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前,挚信资本创始合伙人李曙君第一次听说袁旭以及其创办的迅游网络。在听完其天使投资人、奇虎董事长周鸿祎的介绍后,这位前盛大CFO本能意识到,迅游核心产品网络游戏加速器对过亿网游玩家有着超乎寻常的价值。
道理如此简单:自网游诞生之日起,一个网游玩家所能遭遇的最大麻烦除了盗号,便是延时过长、频繁掉线等此类基础网络拥堵问题;在电信网络带宽有限、不同运营商之间线路互通不畅的情况下,为了获得更好的网游体验,几乎每个网游玩家都需要网游加速器的服务。
在迅游之前,市场上并不乏免费的网络优化工具,但这些加速器大多基于传统的变速齿轮或网络代理技术,优化效果不佳,并不能提供真正流畅的网速。迅游加速器的技术原理则完全不同,其虚拟专网技术在基础电信网络上搭建了一层“高速公路”网,通过在全国各地部署加速服务器,根据玩家实时网络状况进行流量分量,为游戏玩家提供最佳的网络线路。“这或许是一家值得投资的公司。”李曙君作出判断。
但留给李曙君进一步调研的时间并不多:迅游引入首轮风险投资的谈判已近尾声,深圳达晨创投捷足先登,将成为首家与迅游签约的投资机构。李并不打算放弃,他迅速作出反应,当天就让一位高级合伙人跟袁旭联络。第二天,这位合伙人坐一早的航班飞往迅游总部所在地成都,与袁旭聊了不到半天后,当天下午就带着袁飞回上海,将其介绍给李曙君继续详谈。时至深夜,李曙君对袁旭表态:“我们一定要投资迅游。如果你信不过我们的话,就让周鸿做我们的信任传递人。”最终,在迅游的首轮融资中,挚信资本成为主投方,与达晨创投等其他三家VC联合向迅游提供1亿元人民币投资。
听起来,这似乎是一个近乎轻率的投资故事。但对网游市场极为熟悉并曾投资奇虎360、豆瓣等知名互联网公司的李曙君显然并非鲁莽之辈。迅游的诸多数据也在验证李曙君的眼光:如今,迅游已拥有超过2000万注册用户,国内外500余款网游、200余款对战游戏都可通过迅游得到加速服务,占据国内加速器市场60%份额,是国内最流行、使用人数最多、覆盖游戏最全面的一款网游加速软件。
网游加速度
如果以获得风险投资作为创业分水岭,此时的袁旭无疑站到其26岁人生的新起点。
同李曙君一样,第一次接触袁旭的人都惊诧于与其年龄不匹配的生意头脑。早在中学时代,这个很早接触网络的四川雅安男孩就凭借运营游戏掘到第一桶金。彼时多用户虚拟空间游戏(MUD)盛行,袁旭花2000块钱从某个福建网友手中买下一款图形聊天室软件,将之改造为类似于网游的图形聊天室,玩家可以花钱在聊天室里购买各类道具。2000年前后,他曾与朋友合作开发《暗黑破坏神2》的外挂程序,搞起最早的网游。据袁旭回忆,这些生意曾带给他超过百万的收入。
赚钱的快感让袁旭成为一个不安分的人。2002年他考上北大计算机系,但很快退学,回到家乡办起当时非常热门的IDC机房,开始创业。
如果说前面这些经历仅仅是小打小闹的“生意”,那么2005年袁旭与合伙人一起创办迅游开发加速器工具,则使其成为一个真正的互联网产品经理。
之前创业与不同运营商打交道的过程中,袁旭已熟悉电信基础网络的各方面优缺点,他敏感地发现,在中国目前的网络环境下,网络优化工具——特别是网游加速——是前景极为诱人的潜在细分市场。首先,国内运营商的网络带宽分布不均,带宽资源并未得到充分利用,随着大型网游深入二三级城市市场,这些地方的网络速度已难以满足玩家的要求;其次,中国电信网络的南北互通问题长期存在,跨运营商的数据节点存在对接障碍;此外,由于技术和代理更新滞后等因素,网游玩家玩海外游戏以及海外华人玩国内网游,网络带宽均不能令这些玩家满意。
不过,袁旭开发的第一款产品并非只针对网游,而是泛应用加速器。这款产品尽管可以对网页浏览、游戏、网络视频等不同的网络应用均可进行加速,但后来被证明并不成功,因为不同应用面临网络延迟时的要求不同,这款泛加速器只能解决跨网传输的问题,仍会受到运营商流量的制约。
这促使其开发第二款产品,即现在的迅游网游加速器。“之所以选择网游,一是因为网游用户对速度的要求更迫切,二是网游加速对带宽的要求比较低,可以以较低的成本来操作。”袁旭对《环球企业家》表示。
2007年底,迅游推出免费的网游专用加速器。这款产品没有采用传统的CDN(ContentDeliveryNetwork,内容分发网络)技术——在袁旭看来,CDN对游戏下载等单向传输的数据做加速很有效,而对实时交互的游戏数据传输则帮助不大——而是通过虚拟专网对网游数据的传输过程进行自主调节,类似于虚拟电信运营商。这种技术能够针对每款网游提供具体的网络优化,为网游用户提供更佳的网络体验,因此短短4个月之后已吸引十几万用户。
问题随之而来。迅游网游加速器的虚拟专网加速技术,需要使用大量的电信带宽资源,购买这些带宽必须真金白银的付出,如果继续采用免费模式,迅游将无力支撑运营。最困难的时候,袁旭甚至考虑过卖掉迅游。当时金山的雷军曾经希望收购迅游,而且双方已经十分接近谈妥。
但转机随即出现。2007年底,金山负责战略投资的助理总裁朱传靖带着袁旭到北京见雷军,在见雷军之前的当天上午,两人先去拜访了周鸿祎,希望周介绍一些网络客户端开发和推广方面的经验。周鸿祎在听完袁旭的介绍后,极力劝说其不要卖掉公司,并随即给了一笔100多万的天使投资给迅游。而朱传靖随后也离开金山,成为了迅游的合伙人。
迅游之道
决定迅游命运的抉择很快到来。为了解决商业模式困境,袁旭决定采用收费策略来运营其网游加速器,游戏玩家如果使用加速服务需每月付费20元。这是一条与大多数网络客户端软件截然不同的发展路径。此前,免费是中国互联网产品的主要成功秘诀,无论是腾讯的QQ,还是后来的奇虎360,都是免费模式的实践者,而直接收费的产品鲜有成功先例。
但袁旭的收费策略却恰恰贴合了网游玩家的心理。大多数玩家乐于相信:一款敢于收费的加速软件,能够为其提供最佳的网络优化服务。袁旭的估算则是,当时全国超过5000万网游用户,每月ARPU值100元以上的就有3000万,“既然这么多人肯花100块玩游戏,也就不在乎每个月再多花20块用来加速。”在最开始的收费推广阶段,迅游还向用户承诺了一年的免费期,在这一年里,付费用户比免费用户拥有优先的带宽使用权。而一年之后,免费用户就只有10天的试用期。
采用收费模式限制了玩家数量的快速增长,但保证了迅游加速器初期的良性商业循环:其基础架构投资与付费用户的数量呈紧密地正比增长关系,既能为用户提供足够流畅的网络加速服务,又不至于造成网络带宽的大量浪费。到2009年夏天,迅游已拥有10G带宽,可以支持最高9万人在线,而当时其最高在线人数为6万。在近百万的活跃用户数中,付费用户也达到了15万左右。尽管迅游并未披露最近一年的相关数据,但仅以日登录人数计算,目前这一数字已达到40万,比一年前翻了四倍,目前迅游的年利润更是达到千万级别。
迅游并不担心网游公司的介入或竞争对手的出现。游戏运营商即使开发类似工具,也存在天然局限性:只能针对自家网游。其他第三方网络优化服务商如果跟进,也无法在短期内与具有先发优势的迅游抗衡。
年轻的迅游并非没有遭遇质疑之声。迅游所选择的网游市场尽管已有数百亿的规模,并持续增长,但依然可能在未来几年触摸成长瓶颈,依附于网游的加速器可以成为一个赚钱的生意,但似乎缺乏成长为一家伟大互联网公司的基因。此外,根据迅游的调查,在使用加速器服务的网游用户中,仅有30%的用户能够达到非常好的使用效果,还有很多用户并没有明显感受到其价值所在。
市场的天花板可以暂时不需过多考虑。即使在细分网游市场,仍有足够的空间供迅游在未来数年内挖掘。“全国已有2亿多网游玩家,已有用户的覆盖率尚不足10%。”袁旭指出。
更值得关注的是用户体验。当迅游还处在起步阶段,其服务器和带宽以及相关技术始终在完善当中,这些基础设施不足时,用户对加速的体验就不明显。而在过去一年,随着基础架构的投资增大,迅游技术和产品的成熟度越来越高,使用者最关心的加速效果更已较一年前有了质的提升。“如果不采用迅游加速器,网游玩家的网络反应速度平均是170毫秒,而现在采用迅游加速器,可以达到77毫秒。其他产品与我们相比差距非常大。”
值得注意的是,即使初期用户体验并非完美,迅游的用户数量依然在以爆发速度增长。这恰恰符合互联网产品的成功定律:当市场需求处于爆发点时,80分甚至60分的产品已经足以满足市场的需求。
运营商的进步是迅游的现实威胁。随着互联网接入带宽增加、覆盖率提升,以及运营商互联互通提速,当电信网络逐渐满足网游玩家的基础需求时,迅游的存在基础将变得极为薄弱。有分析机构认为,迅游的商业价值受技术及政策环境影响较大,在5至10年内,互联网接入的覆盖、带宽、国际化开放程度将使得讯游的付费价值逐渐消失。
迅游的应对之道:平台化。自从腾讯创造了客户端软件的神话之后,几乎每个中国互联网创业者都怀揣着一个大平台的梦想,迅游也不例外。除了最基础的网游加速功能以外,迅游在其客户端平台上开始添加越来越多的模块,包括网游安全、网游点卡、网游资讯、网游语音以及各类网游必备工具。“迅游未来肯定不会只做加速一个产品,具体的产品策略到明年会比较清晰。”袁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