，要压过黑石；格里高利要的则是巨额年终奖。格尔本德的主张严重阻碍了两位老板的目标，他的命运可想而知。据麦克唐纳书中回忆，格尔本德与格里高利进行一番激烈的争吵之后，“眼泪汪汪”地离开了雷曼。他不是为自己感到悲哀，而是忧心雷曼的命运，他知道这家百年投行即将踏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果然，一年之后，当他在麦克达德的邀请下再度返回雷曼时，看到的是一个难以收拾的烂摊子。最后的努力没能拯救这家公司，格尔本德又一次失业了。　　然而真正的人才是不会被埋没的，雷曼9月份宣布破产后，格尔本德立刻收到了若干家公司发来的邀请。10月13日，他在千禧年资产管理公司走马上任，这是一家拥有135亿美元资产的国际性投行，也许这位历经风雨的华尔街投资家将迎来职业生涯的又一个春天。　　雷曼兄弟风雨158年　　● 1850 雷曼兄弟公司在亚拉巴马州蒙哥马利市成立；　　● 1870 雷曼兄弟公司协助创办了纽约棉花交易所，这是商品期货交易方面的第一次尝试；　　● 1889 第一次承销股票发售；　　● 1929 雷曼公司创立，该公司为一家著名的封闭式投资公司；　　● 1984 被美国运通公司收购，并与Shearson公司合并；　　● 1993 与Shearson公司分立；　　● 1998 雷曼兄弟公司被收入标准普尔500指数；　　● 2001 雷曼兄弟公司被收入标准普尔100指数；　　● 2008年9月15日，由于受次贷危机影响，公司出现巨额亏损，申请破产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