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明生：保险资金运用必须遵循稳健安全性原则

——访中国保险监督管理委员会副主席杨明生　　■本刊记者 张晓莹　　记者：非常感谢您接受《中国金融》杂志的采访。保监会在2010年8月发布的《保险资金运用管理暂行办法》以及9月初发布的《保险资金投资不动产暂行办法》和《保险资金投资股权暂行办法》是构建保险资金运用政策法规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结合我国保险资金运用改革发展的现状，请您谈谈三个办法起草和发布的背景。　　杨明生：近两年来，国际、国内经济金融运行出现了一些新情况、新问题和新趋势，保监会综合考虑外部环境变化和行业发展需要，适时出台了《保险资金运用管理暂行办法》等三项法规，这是加强保险资金运用制度建设的重要举措。2009年修订的《中华人民共和国保险法》放宽了保险资金运用的范围，同时对保险资金运用监管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保险法》第106条明确授权保监会制定保险公司资金运用的具体管理办法，这是此次三个办法出台的重要背景。同时，在起草过程中保监会还根据当前的国际国内形势，坚持了“一个吸取、一个借鉴、一个针对”，即吸取国际金融危机的经验教训，借鉴后危机时代金融监管的变革成果，并切实针对我国市场经济及保险业的发展现状制定政策。　　从国际上看，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爆发以来，国际社会不断反思危机爆发的原因，总结监管得失，推动监管改革，我们有必要吸取前车之鉴，丰富发展我国保险资金运用监管，提高监管的技术性、针对性和有效性，这些都需要通过加强制度建设来实现。从国内看，改革开放三十年，特别是十六大以来，我国保险市场发展迅速，保费年度增长规模已超过1万亿元，保险资产规模超过4.7万亿元，保险资金运用成为推动保险业发展的两个重要轮子之一，对保险市场的支持作用越来越大。今年以来，我国宏观经济运行总体向好，但通货膨胀压力加大、利率进入上升周期等不确定性因素较多，保险资金面临配置压力大、投资空间小、操作风险高的严峻挑战。作为未来一个时期保险资金运用的重要指导性和纲领性文件，《保险资金运用管理暂行办法》及其配套文件的出台，既对缓解投资压力、化解市场风险、改善投资收益具有重要现实意义，也将对优化保险资产配置、促进行业持续盈利和健康持续发展产生积极深远的影响。　　记者：从保险资金本质特征的角度，如何进一步解读保险资金运用必须坚持稳健、遵循安全性的原则以及保险资金运用的投资理念？　　杨明生：大家提到保险，都会直觉地认为保险是管理风险的金融产品，这是保险的本质特征，即发挥防范、减轻、消除社会公众面临的风险的作用。由此，我们就能理解为何《保险资金运用管理暂行办法》要以稳健安全为出发点和立足点。新《保险法》第106条明确规定，保险资金必须稳健安全。这寥寥的几个字，内涵非常丰富。之所以这样说，是由保险资金注重安全的本质特征所决定的。　　银行、证券、保险是现代金融的三大支柱行业，我们可以把三个行业做个比较。三大行业的共性在于盈利目标和资金融通功能，但其区别在于经营模式和风险偏好。传统意义上的投资银行并非从事高风险业务，而是作为资本市场的金融中介，主要从事债券承销、财务顾问、投资咨询等业务，靠
手续费和佣金收入为主要利润来源。但现代意义上的投资银行已全面异化，投资业务占据了重要地位，传统业务退居其次，投资银行广泛投资于对冲基金、私募股权基金、资产证券化及各类衍生产品，追求暴利，成为高风险偏好的典型代表。加上投资银行资本金较少，监管缺失严重，形成利用高杠杆率铤而走险、奋不顾身甚至壮烈牺牲都在所不惜的运作方式。我们管它叫高风险偏好的“猎人文化”。这次国际金融危机爆发与投资银行的经营模式有直接关系，华尔街三大投行的垮掉证明了这一点。再看商业银行，商业银行是买卖货币、授受信用的特殊的金融企业，其收入主要靠存贷利差。在欧美发达国家，商业银行中间业务扩展较快，中间业务收入占比不断提高，但在我国商业银行仍然靠传统利差收入生存。为此银行就要规模经营，精耕细作，注重稳健。我们叫它“农耕文化”，日出而耕，日落而息，辛勤耕耘才会有收获。最后，看看保险公司。保险公司起源于相互制，其本质是“一人为众、众人为一”的社会经济补偿制度，是一种社会共济机制和互助文化。保险管理的是风险，客观上要求保险资金运用安全至上，不能给投保人带来新的风险，否则就失去了保险的本质意义。　　三大金融行业的差异，也带来监管上的不同。投资
银行监管没有资本充足率的要求，可以利用高杠杆经营。华尔街五大投行，危机之前的平均杠杆率在30%以上，雷曼兄弟超过40%，铤而走险的结果是在危机中几乎全军覆没。商业银行监管强调资本充足率。作为巴塞尔协议II中提出的银行监管三大支柱之一，资本和加权风险资产的比例要大于或等于8%。最近又推出了巴塞尔协议III，核心资本要求由4%提高到6%。这种严格的资本监管，降低了商业银行经营风险，也进一步增加了经营难度。再看保险监管，强调的是偿付能力监管，类似于商业银行的资本充足率监管，但比资本充足率监管更严格。商业银行的资本充足率监管强调资产风险，而保险公司偿付能力充足率监管既强调资产风险，更强调负债风险监管，这是因为保险公司负债更为复杂。　　总结这次危机，2010年3月国际保险监督官协会(IAIS)发布《保险业的系统性风险》特别报告中提出三点分析：一是保险公司业务中只有两种非核心业务可能产生系统性风险，即非保险资产负债表上的衍生产品交易以及对商业票据和证券借贷的短期资金管理不妥。美国AIG就是栽在CDS(信用违约互换)上，而不是受累于保险业务。可以说金融衍生产品使用不当，已成为搞垮金融机构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二是保险业务具有维护金融系统稳定的天然特性，主要原因是长期保单资金的流出(主要是退保)可控，用长期资产来支持风险头寸，使保险公司在很大程度上不受流动性危机的影响。三是保险业并非此次危机的来源之一，在美国，除了那些大量从事准银行业务的保险公司之外，保险业在这次危机中，只接受了来自政府不到100亿美元的直接援助，而银行业则接受了1万亿美元的援助。AIG的例外是因为它从事了大量准银行业务。这次危机中，保险业接受的政府援助中，超过90%是用于那些经营大量有缺陷的非保险业务的保险公司。这三条很值得我们关注和借鉴。　　我在前面谈了这么多，就是要说明保险公司不同于投资银行和商业银行，保险资金不同于证券资金和银行资金。其特有的经营模式、产品特征和资金属性，决定了保险资金运用必须更加注重稳健安全，更加注重风险管理，这才能真正体现保险特性，发挥保险作用，才能维护好投保人的利益，促进经济社会稳定和发展。　　记者：《保险资金运用管理暂行办法》首次将资产负债匹配管理纳入监管范畴，而资产负债匹配管理是发达国家银行业和保险业普遍采用的管理方法和经营模式。资产负债匹配管理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您对我国保险业在学习借鉴国外先进技术和经验，加强保险资产负债匹配管理方面有什么样的建议？　　杨明生：资产负债匹配管理是商业银行、保险公司等金融机构通用的经营模式，源于20世纪60年代金融自由化浪潮。由于利率市场化，商业银行面临利率波动风险，开始采用资产结构和负债结构共同调整的办法，实现预期经营管理目标。资产负债管理的核心是利率风险管理。与银行业相比，保险资产负债管理的内涵更为丰富。由于保险负债主要来自保费收入，与险种结构直接相关，需要考虑死亡率、利率、赔付率等因素。保险资产种类也更加多元，除了利率风险管理外，还包括流动性风险管理和股票、不动产等资产价值风险管理等。　　保险资产负债管理是保险业与监管机构共同推动的产物。20世纪80年代后期，美国、日本等国大型保险公司因没有适当管理利率风险导致破产。为评估和管理利率风险，各国监管机关开始要求保险公司提供利率风险的年度分析。随着资产负债管理技术逐步发展，保险业开始整合利率风险以外的风险管理，包括承保风险、市场风险等，并逐步发展成评估和管理产品相关风险与公司整体风险的重要工具。从我国保险业发展现状看，当前全面实施资产负债管理的条件已基本具备，而且具有一定的迫切性和现实性。一是利率日趋市场化。会计准则2号解释的执行对保险准备金的估值产生重大影响，准备金的计提将随着市场利率的波动而变动，这对资产负债管理提出更高要求。二是负债产品形态日趋混合化。目前寿险产品主要是利率敏感性较强的分红、万能等新型产品，随着传统寿险产品的费率市场化，迫切需要加强资产负债管理。三是资产配置日趋多元化，随着投资渠道的拓宽，保险资金投资多元化日益明显，为保险资产负债管理提供了良好的基础条件。下一步如何从监管角度推动保险机构综合发挥好、管理好、利用好这些投资工具的效用，实现资产负债匹配和风险收益平衡，是资产负债管理的课题之一。　　目前，推进这项工作的难点，一是协调性之难。资产负债管理讲求统筹兼顾，保险资金运用需要协调产品开发和销售、精算、财务管理、风险管理等部门，共同协商资产和负债的动态管理。从我国保险业发展现状看，大多数保险公司仍然停留在负债管理阶段，其管理架构不利于实行有效的资产负债管理，造成保险产品开发定价同资金运用脱节，需要在组织架构上进行系统整合。二是技术性之难。保险资产负债管理是技术性极强的风险管理工具。国外资产负债管理技术主要包括利率免疫、随机模拟、弹性测试、资产负债现金流、久期缺口和凸性管理、市场风险在险价值管理等，这些技术有的需要积累经验数据，有的需要计算机技术支持，有些参数还要适应我国市场的具体情况，因此决定了资产负债管理技术的推进必将是一个由浅入深、由易到难的长期过程。　　从国外经验来看，保险资产负债管理是保险资金运用的核心内容，也是保险资金的本质需求。2006年10月，国际保险监督官协会13届北京年会批准通过了《资产负债管理准则》。《保险资金运用暂行管理办法》以《资产负债管理准则》为蓝本，立足我国保险资金运用的实际，借鉴了国际通行做法，从理念先导和协调机制入手，要求保险公司实施资产负债管理。一是将资产负债管理作为保险资金运用的基本原则，办法第4条明确规定，保险资金运用要“根据保险资金性质实施资产负债管理”；二是要求保险公司董事会设立资产负债管理委员会，建立资产配置的沟通协商机制，并规范了经营管理层、资产管理部门的相应职责；三是要求保险公司制定以资产负债管理为核心的中长期资产配置规划。另外，办法在保险资金运用的绩效评估、风险管理方面对资产负债管理进行了规范。　　记者：《保险资金运用管理暂行办法》确立了保险资金运用托管制度，规定保险投资性资产应当实施第三方托管，确定了托管资产的独立地位。针对当前我国保险资产托管情况，监管部门将如何加快推进保险资产托管制度建设？　　杨明生：保险业引入托管制度，始于2005年开始的股票投资业务。五年多来，托管制度稳步推进，成效明显。随着全行业对托管制度认识的逐步加深，引入托管的保险机构数量及托管资产的规模和种类不断扩大。目前，已经有近90家保险公司建立了托管制度，占保险机构的60%以上，托管的保险资产规模超过2万亿元，占投资性资产的50%以上，托管资产的种类已经由股票扩大到债券、基础设施、股权等资产，保险资产管理的透明度大大提高，初步形成了以托管机制为重点、内部控制与外部监督相结合的风险控制机制。　　我在前面多次强调，保险资金有着与其他类型资金不同的独特属性，安全性要求较高。作为监管机构，我们本着“制度先行、风控至上”的原则，不断制定出台相关法规，规范托管行为，防范投资风险。一方面，在新渠道、新品种投资的有关法规中明确必须实行托管，如《保险机构投资者股票投资管理暂行办法》、《保险资金间接投资基础设施项目试点管理办法》、《保险资金境外投资管理暂行办法》等；另一方面，在《保险资金运用管理暂行办法》明确托管的定位和法律地位，解决体制机制问题。下一步，我们还将发布专门针对保险资产托管的政策规定和制度规则，进一步对托管的操作流程、权利与义务、监督管理等事项予以明确，切实规范保险资产托管行为。目前，这个政策已经初步完成，并多次征求了业内外
意见，将在近期内发布实施。　　目前，大家对托管机制有些不同看法是正常的，需要在深化改革和不断实践中研究总结。作为健全风控机制的第一步，我们正从投资性资产开始，逐步推进托管制度。至于托管制度发展过程中，涉及的托管资产的范围、托管银行的家数、托管服务的标准、托管费率形成机制等问题，都可以广泛讨论。国内外实践证明，托管是有效隔离风险、保护好金融消费者利益的有效机制，能够对监管发挥重要的辅助作用，有利于改进监管质量和效率，有利于加强公司自控。我们推进托管制度也是对广大保单持有人负责的客观要求。　　记者：据了解，目前许多保险机构对投资养老社区、医疗等领域十分感兴趣。《保险资金投资不动产暂行办法》规定，保险资金可以投资养老、医疗、汽车服务等不动产。您如何看待保险资金热衷投资养老社区等不动产的现象？　　杨明生：我们已注意到，一些保险公司对投资不动产特别是养老社区建设热情较高，有盲目跟风、头脑发热的现象，很令人忧虑。不动产投资属于另类投资，风险特征不同于公募产品，投资量大、流动性低、信息不透明、风险控制比较难，保险资金投资不动产，必须始终坚持风险控制至上的原则。　　我还想强调的是，保险资金投资不动产，必须服从国家的宏观调控政策，这在《保险资金投资不动产暂行办法》中规定得十分明确。办法规定了“三不得”和“三禁止”，即不得投资开发商业住宅(即居民住宅)，不得投资销售商品房，不得直接从事房地产开发建设；禁止设立房地产开发公司，禁止投资未上市房地产企业股权，禁止以投资股票方式控股房地产企业。保险机构只能做投资者，不能做开发商。办法还规定保险机构不得以养老社区名义炒地卖地，不得提供无担保债权融资，不得以所投资不动产提供抵押担保，不得运用借贷、回购、拆借等方式筹措资金投资不动产。　　最近，我们正组织力量，开展保险机构投资不动产情况的摸底调查和违规问题重点检查，将根据摸底和检查情况，进一步完善监管措施，严肃处理违规投资行为。对已经发生的不符合政策规范的行为，坚决要求限期纠正，违规投资房地产公司股权的，要限期退出；违规设立房地产公司的，要限期撤销，并依法依规追究有关公司和人员的责任，切实加强保险资金投资不动产行为的监管。　　记者：《保险资金投资股权暂行办法》的发布，引起各方广泛关注。有人认为，保险资金将成为继社保基金之后我国PE投资市场的又一重要投资力量。您如何看待这一观点？　　杨明生：一般来讲，私募股权投资以追求高风险、高收益为基本特征，监管较为宽松，自由度较大，信息不透明，投资周期长，流动性较差，易产生道德风险。鉴于PE投资基金逐渐出现异化问题，对公众利益影响越来越大，且有危害金融市场安全稳定的危险，欧美国家在国际金融危机后加强了对PE投资基金和对冲基金的监管。这几年，国内私募股权市场发展较快，为投资者带来投资机会，成为社会公众关注和市场趋之若鹜的热点之一。但由于缺乏统一监管、法规不健全、运作不规范，潜伏很大风险，假借PE投资名义非法集资、利用PE投资进行内幕交易、通过PE投资搞腐败等现象时有发生，已引起监管部门的高度警惕。　　众所周知，保险资金中储蓄性资金占大部分，关系广大投保人切身利益，关系民生建设，关系社会稳定。保险机构是风险管理机构，为公众提供安全保障，不能为投保人带来新的风险。为此，我们从保护被保险人切身利益出发，在制定《保险资金投资股权暂行办法》过程中，紧扣保险资金的本质特性，作了相应的制度安排。办法规定，保险资金可以采取直接方式和间接方式投资股权，并通过资质条件差异化设定，鼓励保险资金间接投资股权，购买合格专业机构发起设立的私募股权投资基金，倡导利用专业机构优势实现投资股权的目标；限定投资股权的比例，即不超过保险机构总资产规模的5%，其中投资相关金融产品不超过总资产的4%，但两者合计不超过总资产的5%；禁止投资不符合国家产业政策，不具有稳定现金流回报预期或资产增值价值，技术附加值较低，高污染、高能耗、未达到国家节能和环保标准的项目，禁止投资创业、风险基金；同时，考虑
中国市场与欧美市场处于不同发展阶段，PE市场缺乏有效的监管、完备的法规和成熟的人才，加之其固有的高风险和不透明性，与保险机构性质和保险资金特性不尽相符，为突出主营业务，降低金融风险，还规定保险资金不得投资设立或参股私募股权投资管理机构。　　需要强调的是，保险资金投资股权，是循序渐进的，不会一哄而上。从长远看，保险机构固有的资金优势和投资理念，有条件成为PE市场上的重要机构投资者，但一定要做审慎、稳健、注重社会责任和市场责任的机构投资者，对推动市场健康发展发挥积极作用。　　记者：您认为这次国际金融危机和国际金融监管改革的经验教训，为我国保险资金运用监管工作提供了哪些有益借鉴？三个办法如何体现这些新的监管理念和做法？　　杨明生：不久前，美国出台了金融监管改革法。这将推动国际社会加快金融监管改革。我国作为世界上的经济大国，也将身在其中。借鉴国际金融监管改革经验，一要顺应国际
金融发展一体化的总体趋势；二要认识欧美发达国家金融市场与我国的差异，不能机械照搬。这次国际金融监管改革对我们的主要启示：一是金融监管体系必须与该国金融市场的发展阶段和实际情况相符合，辩证处理金融创新和市场稳定的关系；二是建立有效的监管协调与合作的机制，这是保持监管体系有效性和竞争力的关键；三是要把防范系统性风险作为金融监管工作的重中之重，加强系统性风险监测和防范；四是强化信用评级机构以及私募基金、对冲基金、衍生产品市场的监管；五是要始终把保护金融消费者利益作为金融监管的根本目标。　　基于上述认识，我们在起草《保险资金运用管理暂行办法》等法规过程中，尽力体现这些理念。比如，三个办法都强调了系统性风险的防范，并明确了相应措施安排；资金运用办法规定，保险机构运用金融衍生产品必须以对冲风险为目标，不得从事投机交易，并要求保险资金必须投资经监管部门认定的信用评级机构评级的债券；投资不动产和股权的办法均限制保险机构运用资金杠杆，防止放大风险，并把私募股权基金纳入监管视野，强调私募股权投资运作必须规范透明；三个办法都加强了金融产品创新监管，对基础设施债权投资计划等创新业务实行初次备案制度，防范金融创新风险；同时，在投资比例的确定上，也体现逆周期监管的理念等。　　记者：根据我国保险资金运用监管的发展实践，以及借鉴国际金融监管的最新做法，请您谈谈保监会在今后的保险资金运用监管工作中应该坚持的改革方向以及下一步的监管重点。　　杨明生：面对不断增加的风险因素和变化的市场环境，我们的保险资金运用监管方式、技术和手段还不完全适应，难以及时、准确地了解真实情况，做不到事先、事中监管，存在潜在风险和监管盲区，转变监管方式、提高监管效能刻不容缓。保险资金运用监管要从转变监管理念，提高监管专业性、技术性、针对性和有效性出发，着重更新理念、创新手段、加强体制机制建设，主动转变监管方式，做到监管不是主管，推动不能制约，管好不能管死。基本思路是：坚持市场原则，调整监管思路；依规实施监管，减少行政审批；改善监管环境，改进监管服务；推进监管专业化和技术化，提高监管效率和质量。　　今后，保监会将继续推动资金运用监管由开放渠道向全面加强监管转变，由事前准入监管向全程动态监管转变。下一步，以新修订的《保险法》实施为分界点，重点做好五项工作：一是健全风险控制机制。加快推进资产托管，健全风险管理机制，提高风险管理水平，明确风险责任，层层抓落实。加大现场检查力度，对违规运用资金的保险机构和高管人员，依法严肃处理。二是改革资产管理体制。优化现有保险资产管理公司治理，支持符合条件的中小保险公司设立保险资产管理公司，研究探索设立专业化保险资产管理机构，提升专业化水准。三是强化投资能力建设。对境外投资、基础设施、股权、不动产等创新型投资业务制定能力标准，对受托第三方业务以及技术系统、业务流程等制定基础性能力标准，推动保险机构提升能力。四是夯实资产监管基础。继续加强制度法规建设，出台《保险资金运用管理暂行办法》系列配套文件，加快开发保险资产管理IT监管系统，尽快实现实时在线监管，提高监管信息化水平。五是加强业务创新监管。在制度健全、风险可控的前提下，加快发展基础设施、不动产等投资计划，支持开展受托管理第三方资产业务，强化金融创新监管，推动金融创新规范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