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金山五虎”湛振阳：创业，先活下来

李学凌劝他做页游，他留下来做端游；全中国开发团队都在做页游，他继续做端游；满世界投资人都在找手游项目，他还在做端游；创新工场从不投游戏，他却说服了李开复投端游。原金山游戏五虎之一，经历过创业的失败，又再次站在创业的起点【范俊杰/钛媒编辑】就在大家蜂拥进入手游的时候，湛振阳还在忙着做他的端游。“虽然手游的前景很好，有很多机会，但是先让肚子别饿着再说吧！”他笑了笑，然后又充满严肃地说：“此前创业失败的经历告诉我，你首先需要做的是让自己的企业活下来！”就在不少PC游戏开发商都在忙着往手游挤时，他和他创立的珠海心游科技有限公司，却希望能够在端游里挖到第一桶金。但如今端游早已成蓝海转到红海了，市场格局早已形成，因为投资大、开发周期长、成功率低，很多人不敢迈入。“在市场没那么恶化的时候，除非你对新市场有较深的理解和感悟，否则我觉得企业养活自己还是最重要的。”他抬了抬声音说“我提醒大家，我们是人，不是神，不要以为我们无所不能，我们的水平都是有限的！既然如此，那就先干好自己擅长的领域，然后再看看有没有跨越自己的可能，在其他方面是不是可以做些突破。”熟悉国内网游戏历史的人可能都知道金山网游五虎。2008年初，金山发布网游新战略，同时成立由5名高管组成的网游新管理层，他们被业界冠以金山网游五虎的称号。而湛振阳就是这五虎之一，彼时他的职务是金山网络游戏事业部副总经理。湛振阳在2001年大学毕业就加入了金山，担任过公司的移动软件事业部副总经理。2004年3月，他从金山离职，随后创办了北京启迪世纪通讯技术有限公司，做手机整机设计。两年后，2006年5月，首次创业失败，他又再次回到金山，开始做游戏。在此之后，他们先后担任过金山西山居工作室总经理、金山游戏COO以及金山副总裁等职。主持研发及运营的游戏有《春秋Q传》、《剑侠世界》等知名网络游戏。事易时移，过往的经验能否促使他目前在端游成功？在很多人都在逃离端游的时候，他为什么却又扑了过去？这次创业，湛振阳获得了创新工场的投资，这也是创新工场投的首个游戏项目。
钛媒体编辑在创新工场见到振阳时，他侃侃而谈，时而坏笑，时而拍拍桌子，但几乎什么都直言不讳。“失败过，才知
道什么是最重要的”。他曾经作为金山的“救火队员”，游走于各地，至今仍还没有安定在某一处安家。“08年之后，我妻子就不工作了，几乎跟着我东奔西跑”，如今，公司团队主力在珠海，部分在北京，老婆孩子在珠海，投资人在北京，他继续在两地轮流转着。首次创业失败教训：扩张太快、想法太多、战略不明湛振阳的首次创业属于跨行创业。2004年，他和几个朋友在北京创办了手机设计公司北京启迪世纪通讯技术有限公司。当时，国内做这一行的公司比较多，比较知名的有德信无线、中电赛龙等。“准确地讲，跟现在的小米很类似。”但是在那个时候手机牌照有管制，因此只能做研发和设计，没法直接做手机销售的事情。然而公司刚刚启动，手机行业就进入整体迷茫期。“2005年和2006年我感觉是最迷茫、彷徨的时候，曾经很是风光的TCL、康佳、熊猫啊等等，但那时候都倒台了，诺基亚其实也出现过问题。” 湛振阳他们做了几款手机，也都是销售聊聊。现在想起来，此时手机的发展明显是技术驱动：色彩上，从单色到多少灰度，然后从彩色真彩，各种屏幕；在声音上，单音的，和弦的，mp3、mp4、mp5；然后就是直板的，翻盖的，滑盖的，超薄的。林林总总，不胜枚举，市场看上去是一片繁荣。“都不知道手机接下来该这么发展了！” 湛振阳说：“我们当时就碰到了这种纠结的时期，想当然地做一堆手机，但卖得都不是很好。
2007年，在第一代苹果手机推出来之后，此前做手机的公司大部分都失败了，苹果手机完全颠覆了手机行业。”在总结失败原因时，湛振阳认为是当初的战略思想没有想好。“落实到具体的就是，在那个时候做什么产品，我们没有想得特别清楚。虽然很难想，也不是没有企业做得好的，现在想想我们定位定得还是偏高端了。”他表示，尽管外部大环境确实不好，但自己的问题是存在的，“如果做得低端一点，可能还活得很好。然而当时就是觉得一定要做品牌，至少要做比较高端点的手机，山寨看不上。”“创业并不是你想做就能做成的，志向再高远也要脚踏实地。”湛振阳总结出三条经验：第一、不要过于盲目或者急躁扩张，一定要控制好节奏；第二、不管它有多难，真的要专注，先做好一件事；第三、要充分考虑到企业的现金流和风险。选择投资人三原则：不控股、不对赌、不插手湛振阳的再次创业是一个传说被逐步做实的过程。“创新工场有个合伙人叫郎春晖，她以前跟我是朋友。说来很奇怪，我当时真的没有想创业，她不知道听谁说的我要创业，给我打电话，说，你要创业吗？我在创新工场，你要创业我想跟你聊聊。”“实际上那个时候我还真没想过要创业。真想创业的时候呢，我还真没记起这个事儿。我没记起来，然后所以见了一些投资者。”直到有一天，湛振阳在拿出手机看到郎春晖的电话号码。“哟！好像她让我给他打个电话，我就赶紧打了。”他说。在后来双方就聊了聊，但看到创新工场投的主要是移动互联网，湛振阳的心里又有点打鼓了。“我特别记得，我们开始聊的是2010年12月30号，聊完了我就准备撤退了，她跟我说你别走，你等我一天。”然而此时创新工场的主要负责人去了美国。到了2011年1月4日，湛振阳同创新工场的郎春晖、汪华才聚到一起。“我们去了清华科技园的那个全聚德吃饭，聊得特别愉快，一直聊到店关门。然后又去找了个咖啡馆，聊了一会儿咖啡馆也关门了，接着我们就窝到我的车上，把车停到路边就在那儿聊。”都感觉不错，后来同李开复也协商了一下，然后创新工场就准备投了。实际上湛振阳在再次创业时跟很多投资人聊过。“我觉得不同的创业者对不同的投资机构要求是不一样的。我希望的投资人是，我需要你帮忙你就帮忙，我不需要的地方你能让我更自主一些。反正至少从我的需求来讲，我觉得创新工场特别好。”在对投资人的选择上，湛振阳定了三个原则：投资人不控股、不签对赌、不插手公司具体业务。“当然第一个达成了，第二个第三个问题不大。”他表示，如果不对赌的话，在经营过程中，就能够真正意义上的根据业务方面需要来发展，“经营独立，就是整个经营过程中的重大决策，能够尊重我们的
意见，除非我们的意见有明显的问题。”“我们在重大决策中肯定也会尊重投资人的一些建议。” 湛振阳说，好的投资人通常你不应该太感受到他的存在，因为你发现投资人天天如影相随，这肯定未必是一个正常的状态。“因为你大部分时间是在做业务，你不是跟投资人在打交道。”必要的交流是不可或缺的。但大部分时候，投资人应该是偏隐性而不是显性的。“你这个要怎么样，你那个要怎么样……”真的对创业者考验是挺高的。但不一定是投资人不对，但是对当事人而言，那一定是太难受了。每一个礼拜过问一下，每一个人的话都不一样，到底是谁对谁错，因为我没有经历过，我不知道是怎么去评价，但对于当事人，他一定是会很难受的。各种关心，各种关注，各种问，然后我的计划老被打乱，然后意见总是不一致，这个就很难受了。比如投资人天天找你：你这个月流量能到什么时候啊，下一步能排名第几啊，要这样，我觉得我是活不下去了。怎么挤过端游独木桥？李学凌曾经劝他做网页游戏，但他没有动摇。他认为端游是自己团队的优势，应该先把端游做好，然后再去想别的可能。对于接下来做什么，湛振阳十分谨慎。他说，战略选择对一个初创公司来说太重要了，现在他还不敢冒然下结论。先把端游做好，成为一个奠基石，能够养活他的团队，在选择做其它的时候，心态会更好一些。但产品才是他要生存的核心，为什么选择端游，如何在端游中逆流成长，又为未来的手游积累新增长点，钛媒体整理了与湛振阳的
对话访谈，从访谈中，读者可读到更多。以下为截选的专访实录：钛媒体：目前心游科技都在做哪些游戏产品？湛振阳：目前我们正在开发仍然是端游，名为《逍遥江湖》，
2D游戏，武侠题材。钛媒体：业内人士都说黄金期已过，说未来是手游的天下，为什么我们还在开发端游？湛振阳：因为目前我们团队最擅长的就是做这种游戏。虽然手游很好，我们也知道有很多机会，但是先让肚子别饿着再说吧（笑），手游我们也在关注。钛媒体：现在开发一段成功的端游恐怕比手游还难吧？湛振阳：现在做成功的难度确实很高。在以前市场还是蓝海的时候，大家都可以航行，每个团队的产品也许都至少可以不亏本，但现在难度已经大幅提高了。难度主要体现在
如下几个方面：第一个，我觉得获取用户已经不太容易了，成本高了太多了；第二个，用户的整个挑剔程度也高了太多了，稍微不满意他就不玩了，而且可能很多其他的娱乐方式也正在占领用户的娱乐时间；第三个呢，资金投入一点也没有减少，甚至更多，做3D的投入就更多了。我们先说2D和2.5D的，项目需要差不多有50个人，两年左右去完成一款游戏的制作。我们拼了命，努力在一年左右搞完了。然后这样的话，你会发现，你的研发制作成本没有减少，你的投入不断在增加。确确实实是，现在做这个已经比较晚了。但是仍然会有一些产品能获取更多的回报。主要看大家的预期有多高了。这个时候指望像以前一样做拥有四五十万、一百万玩家的游戏，估计就不大容易了。具体状况不太一样了。但是如果说你要做一个几万人或者十万人左右的，还是很有可能。因此这要看你的想法到底是怎么考虑了，我们初期保证自己的第一桶金，有一定的现金流嘛。因为我创过一次业，我创业失败了，我才知道现金流的重要。钛媒体：我们这次把产品开发周期缩短了？湛振阳：一般情况下，端游的研发一年半到两年很正常。而《逍遥江湖》我们的纯研发期只用了一年，包括公司成立以后也是一堆事，包括招人各个方面，虽然我们公司成立的时候已经有了一部分人，但是还是缺一些人。我们正式开始不删档是569天。因为不删档就是商业运营了。回顾过去我们做的项目，很多项目基本都要用两到三年，端游这个行业两到三年做一个项目太正常了。但我觉得我们这个项目要是做两到三年就死定了。钛媒体：为什么说两到三年就死定了？时机问题？湛振阳：是时机问题。这个时机分两个，第一个是市场时机，第二个是大家的心理时机。创业其实还是挺磨人的，这个东西要是几年没一个结果，其实是蛮考验人的。当然，我觉得三年以后市场会非常非常难，因为现在已经很难了。一般来说，市场会是持续恶化的。除非一个市场最早的时期，人都蜂拥而至，市场在培育。但是在中国，即便是市场还处在蓝海时期，大家都会很快进入这个市场。然后竞争就越来越大，越来越不容易做，再往后市场
就会越来越恶化，越来越不好做，然后很多人退出。当然，这个过程中，会有企业持续的投入，做的很好，做到一定的规模以后，做得很稳。但是很多公司在过程中会退出了，因为有各种难。目前市场上端游的公司相对之前已经少太多了，不敢搞了。因为投入实在是太高了，一个项目几千万投进去了，时间又漫长，说白了，如果做失败了，对人的打击还是挺大的。这个行业有一个特点，我们也经常聊。有的人做了十年八年，你问他做了什么产品，他说的你可能一个都不知道。有不少的从业者在里面做了好几年都没有一个有影响力的作品。因为大部分产品是默默无闻的，甚至可能没上市，就直接取消了。钛媒体：能上市的大概有多少？整个比例中，上了之后能活下来的有多少？湛振阳：上市的就多了。上的和没上的比例我不知道，因为没上的我们很难得到统计，但上了的我们就知道了。最近几年，上了市活得还不错的，已经比较少的。这一两年，新上线的产品，上线稳定后PCU超过5万的，已经不多了。钛媒体：上市后获得还不错的大概有多少？湛振阳：这一两年，腾讯和网易成功的游戏比较多，所以估计还是能超过百分之一的。比例不会太高，估计也就百分之一左右吧。钛媒体：成功率如此低，在找投资人时会不会特别困难？湛振阳：在和创新工场合作以前，我们也跟其他投资人谈过，也有一些有意向的，但没有最后确定。因为老实说在当时的环境下，投资的热点不在于这一块。端游不是热点，热点是移动游戏、移动平台的各种应用，我是能感受到这个火热的场面的。我们不仅不是投资热点，同时我们还有蛮多附加的要求，这个也不行那个也不行，不是所有的投资商都能接受的。跟我们看法不太一致的，也有。钛媒体：手游那么火，端游那么难，你当时真的就丝毫没有想过改变？湛振阳：真的是不会做手游啊。同时毕竟创业失败过，知道看起来多热、多好，如果你能不能抓住，还是不是你的。我觉得我们当时对比得很谨慎。一方面端游这个市场还在，它的增长在放缓，甚至没有继续扩大，但我们非常擅长。我们做第一个产品，也并没有指望这第一个产品就一下能奠定这个里程碑式的行业的基础。另外一个方面，我们是希望自己能养活自己，能够有些现金和盈余，如果做得更好，当然更好。既然如此，端游现有的行业规模是能支撑得了我们这个愿望的。难度很高，并不是说端游已经是遍地哀嚎了，进去的都死了。而我们在这一块毕竟还是有相对的深厚的积累和优势的，相对于一般的创业团队我们的这个优势还是很明显的。钛媒体：就一定没有为外界的诱惑所动？湛振阳：肯定要先做自己市场的啊！如果擅长的东西我们都干不好，在不擅长的领域，你说你能干得比这个更好？我们认为还是蛮有挑战的。所以这样的选择不是特别难做。但是确实，你选择完了，这个过程中你要扛得住，因为会不停地有各种消息、各种人来影响你，这也是事实。我还记得，我们刚开始没多久，李学凌就过来跟我讲，哎呀你们做什么端游啊，别干了，做点更有理想的事情！来做点网页游戏吧！我说你就忽悠我吧。当时学凌跟我说，要颠覆啊湛振阳同学！我说我也知道要颠覆啊，但就这手牌啊（笑）。确实他看的是对的，从我们当时到20112年初，整个页游很蓬勃，也出现了像《神仙道》这种很厉害，规模很大的作品，还有很多后起之秀。所以某种意义上来讲，他说的是对的。但页游的制作和端游还是有些差别的。我认为我们当时还是有一点点优势不明显的。所以我说，学凌，别诱惑我了，我们先把这件事做好再说。所以各种诱惑，是蛮考验人的。钛媒体：下一步你想做什么呢？湛振阳：老实说，没想到特别好的。手游是一定要做的，但接下来要不要做页游也是要考虑的。因为我对
它们了解是非常有限的，我现在还不太敢分心，我还不敢冒然下结论。因为战略的选择对一个初创企业来说还是蛮重要的，因为你走错，甚至万劫不复都有可能。所以明年上半年我最重要的任务是，先做端游。同时，我也没指望在PC里面靠这个长盛不衰。我还是想有一个奠基石，能赚到一些钱，能养活我们的团队，资金相对比较宽裕，以此我再做其他的时候，心态相对就更好一些。我觉得这个是能达到的，但同时也根本没指望说这个一直做到死。我认为创业有两个东西很重要：一个是你对趋势的理解是什么，不管别人怎么说，你一定要考虑自己的理解。你参悟的越透，你对行业的理解越深，先机可能就越明显。第二个就是，你理解了这个趋势之后，你的能力，你能不能做到，你手里是什么牌。你没牌坐在那儿想是没用的，先是手里的牌怎么打，能不能按照你理解的趋势去实现。不行从哪儿借牌
也好，买牌也好，总而言之，你都要去想干嘛。创业不好干，创业不好干。把手上的牌打好，你就能够有机会做大。正常的话，你总是觉得牌不够好的。一对大王四个二四个A，那牌很好打，但一般状况下牌总会有缺陷的，你得去组合。而且包括整个策略的选择，现有的优势，在下一阶段尽可能抢到先机，都可能要考虑。我现在选择的就是，先把手上的牌打好。耐住一点，打好了我们再想手里这个牌如何能够跟下一步我们对趋势的理解有效地结合。能结合怎么做，不能结合怎么办。这个我们现在会相对保守一点。到这一步上，我们还是会手上现有的事情做好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