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迪造假门折射中国咨询业囧态

当再次提起赛迪造假事件时，郝慧更多的表示了理解和同情，“其实出事的本不该赛迪一家，只不过他们这次玩大了。”　　“赛迪真出事了！其实这也正常，没什么大惊小怪的。作为业内都熟知的商业法则，一旦尺度把握失真，定然酿成大祸”。郝慧望着窗外，表情自然、轻描淡写的笑道。　　对于中国国内早期进入企业信用评级市场的咨询公司而言，目前的生存状况只能用“几家欢喜几家愁”来形容。市场的残酷竞争和国家对该行业准入门槛的限制，让这些本已走进“围城”的人们愈发感觉到不安。迫于外资公司对强势客户的垄断，碍于专业技能的“捉襟见肘”，以及种种社会影响的舆论评判，“咨询公司”，这个刚迈入千禧年时曾被外界一度看似“舶来品”的事物，随着人们认知世界的充实和演变，逐渐在“阳光沐浴”下成长泛滥。　　天平倾斜　　郝慧，首都经济贸易大学2002届本科毕业生，统计专业高才生。毕业后依照学校推荐，顺利进入当时国内为数不多的知名咨询公司工作。凭借专业实操特殊性的优势，郝慧在进入公司不久便接触到了“上层机密”。　　“开始我只负责数据的筛选和甄别。由于数据量较大，这部分工作一般只由刚毕业的学生，或者待遇较低的外聘人员完成，公司决定由我完成最后的数据监督把关工作。”郝慧所在的，是一家集市场调研、行业研究、企业信用报告、公司评级业务于一身的综合性咨询公司，鉴于业务品种繁多，内部机构设置相对细分化，而人员众多、素质“良莠不齐”成为始终困扰管理层的难题。　　“人”，仿佛不仅仅是咨询行业的问题，现在各个领域都充斥着人对社会的不满，和社会对人要求的不断升级。正因为如此，咨询业的每一个项目都必须由人来完成，所以鉴定环节的尺度把握自然成为一门“学问”。国内很多咨询公司项目经理都曾表示，我们负责的是项目沟通和流程控制，而最基本数据和分析过程都由“专业人员”完成，往往这一步才是决定项目结果和成败的关键，可一边是客户、一边是项目流程和理论实际的差距，当“鱼和熊掌不能兼得”时，企业发展的天平自然倾向于利益一边。当然，在这当中也需要适当的“技术处理”，一份成形的报告要做到“看上去像，且看上去是”，这才标准。　　假使时间倒退五年，我们再来听这段话，真的有点让人不寒而栗。一个对社会生产生活，公司经营业务进行评估鉴定的单位，居然能拿出“掺杂水分”处理过的报告示人。但时过境迁，社会发展的螺旋型上升曲线注定了事物演变的可能，当利益阶层出现在人们面前时，我们只能妥协和屈服。　　“潜规则”无处不在　　“还记得自己第一次接触咨询公司是大学时，当时专注国内快消品的零点公司到学校招聘兼职学生，我们专业的很多同学都报名参加了。经过项目执行总监的培训，同学们被分到不同的项目组，而工作就是挨家挨户的做问卷调查。”对于一个在校生而言，能够赢得社会实践机会，这在很多人看来是十分珍贵的，郝慧也不例外。她悉数了每一份问卷有效数据获取的艰辛，描绘了被执行总监判为再访问卷的尴尬，但这其中也有“成功个案”的轻松。　　据郝慧回忆，2000年的中国，对于咨询服务类行业的开放程度相对较差，人们更多的是排斥街头巷尾手持问卷的调查人员。所以当你承担“扫楼”海量数据调查项目时，需要具备极强的抗击打心理承受能力，但随着项目越做越多，兼职调查员们也发现了其中的“奥妙”——有人开始加工问卷数据，对于访问不完全的结果人为倒推补充；对于受访者基本信息拒绝透露的，可以假拟或者朋友替代；甚至有人一天下来完整成功的问卷寥寥无几，在回到公司前花上半个小时，全凭“情绪到位”的自我填写。而这一切，作为项目执行总监和项目经理，也深有感触，他们认为不出乱子就抬抬手过去了，没必要太较真儿。212>>　　当再次提起赛迪造假事件时，郝慧更多的表示了理解和同情，“其实出事的本不该赛迪一家，只不过他们这次玩大了。”　　对于市场调研行业来说，在定量研究时，原始数据的海量收集，只是尽最大可能的修正最终计算结果的偏差，使报告呈现的内容不会偏离实际太远，让客户满意，社会认可。当一个咨询公司项目运作正常甚至超负荷经营时，几乎没有人再过多的关心这个“金字塔”最底端工作的真实性何在，大家则把更多的注意力集中于报告的章节设置、内容结构以及修饰图表等环节。　　正因为如此，更多的业内人士将这种现象笑称为“潜规则”，就像演艺圈一样，不出事则以，出了事会牵出一大批人。　　认同与自律　　回到现实，已经从事咨询调查工作8年之久的郝慧，在今年年初被公司任命为市场调研部主管兼征信评级业务部执行总监。郝慧表示，经她手承接、制作、提交和汇报的研究案例不下200件，这其中的辛酸和收获溢于言表。　　“只有在这个行业工作过，你才体会它的魅力和价值所在。你的成就感不仅仅来自于客户对最终报告的认可，老板对你兢兢业业努力地认同，更重要的是一种社会舆论氛围在无形的推动你前进”。作为咨询公司，近年来逐渐扮演着社会评价的角色，政府在出台经济调控政策前大多会通过广泛的民调，听取
意见、征集想法，具备核心竞争力的咨询公司首当其冲的领跑这一任务。郝慧在8年时间里，参与了近30项政府背景的市场研究项目，社会价值认同感油然而生。　　除了社会群体的认同和自我价值实现外，咨询行业的项目收益暴利也成为近年来驱使企业前进的源动力。“为吸引住一个大客户，我们不仅仅需要业务部门的洽谈沟通，同时作业部门的上下齐心也不可或缺”，郝慧解释，很多时候业务人员只能负责项目承揽和客户维护，而赢得大客户的信任和认同则需要呈现符合客户价值理念的报告，从这一角度来看，很多行业违规行为是“不得已而为之”。此外，国家对于咨询行业的规范制度目前还是一张白纸，这个领域的职业操守尚处在自律阶段，或许这也成为诸多咨询公司“违纪”的借口。　　后续　　当再次提起“赛迪造假事件”时，郝慧更多的表示了理解和同情，“其实出事的本不该赛迪一家，只不过他们这次玩大了，又是上市公司才引起社会的关注。”郝慧的话一语中的地切到了“赛迪”事件的要害——尽管大家都有错，做着背离职业操守的事情，但面对种种诱惑和诸多困扰，对于咨询公司而言能否把握“尺度”，如何权衡利弊，才是项目执行过程中“金字塔”顶端那颗最耀眼的金星。而作为阅读和使用报告的我们，则应客观正确的看待评价结果，抽丝剥茧的捋清研究架构，而不是一味盲目的听信任何调研结果。　　毕竟“听到的不一定是真的，没看到也不一定没发生”。　　(作者为中国经营报研究员分析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