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洛夫：像生产高级腕表那样做珠宝

4月可能是德国一年中最浪漫的时节。尤其当黑森林的红润野草莓、新鲜白芦笋和开得如法国南部植物般的肥硕花海把西南部“黄金之城”Pforzheim（普福尔茨海姆）簇拥的热闹非凡时，德国顶级珠宝品牌Wellendorff（华洛夫）也在故乡迎来了自己120岁的生日。神情矍铄，年近九旬的老爷子Hanspeter Wellendorff带着家族品牌掌门兄弟Christoph Wellendorff和Georg Wellendorff在城郊古堡Vollrads举办了一场只限“老朋友”的聚会，让市面上不售卖的、早已找到新主人的Wellendorff 古董珠宝于庆典之夜再次相遇。而前一晚，Hanspeter则把我们带去了他多年来最喜爱的小镇餐厅“Landgasthof Goldener Ochse”一尝黑森林鲜芦笋之味。在复古格子桌布和迷你烛台的映衬下，俏皮的餐馆老板娘端着平底锅，一边热络地给每个人加煎饼一边顺耳悄悄听着老爷子讲起几个世纪来德国珠宝业的兴衰，好像一幕传奇电影的片段定格。“德系”浪漫再解构自1893年创立以来，Wellendorff的成长就一直伴随着精密仪器、高精工艺、腕表生产、汽车制造这些关于“德国制造”的硬朗名词展开如果说要在以刻板严谨著称的德国硬圈出一个盛产浪漫情调的地方，那也只能属于位于黑森林北缘的小镇普福尔茨海姆。排除地缘优势不谈，早在1767年著名的巴登公爵就在这片自己钟爱的辖区建造了国内最大的孤儿院——多明尼克修道院的前身并授权其制造珠宝。这一善心举措旨在引导当时大量流散于社会上的孤儿们学会一项生存技艺，却无意中创立起世界上第一所珠宝学校。到1789年时，Pforzheim已开设超过40家珠宝及手表制造工坊，雇佣工人近800名。此后的几个世纪中，它出产的珠宝占整个德国的80%左右（占全欧洲近30%），专业地位堪比巴塞尔之于瑞士。可即便如此，它孕育出的珠宝世家Wellendorff也与追求奢靡时髦的法国、夸张奔放的意大利珠宝品牌有着本质区别。自1893年创立以来，Wellendorff的成长就一直伴随着精密仪器、高精工艺、腕表生产、汽车制造这些关于“德国制造”的硬朗名词展开（无怪乎2005年它与迈巴赫联手在日内瓦车展上推出首款Wellendorff轿车）。“你吃过这里的白芦笋、泡过温泉就知道，为什么黑森林是英国皇室成员、俄国沙皇贵族的度假胜地。Wellendorff的创始人Ernst Alexander Wellendorff当年就读于Pforzheim的巴登大公爵工艺美术学院，一开始就下决心用最好的材料和绘图来吸引皇族客人的注意。”大儿子Christoph Wellendorff得意于先辈前瞻性的考虑，毕竟同时期无论Cartier、Tiffany、Chaumet还是Alpes&Van Cleef，都不过是大名鼎鼎珠宝店的名字。它们根据客人要求来订制产品，却并没有自己命名品牌，这使得Wellendorff成为最早意义上的家族珠宝品牌。不做财年报告，不贷款的家族企业作为从不做财务报道，不欠银行一分钱，名片上干脆都不印职位的道地家族企业来说，每一次设计灵感的突破也都来自家庭内部的女性。而真正将家族品牌国际化的还是第三代传人Hanspeter。当我在品牌博物馆翻阅上世纪Wellendorff为德国皇宫贵族设计的华丽珠宝草图时，忍不住发问，“有没有考虑过复刻当年的设计呢？如今’Retro’的单品人人都爱。” Hanspeter狡黠的反问，“你觉得它们像Wellendorff吗？”大面积的隐秘或雪花镶嵌钻石、梨型切割红宝石等繁琐的审美追求，的确与如今品牌简约高级的旋转指环和金丝编织项链风格迥异。“上世纪70年代，我决定开创真正国际化的品牌，不只限于根据客户需求订制产品而是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推出新系列。我把一枚全钻嵌入进Wellendorff首个字母‘W’中（德语Wahre Werte意为真正价值）。以前的老客户不断抗议，但我坚持这么做，哪怕流失掉近一半的客人。”老爷子的大胆理念很快撑过了与新市场的磨合期，来自美国、英国和日本的客人开始追逐这颗镶钻的新“W”。而作为从不做财务报道，不欠银行一分钱，名片上干脆都不印职位的道地家族企业来说，每一次设计灵感的突破大都来自家庭内部的女性。“30多年前，我太太Eva希望能拥有一条像窗帘上缀着的真丝编花绳索一样柔软伏帖的纯金项链。我想了两年，最后请技术最好的金匠使用5公斤的黄金铸件，将它们研磨成直径只有2毫米的幼细金丝，最后把数条金丝细加扭索，做成上面雕饰细小螺旋纹的金丝项链。因为不是流水线，每个工人通常需要花几周时间才能独立完成制作一条项链的所有工序。” Hanspeter说完把头转向太太，Eva正戴着那条几乎不可能完成的金丝编花项链坐在一旁安静甜蜜地望着他。除了美，珠宝更讲究“力”Wellendorff却坚持除了美，高级珠宝更要有力，这更为它赋予了热爱钟表人士才能体悟到的“德系”复杂机械的智慧。虽然在欧洲，行家们都知道寻找好宝石或者为稀有珠宝猎寻买家一定得来找Hanspeter，老爷子也有着数不清关于千回百转邂逅同一颗海蓝宝石或者拍卖数次最后还是落入自己口中的少见黄钻这类传奇故事。但代表他全部精神的Wellendorff却坚持除了美，高级珠宝更要有力，这更为它赋予了热爱钟表人士才能体悟到的“德系”复杂机械的智慧。以品牌经典的Wellendorff旋转指环来说，除了家族传统冷珐琅技术和钻石融合之难外，每个镶嵌有闪钻及珍贵物料的指环均由至少4个小型独立指环排列而成，且每个指环之间的距离仅有1/100毫米（头发丝都进不去），上面还微雕般嵌刻着三层金丝花纹，每层微雕的高度仅为0.15毫米。如此精密雕琢的工具外界已无法生产，只能靠Wellendorff专利工具（即1/10毫米的雕刻工具）才能完成。让技术派痴迷的是，每个独立指环还具备了能够随意转动的功能，设计灵感正来源于德国Nurnberger（纽伦堡）SchìPer Brunner（“美泉塔”）底的“许愿环”。在称职金匠和好工具一样难寻的今天，12万人口的Pforzheim仍吸引了2000多人从事珠宝相关行业，其中大约有100人直接在Wellendorff工厂工作。他们在完成珠宝学院专业课程后，又在Wellendorff开设的职业学院进修两年才最终合格得以从事珠宝制作。整个工厂就像花园中的隐秘别墅，60多名员工中最年长的工匠已有70岁（在Wellendorff工作了50年）。“从原料熔炼、金丝制造、手工编织到钻石镶嵌……每个环节都在我们自己工厂内完成。目前产量依然限制在每天30件以内。即使工匠加足马力，一年供给全球的产量也不超过一万件。” 负责产品管理的Georg Wellendorff认真讲解道。毕竟他们连一条小小的金丝编花手链都要经过17.5公斤的重磅测试才能通过考验，戴上它几乎有股上山下海都不怕的劲头了。德国人的“solid”更体现在，珠宝工艺师们在镶嵌钻石前，都必须先使用专门工具打孔、碾磨以保证孔的大小恰到好处。唯有这样，娇美的珠宝“内芯”才能强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