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传媒光鲜业绩后的虱子遭遇三大拷问

本刊特约作者 路漫漫／文中文传媒(600373.SH)2010年12月成功借壳*ST鑫新后，收入、利润增长迅猛，营业收入从2010年的31.31亿元暴增至2013年的113.87亿元，增幅达到263.64%；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的净利润从2010年的3.53亿元增加至2013年的6.37亿元，增幅80.72%；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的扣除非经常性损益的净利润从2010年的3.28亿元增加至2013年的6.35亿元，增幅93.74%；这样一份成绩单堪称靓丽。中文传媒坐拥数十亿存款却频繁发行巨额债务性票据融资、第一大客户无力支付到期应付票据并且屡次占用上市公司资金、第二大客户的欠款金额暴增账龄更长，这一切与靓丽的业绩形成强烈的反差。大客户回款难中文传媒的主业虽然是传统出版行业，但其实物资贸易业务及物流业务的营业收入从2010年的4.68亿元(均为物资贸易业务)暴增至2013年的77.70亿元，贡献最大。其中浙江宏磊控股集团有限公司(下称“宏磊控股”)和山东泉林纸业有限责任公司(下称“泉林纸业”)是最大的功臣，两者2013年合计贡献收入44.35亿元，占比38.95%。然而这两位大客户在2014年纷纷出现回款难的问题，不仅意味着中文传媒很可能将遭受巨大坏账损失，还意味着主要收入来源物资贸易业务及物流业务将难现从前的辉煌。其他欠款大户也存在回款难的问题。2013年末前五名应收账款合计数3.70亿元，账龄1年以内2.98亿元，账龄1-2年金额0.72亿元；到了2014年6月末，前五名应收账款合计数7.08亿元，账龄1年以内3.73亿元。而扣除宏磊控股的欠款后，账龄1年以内仅仅0.46亿元，账龄1-2年金额3.35亿元。与2013年末相比，2014年上半年欠款大户的支付能力明显恶化。中文传媒2014年半年报披露，因宏磊控股无力履约而将应收票据转为应收账款，金额为1亿元。截至2014年6月末，第一大客户宏磊控股欠款3.27亿元，虽然账龄在1年以内，但中文传媒能否收回其款项存在重大不确定性。第二大客户泉林纸业欠款2.20亿元，账龄1-2年。第三大欠款户吴泰集团有限公司欠款0.72亿元，账龄1-2年，中文传媒已经按50%特别计提坏账准备。河南一林纸业有限责任公司欠款1459万元，中文传媒已经全额计提坏账准备。一旦欠款大户款项无法收回，那么中文传媒几年来利润微薄的物资贸易业务及物流业务利润不但全部赔进去，还将原来出版业的利润也搭进去不少。第一大客户有前科宏磊控股是宏磊股份(002647.SZ)的控股股东，其支付能力早有隐患，并屡次占用上市公司资金。2013年6月7日，宏磊股份收到深圳证券交易所[微博]《关于对浙江宏磊铜业股份有限公司及相关当事人给予处分的决定书》：经查明，在2012年4月至2012年12月期间，公司累计金额为46321.57万元的应收票据被公司控股股东戚建萍控制的子公司浙江宏磊控股集团有限公司等关联方领取使用，构成了控股股东违规占用上市公司资金，公司未履行信息披露义务。截至2012年12月31日，控股股东占用应收票据余额为46321.57万元，资金占用利息为1120.63万元，资金占用余额合计47442.20万元。截至2013年5月23日，宏磊控股已全部归还上述占用资金。宏磊股份成为第一家受到交易所公开谴责的中小板公司，但宏磊控股并没有因此而有所收敛。不到一年时间，2014年5月21日，浙江证监局对宏磊股份下达《责令改正措施决定书》，要求公司于5月27日前追回被占用的资金和占用期间利息：“经核实，我局发现你公司关联方浙江宏磊控股集团有限公司违规占用你公司的应收票据和铜材贸易款，2013年累计占用资金为83300.65万元；截至2013年12月31日，占用资金余额为10917.00万元。”而宏磊股份更遭遇高管大动荡。2013年4月26日，财务总监俞晓光先生递交书面辞职报告，2014年5月30日，董事会秘书兼副总经理方中厚先生递交的书面辞职报告，同年6月11日独立董事杨学桐先生、独立董事尚福山先生递交书面辞职报告，同年8月11日，财务负责人俞英女士、内审机构负责人郑树英先生递交书面辞职报告，同年8月28日，董事长戚建萍女士申请辞去公司董事长、董事、总经理职务，同时辞去公司战略委员会主任委员和委员、审计委员会委员职务。坏账准备计提不足2014年6月，中文传媒应收账款余额16.47亿元，坏账准备余额1.87亿元，无论是从账龄还是客户回款情况来看，坏账准备计提都不足。应收账款坏账准备分账龄组合计提及单项计提，其中账龄组合计提坏账准备1.32亿元，单项计提坏账准备0.55亿元。2014年6月末，中文传媒与两家欠款大户涉及诉讼，并对这两家客户单项计提坏账准备的应收账款；应收吴泰集团有限公司7190万元，计提坏账准备3594万元；应收河南一林纸业有限责任公司1459万元，计提坏账准备1459万元。这两项计提比例还算充足。但对于宏磊控股这样的存在问题的公司，公司仅仅按照5%计提坏账准备，显然不够。2014年6月末应收账款前五名中账龄1-2年的金额为2.64亿元(不含吴泰集团有限公司)，而账龄明细表中1-2年的金额仅仅为0.83亿元，两者相差1.81亿元。按照坏账准备计提比例10%计算，公司账龄1-2年的坏账准备应为2637万元，而不是823万元，公司少提坏账准备1815万元。另外，其他应收账款2014年6月末余额为7.67亿元，比2013年末的2.50亿元暴增206.83%，2013年中文传媒对立华植物纤维制品(威海)有限公司(下称“立华纤维”)所欠1247万元、承德维利多得酒店有限公司(下称“维利多得酒店”)所欠的1000万元、北京羽辉珠宝有限责任公司所欠的300万元等6家单位所欠款项3025万元单项全额计提坏账准备。中文传媒2011年末其他应收款欠款第五名金额为670万元，而立华纤维、维利多得酒店尚未进入前五名名单，估计是2012年或之后才发生的款项，账龄并不长，为何2013年就全额计提坏账准备？2014年6月末其他应收账款最大欠款单位为国际商贸有限公司2.90亿元。国际商贸有限公司与中文传媒为何有如此巨额往来款？2014年中报并没有披露，能否收回还是个未知数。资金充裕筹资忙2012年、2013年、2014年1-6月中文传媒经营活动产生的现金流量净额12.02亿元、14.53亿元、1.67亿元，2012年末、2013年末、2014年6月末，中文传媒货币资金高达18.23亿元、41.68亿元、36.17亿元，2012年末、2013年末、2014年6月末，中文传媒其他货币资金包含三个月以上银行承兑汇票保证金及信用证保证金的金额分别为1.42亿元、2.51亿元、1.61亿元。由此可见，中文传媒绝大部分货币资金都可以自由支取，然而中文传媒却频繁发行债务性票据进行融资。中文传媒于2013年10月29日在银行间债券市场发行了2013年度第一期短期融资券，发行总额4亿元，发行利率5.95%。不到一年时间，2014年8月13日，中文传媒又申请发行不超过人民币10亿元(含10亿元)中期票据。这些融资的成本并不低，2013年中文传媒数十亿资金产生的利息收入仅仅5774万元，而4亿元的债券融资成本却高达2540万元。不差钱的中文传媒患上了资金饥渴症。与同行业公司相比，中文传媒2010年-2014年1-6月，期末货币资金平均余额23亿元，排在中南传媒(601098.SH)、凤凰传媒(601928.SH)、皖新传媒(601801.SH)之后，而2010年至2014年1-6月年均(2014年1-6月，按半年计算)财务费用却高居榜首，远远超过其他公司，其他公司因巨额货币资金产生的利息收入使得财务费用均为负数。蹊跷的预付款项与现金流2010年末，中文传媒预付款项为1.31亿元，而到了2013年末高达26.25亿元，增幅1896.51%；而2013年中文传媒营业成本为96.27亿元，比2010年营业成本20.03亿元增加了380.53%，预付款项增幅远远超过营业成本增幅。中南传媒、凤凰传媒等六家传媒公司2013年营业成本合计205.93亿元，为中文传媒的213.91%；而六家公司2013年末预付款项合计仅仅7.04亿元，为中文传媒的26.83%。无论从自身规模的情况还是与传媒公司的对比，中文传媒的预付款项都显得非常异常。笔者认为，中文传媒预付款项有可能属于借款性质，也有可能推迟存货确认进而少计营业成本。值得注意的是，《重大资产出售及发行股份购买资产暨关联交易报告书》披露中文传媒2009年支付给职工以及为职工支付的现金为6.58亿元，收回投资收到的现金19.40亿元。而中文传媒2010年年报披露2009年的相关金额时，却出现很大的变化，两项数据分别为4.81亿元、17.63亿元。为何2009年数据出现如此大的变化呢？2007年、2008年、2009年公司支付给职工以及为职工支付的现金分别为2.99亿元、3.87亿元、6.58亿元，2009年比2008年暴增了2.71亿元。2010年至2014年1-6月支付给职工以及为职工支付的现金分别为5.00亿元、4.22亿元、4.94亿元、5.42亿元、3.84亿元。如果不对2009年的数据进行改动的话，2010年的数据就难以解释了，因为2010年的金额只有5亿元，比2009年大幅减少。近年来一般用人单位的工资逐年上涨，但离奇的是中文传媒2011年、2012年这两年相比2010年却下降，只有4.22亿元、4.94亿元，这两年职工人数分别为5168人、5149人，比2010年的5045人有所增加。2011年、2012年归属于母公司股东的净利润分别为4.83亿元、5.07亿元，比2010年的3.53亿元增加不少。同行业公司同一指标中，除了新华传媒(600825.SH)2012年比2011年下降了286万元外，其他5家传媒公司支付给职工以及为职工支付的现金在2011年、2012年都在增加。在资金充裕、业绩增长良好的情况下，中文传媒2011年、2012年支付给职工以及为职工支付的现金却下降了。注入资产难乐观当初借壳方江西出版集团注入的资产(即中文传媒)评估值为303573.74万元，注入资产以287087.23万元定价，貌似江西出版集团吃了亏，其实，注入资产的盈利情况不容乐观。借壳事宜在2009年就开始了，当时江西出版集团做出一系列业绩承诺，借壳直至2010年底才最终完成。为了实现业绩承诺，江西出版集团绝招频出。注入资产中，营业外收支及投资收益占利润总额的比例非常高，2007年、2009年高达41.47%、51.07%，是2007年、2009年最主要的利润来源。扣除了营业外收支及投资收益后的利润总额呈现明显下降趋势。至于2010年利润总额大幅增加，则离不开多方大力支援。2009年承诺实现归属于母公司股东的净利润为2.22亿元，实际实现2.66亿元，超额完成业绩承诺。当年最重要的招数就是注入资产之一的江西蓝海国际投资有限公司出售持有的股权收益1.2 亿元。对于2009年这次股权转让的是哪家公司的股权，重组方只字不提，只在《重大资产出售及发行股份购买资产暨关联交易报告书》中表示：“公司2007年、2008年和2009年分别实现净利润 3.02亿元、1.85亿元和2.83亿元。2008年净利润低于2007年和2009年，主要原因为 2008年财务费用较高，且2008年投资收益低于2007年与2009年。2009年以来，随着金融危机的影响逐渐消除，公司的市场开
发力度加大，公司利润增长情况有明显好转。”2010年承诺归属于母公司股东的净利润为 2.42亿元，实际实现业绩3.53亿元，超额完成业绩承诺。2010年招数较多，其中最重要的也许莫过于第一大客户江西省财政厅贡献。中文传媒2010年年报称：“2010 年度公司实际实现净利润36118万元，比2010年度盈利预测增加9715万元。本年度公司利润实现与预测存在差异的原因是税收返还等非经常性因素造成的。” 此外，所得税费用的大幅减少也为2010年增加不少净利润。2010年利润总额高达3.63亿元，而所得税费用仅仅195万元，而2009年利润总额3.09亿元，所得税费用为2504万元。2010年业绩承诺之所以完成，最大功臣莫过于江西省财政厅，贡献了18.88%的营业收入。2010年末应收账款中江西省财政厅仅仅欠款0.17亿元。2011年至2014年1-6月第五名客户的金额分别为1.29亿元、1.04亿元、2.00亿元、1.30亿元，再也不见江西省财政厅的踪影。2009年度前五名客户销售收入总额5.36亿元，占2009年度全部销售收入总额的22.09%。虽然2009年没有公开前五名客户的名单，但从2010年至2014年1-6月前五名客户名单可以看出，2009年第一大客户很可能又是江西省财政厅。没有江西省财政厅大力支持，中文传媒能否完成业绩承诺还是个未知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