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图:任萍
21时30分,闵行七莘路商业街上,一辆轿车急停、开门,记者随闵行便衣反扒队探长姜峻冲了出去。十步之外,4名">便衣警察摁倒1名扒手,从他的衣兜里摸出一只皮夹。这场“短兵相接”的胜利,始于一套情报数据—查询几十条“110”接报案记录、调看大量视频确认扒手容貌、凭一辆黑车号牌找到其住所……
上海市公安局在日前的“打击街面侵财犯罪”发布会上披露,截至今年3月20日,警方破获2440起扒窃(拎包)案件,同比上升103.5%;破获1956起盗窃“三车”案件,同比上升129.8%。警方表示,“大数据”、“大情报”改变了反扒格局,引导侦查打击机制再升级。
跨区作案:挑战传统反扒术
近年来街面侵财犯罪的变化令反扒不得不变:跨区作案成为常态,扒手行踪捉摸不定。去年,一名扒手包租黑车,半夜从松江到杨浦,潜入医院病房行窃;今年,在一次警方行动中,记者亲见一辆接应扒手的黑车为防盯梢钻进了只容一车缓慢通过、两侧是马路菜场的小巷,到了作案地点,扒手又当场购买一辆燃气助动车,以便事后逃走。
扒手已经具备很强的机动能力,而警方的侦查力量却很分散。上海市公安局披露,全市范围日均发生170起街面侵财案件;而根据记者走访获得的信息,各区县专职便衣反扒约10-20人,包括部分正式编制外的辅助警力,另有警力分散于刑侦部门、轨交警方、基层派出所。与发案数相比,现有警力很难保证警方能高效抓到扒手。
传统反扒技艺也在变局中经受挑战。传统反扒技艺需由探员在固定场所巡逻,通过眼神、步姿判断出扒手,随后“抓现行”。这有赖于探员个人的经验技巧,且侦查局限在案发现场。可是,怎么知道贼会不会来?什么时候来?一名快退休的老探员说:“我逛南京路几十年了,每天把步行街走上10遍。有时运气不好,撞不到贼。”
市公安局刑侦总队刑事犯罪情报侦查支队副支队长纪海如是评论:“街面侵财犯罪流窜性大。如果仍然延用以前"刀耕火种"式的侦查方式,显然是不现实的。”
海量数据:摸索出扒手规律
闵行便衣反扒队探长姜峻告诉记者,她每周一向相关派出所调取110接报案记录,以此决定本周去哪儿开展反扒。这是很多区县反扒队正在发生的改变:为应对新的犯罪变化,警方从“大数据”求变—用系统的数据分析,给出趋势性判断,引导警力有选择地侦查、打击。
警方的“大数据”资源丰富。上海“110”日均接警量超过3万次,每次报警都分类记录在案。全市安装约5万街面监控探头,构成强大的图像数据库。公安机关掌握着身份证信息、户籍申报、违章处理、车牌、车架号、前科记录、宾(旅)馆信息、网吧登记信息,还可在获取合法权限后调取公交信息、航班信息等社会化数据。
海量数据交叉碰撞,就能产生新的线索,这些线索指向扒手出没的时空规律。今年2月,姜峻从110接报案记录获知,莘庄地区发生近 20起窃案,均发生在公交车站附近,被害人都诉说上车时遭人贴靠。她针对车站周边调查,发现都是同一团伙所为,他们驾驶一辆黑色助动车。由此,警方迅速抓获了这个4人扒窃团伙。
黄浦便衣反扒队探长张沪生每天都能拿到一份来自110报警台、细分为“侵财类”的接报案单。今年春节后,一段时间内,接报案显示,每逢周五、周六、周日,来福士广场内窃案高发。反扒队在此时段加强侦查,恰在来福士商圈盯到了几名女扒手,她们专挑周末作案,乘坐一辆黑车逃离。几天后,同样号牌的黑车在七浦路出现,警方顺藤摸瓜,擒获了“周末扒手”。
交通数据:分析易找的“老巢”
在对“大数据”的初步应用中,对交通数据的分析最热门:通过分析道路监控探头、车载GPS系统、地铁和公交的车次、站点信息,警方得以刻画扒手行动轨迹,从而找出他的落脚点。
静安警方曾破获一起扒窃手机案件:警方通过现场图像,得知嫌疑人乘地铁来作案现场;通过数据分析,侦查员发现对方仅有2次清晨时分的出行记录,地点都在地铁1号线通河新村站。清晨坐地铁,应该是出门—警方据此判断嫌疑人的落脚点在宝山通河新村。
上海市公安局刑侦总队副总队长赵勇说:“对于较为复杂的团伙案件,即便没有条件"抓现行",警方也完全有能力从案件各个环节寻找线索,倒回去找落脚点,从头守候、跟踪,掌握完整证据,精确实施打击。”
今年1月,嘉定朱桥菜场的一名摊主被窃现金1.8万余元。警方汇总当日各派出所接报案记录,嘉定唐行、娄塘、外冈、黄渡菜场均有同类案件。现场图像显示,嫌疑人乘2辆出租车离开。警方向出租车公司调取车载GPS数据,确证嫌疑人来自松江九亭的农民别墅。反扒队设下一计:从农民别墅出发,全程跟踪嫌疑人,等他再次外出扒窃得手之际,当场人赃俱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