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锐风电上市与体制外的尉文渊和阚治东

按照90元的每股发行价，尉文渊和阚治东的市值分别将达80亿元和超过10亿元，5年增值500倍　　《瞭望东方周刊》特约撰稿朱国栋报道　　2010年12月10日，中国证券业教父级人物——尉文渊和阚治东持股的中国第一大风电机组制造商——华锐风电科技(集团)股份有限公司(下称“华锐风电”)上会，并顺利过会。按照90元的每股发行价，尉文渊和阚治东的市值分别将达80亿元和超过10亿元，5年增值500倍。　　华锐风电的上市，创造了中国资本市场的一系列第一——在上交所发行价最高的股票；按发行价创造亿万富翁最多的A股上市公司之一，回报最高的股权投资案例⋯⋯　　尽管华锐风电顺利过会，但围绕华锐风电的争议实际上从未停止过。在过会前，就有评论人士指出，华锐风电股权过于分散，没有实际控制人；过会后，也有分析人士认为，风电行业实际上已产能过剩，华锐风电90元的发行价和48倍的市盈率过高。　　祸不单行的是，就在华锐风电上市前夕的2011年1月5日，华锐风电中标的河北张家口风电场项目发生安全事故，3名调试工人触电死亡。　　“这20年里，尉文渊和阚治东波折不断，没想到他们参股的华锐风电上市也会遇到这么多小波折，”北京一位投资界资深人士对此唏嘘不已。这位投资人曾是阚治东治下申银证券的普通员工，离开申银后，因为投资项目的关系，和尉文渊也有过一些交集。　　资本市场的“尉文渊心情”　　也许纯属巧合，华锐风电过会当月，正是中国股市诞生20周年。20年前的1990年12月，新中国股市诞生的标志——上海证券交易所成立。年仅30多岁的尉文渊任上海证券交易所第一任所长。同样是30多岁的阚治东，已担任当时中国最大的证券公司—— 申银证券的总经理。接下去的5年里，他们和万国证券总经理管金生一起，在上海证券市场导演了一幕幕大戏，被称为上海证券市场三猛人。　　20年前的尉文渊和阚治东，一个是证券交易所所长，一个是国有证券公司老总，风华正茂、风头正劲，作为体制内的金融干部，似乎仕途不可限量。　　20世纪90年代初期的尉文渊和阚治东，如日中天。曾经在上海证券交易所当过红马甲的一位资深投资家(如今已是浙江某知名产业投资基金总裁)讲过这样一个笑话：20世纪90年代初期，因为当时信息技术还不发达，红马甲还扮演很重要的角色，很多大户是委托红马甲操作的。红马甲们交易时有一个习惯，那就是看尉文渊的心情，心情好的话就买进，如果他神情严肃，就赶紧卖出。有一次，尉文渊紧绷着脸通知大家，下午收盘后开一个会。红马甲们一看尉文渊神情不对，马上纷纷卖出股票，那一天大盘跌了不少。等到收盘开会时，才知道尉文渊要向大家传达的内容：以后中午在交易所吃盒饭的人，要把饭盒和剩下的饭菜扔掉，如果不扔掉，就可能把老鼠引到交易所里，咬断电脑电缆，破坏上证所的正常交易秩序。　　但好景不长，尉文渊因受1995年初的327国债事件牵连而离职；阚治东1997年因申银万国证券涉嫌违规操纵股市而被《人民日报》点名批评，被免职。　　阚治东的“股市人生”　　一位资深媒体人士谈及走出体制后的阚治东，用“印象特别深刻”来形容。一是他的思路清晰，判断准确。无论是对资本市场，还是对某些新兴产业的判断，他都可以用十分平实的语言和理由，作出自己的判断，若干时间后再去验证，他的很多预测与判断都很准。　　二是做事干净利落、执行力强。某次采访时，他还在谈打算成立XX创投公司，大半年后再去拜访他，这家公司早已成立，甚至连募集的资金也投得差不多了。　　三是不设防。这位媒体人士说，记得有一次他谈到即将成立的创投子公司时，他把一堆拟投资项目的资料和与合伙人的协议摆在我面前，熟悉创投行业的人都知道，这些资料是创投机构的核心机密，一般不会公示于人。但他却说，我和XXX是20多年的老朋友，你是他介绍过来的，我绝对信得过。　　四是仗义。在谈及过去20年里受的一些委屈为何不申诉而选择承担时，他的回答总是不想让同事受牵连，不想影响老领导的仕途等等。　　有一句话，阚治东在不同场合说过三次，“在黑龙江下过乡的知青都知道，大难临头，责任面前，谁要敢逃避责任，当了逃兵，他肯定是要被看不起的。”　　阚治东有记录人生重大事件的传统。一位媒体人士说，第一次采访阚治东时，他就毫无保留地把他对过去几十年里的经历整理成资料发给了他，这近10万字的资料，实际上就是他的个人回忆录。后来，以这个个人回忆录为雏形，中信出版社出版了阚治东的个人传记——《荣辱二十年：我的股市人生》。　　离开申银万国后，阚治东当过几家金融机构的高级顾问。1999年，他又受深圳市政府之邀，筹备成立深圳创新投资有限公司。当时的创业投资，在中国还是新事物，但阚治东凭着一股闯劲，几年之内就把深创投做成了全国一流的创投机构。如今，深创投已是中国最大、实力最强的本土创投机构，可谓是如日中天。他们参与投资的企业，已有30多家上市。但很少有人知道，这30多家上市的企业中，大多数是阚治东在任时投资的。　　2002年，受深圳市政府指派，阚治东担任南方证券总裁，2003年12月，四次请辞的阚治东终于获准。2005年，已离开南方证券的阚治东差点经历牢狱之灾。这其中的前后经过，早已见诸媒体。　　民营创投“东方系”　　但尉文渊离开上证所之后的相当一段时间里却很少见诸媒体。在这段时间里，他干过贸易、广告，办过证券网站，很多行业与股市毫不相关，但尉很快就掌握了这些行业的窍门，照样做得风生水起，并获利不菲。　　2005年前后，中国资本市场对风电这个概念还很陌生，当时的产量还不到现在的十分之一，但尉文渊和阚治东就敏锐发现这个行业的大机会，拿出几乎所有积蓄，联合其他股东，发起成立了华锐风电。　　投资华锐后，尉文渊很快就成了风电专家，除了熟悉经营外，他甚至摸索风电技术，华锐风电申请的若干项专利中，有数项是尉文渊的创意。连国内一流的风电技术专家都认为，尉对风电技术的掌握并不亚于他们。　　如今，无论是尉文渊，还是阚治东，在创投等一级市场投资中，已如鱼得水。他们打造的东方系，已走在中国本土民营创投的前列。　　显然，尽管也有很多曲折，从体制内走到体制外的尉文渊和阚治东，获得了在体制内根本无法比拟的财富。　　但同尉文渊、阚治东相比，并列为上海证券业三大猛人之一的万国证券总裁管金生却因为327国债事件而身陷囹圄。　　与很多第一代证券人不但颗粒无收，反而身陷囹圄相比，尉文渊、阚治东如今的成功已堪称奇迹了。在尉文渊、阚治东离开上证所、申银万国以来的10多年里，中国资本市场取得了长足的进步与深刻的变革，市场环境也越来越规范化。　　但有些令人遗憾的是，包括四大国有商业银行在内的中国金融机构，尽管有些已位列世界500强，甚至成为世界上市值最高的金融机构，但和20年前百花齐放相比，如今的金融市场，早已成了各色国字头金融机构和各类外资机构的天下了。地方或以民资为主的金融机构，无论是银行、保险还是券商，都已越来越边缘。　　假如尉文渊、阚治东们没有离开体制内，也没有经历那些风波，而是在任上不断创新，继续改革，如今的中国资本市场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情形。1996年就已实现利润10多亿的申银万国，已成长成什么样的企业？2008年时，他们会不会在纽约、香港或伦敦，和那些所谓的对冲基金大师们，因沽空次级债而来一场大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