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电影需要冷思考

资本的嗅觉是敏锐的，但同时也是盲目的。　　赵杏｜文　　关于中国电影现状的描述有千千万，“火爆”、“虚高”、“泡沫”，此类词一出，总让人有崩盘在即的绝望。但警钟长鸣总是好事，它让人保持清醒，更让人欣慰的是，处在电影产业核心地带的人也有着同样的警觉。　　11月18日由《商业价值》杂志主办的“电影投资沙龙”会聚了众多电影制片人和投资机构代表，而大家讨论最多、最为关心和担心的问题就是中国电影产业的高烧不退。　　公众看到的都是电影产业的红火，每年票房的新突破，演员更是华丽转身成为明星股东。政策倾斜，政府扶持，各方看好，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但在产业链尚未完整，专业分工尚不明晰的今天，资本的大量涌入使得电影产业热得发了烧。这份厚爱是支持还是干扰？电影人和大众都需冷静思考。　　“没有好项目，我宁愿等”　　各地政府、国营电影厂如父母般的关怀与支持一直伴随着中国电影的成长，甚至有业内人士透露在2002年以前，2/3的国产影片都带有政府投资。而在国营电影厂尚未完成改制之前，统购统销的政策更是让电影人养成了“没钱让你管，有了钱不要你管，拍出了影片他不管”的习惯。缺乏市场经济激烈竞争的国产电影，虽然没有大钱拍大片，却有体制宠着。　　国产电影真正火起来还要谢谢冯小刚和华谊兄弟。从1997年《甲方乙方》首开贺岁档，600万元投资博得3600万元票房；再到2004年《天下无贼》票房超过1.2亿元，单片票房占到全年票房成绩的8%。资本也是看到巨大的利润率才会被吸引至此，而华谊兄弟身为民营电影企业的成功代表，还在创业板上了市。这所有的成绩都在为大量资本涌入电影产业而加油鼓劲，却忘记提醒大家，冯小刚只有一个。　　享受惯了体制的宠爱，又有着资本的青睐，国产电影的生产能力一直保持在全年500部左右，但进仓库的是绝大多数，最终进入商业院线的约100部左右。而这100部左右可以问世的电影，真正能够为投资人挣钱的，又在少数。　　今年中国电影票房预计能够达到100亿元，但一部《阿凡达》分走票房13亿元，一部《唐山大地震》拿走6.6亿元，两部电影切分掉预计全年电影票房成绩的1/5。外加其他能够分别排进票房前10名的国产影片和进口影片，全年票房的一半有余已经被瓜分干净，剩下的近80部电影只能血腥厮杀。而其中还有即将到来的贺岁档强势大片攻城略地。　　太多的资本怂恿着电影人快快上马，但面临着专业人才的缺失，演员资源的断层，风险控制手段的不完备，大量不合格产品正在做着无用功。面对这些资本过热过多的宠爱，到场嘉宾也是又爱又恨。爱的是有更多新人新作可以获得机会，恨的是这种揠苗助长已经将市场的某些环节变得畸形。　　活动现场，制片人纷纷发出呼吁冷静对待电影投资热。就如《锦衣卫》、《叶问》系列电影的制片人安晓芬在现场提出的“如果没有好项目，我宁愿等”。　　干扰还是支持？　　对于很多初涉电影产业的资本来说，都会从“小”做起，认为低投入即使带来低产出，也只会是小亏损。所以中小规模制作目前更容易为资本所接受，产量也越来越大。受到电影《疯狂的石头》成功以小博大的刺激，每部中小成本影片都盼望能够四两拨千斤，但真正成功的除了《密室之不可告人》成绩突出以外，其他都变成火热电影市场的炮灰。　　而这些缺乏专业制作团队的影片，不但牺牲了自己，还淹没了他人。面对越发拥挤的电影档期，面对售票处越发琳琅满目的海报宣传，观众选择一部值得观看的影片也越发困难。但演员却忙得不亦乐乎。　　当初的“四小花旦”都已过而立之年，片酬也随之水涨船高。而无论大陆还是港台地区，真正具有票房吸引力的演员屈指可数。面对越来越多的影片项目将明星阵容而非影片质量作为票房的保证，导致演员片酬一路蹿升，明星的自身价值得到承认与放大。而这样的后果将进一步压缩影片真正用于制作的预算，所以大量资本涌入电影产业，是干扰更多还是支持更多，让人难以界定。　　而目前电影大面积亏损的警示已经开始将资本引导向产业链下游，投入到影院建设的热潮中。然而资本盲目地进入使得影院租金变得虚高，甚至出现了一处场地10家抢的场面，“不炒房地产炒影院”的说法从今年初就开始不绝于耳。但残酷的事实是，影院的投资回收周期也从原来的3～5年延长到了5～8年。　　不过大量资本进入电影产业后，倒是为国产电影生产壮了胆。作为中国首部全3D电影，《唐吉可得》的宣传攻势算得上猛烈，但纵使有导演阿甘和众星捧场，仍难掩其剧情缺陷和视觉效果的不尽如人意，3D的噱头更是淹没在前两周内观影人群不屑的口水中。最终5000万元的投资，3500万元的票房为中国首部3D电影进行了盖棺论定。但对于3D技术的大胆尝试倒是为国内特效技术人员提供了实践机会。　　中国电影产业无法拒绝资本的青睐与追捧，但如果资本真的想支持电影产业，而非将其作为赚快钱的工具，倒不妨学学三星和雪铁龙。两家厂商分别赞助了彭浩翔和中影青年导演联盟的网络电影，没有票房回报，仅有的回报是植入广告，但却赚得了口碑与人气。　　资本的嗅觉是敏锐的，但同时也是盲目的。如果没有专业团队的操盘，前赴后继的资本进入只能是纯靠运气的豪赌，而此类资本一旦积累过多，就造成了电影产业的高烧不退。所以要想退烧，还需为资本提供更为专业的转化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