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讯台网络骗局起底一个月赚到四万元话费

记者暗访的其中一家声讯台，就藏身于东湖西路的一处老旧的民宅里。这位红衣女子就是东湖路一家声讯台的声讯员，她正在忙碌上网接电话。　　东圃客运站附近的声讯台发给记者的培训资料，教声讯员如何回避话费问题是主要内容之一。　　几部电话，几台电脑，就成立了一个声讯台。　　这些声讯台都藏身在破旧的居民楼里，声讯员们吃住都在同一房子里，工作不分昼夜，一睁开眼就进入工作状态。声讯员们通过QQ的查找功能，搜索个人资料登记为“0~15岁”年龄段的男性。然后给这些
网友的QQ或QQ空间上留言，以种种美丽的谎言，引诱他们往声讯台打电话。而只要一打进电话，声讯员们就会使出浑身解数，又是发嗲，又是撒娇，又是唱歌的，千方百计拖延通话时间。记者了解到，这些声讯台瞄准的绝大多数是中小学男生。　　给声讯台打电话的话费是每分钟两元，其中30%的话费收入将归这些声讯员所有。记者暗访的其中一家声讯台，今年4~7月每月平均通话时长是19746分钟，即每月平均能从这些学生身上骗到四万元左右。该声讯台共有六名声讯员，平均每人接电话3291分钟，加上每个月600~800元的底薪，声讯员的每月平均收入在2574.6元左右。　　最近，信息时报记者通过一周的实地暗访，深入到声讯台的内部，亲眼目睹声讯员如何利用中小学男生对外界和异性的好奇心，诱骗他们打电话的全过程和种种手段。打电话给声讯台产生的巨额话费，往往由这些学生的家长来承担。那么，这些声讯台到底合不合法？家长们又该如何有针对性地防止孩子落入圈套呢？　　8月4日早晨，按照一位朋友提供的电话号码，记者与一家名为“惠州市华X通讯有限公司广州分公司”的声讯台取得联系。电话刚刚接通，对方就让记者前去面试。就这样，记者进入了一家藏身旧居民楼声讯台。[page]　　无须身份学历　　“有心”够嗲就能做　　按照这家声讯台提供的地址，记者来到东圃客运站附近一个名叫“天X商务中心”的陈旧写字楼二层，接待记者的女子自称姓丁，是这家公司的负责人，态度很热情。她将记者带进一个工作间，里面有两男一女，都坐在电脑前，乒乒乓乓地敲击着键盘，忙得连头也顾不上抬，每个人的电脑屏幕上显示的都只有QQ窗口。　　丁小姐拿出一张表格，让记者填写。填写完毕后，丁小姐再三询问记者是否有心从事该行，该行收入可观。在得到记者肯定的答复后，丁小姐说：“你被录用了。”　　招聘过程如此简单，没有要求出示身份证，也没有要求出示学历证，填完表格，记者居然就成为了这家声讯台的员工，实在让人诧异。记者询问工资情况，丁小姐说，工资的计算是底薪加提成，提成是以与客人通话的时长作为计算标准，每月接电话3000分钟以下者，按30%的提成计算。　　随后，丁小姐带着记者来到另一栋陈旧居民楼的三楼，这里就是记者以后上班的地方。　　这是一个两室一厅的房间。推开房门进入，一股异常难闻的气味扑鼻而来，不知道是豆豉味还是脚臭味。进入房间，记者看到地板上污渍斑驳，隔板和写字台上布满污垢，垃圾就堆放在地板上。另外两个房间里，放着双层铁架床，摆设凌乱。而狭窄的厨房里，黑色的油烟糊满了墙壁，苍蝇在嗡嗡飞舞。阳台有晾晒的衣物，内裤和胸罩色彩张扬。　　两间卧室就是工作间，六个年龄大约20多岁的外地女孩，身穿睡衣，脚穿拖鞋，头发凌乱，睡眼朦胧，都是一副刚起床还没有梳洗的邋遢形象。她们当中，有人正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忙乱敲着键盘，有人一边打着电话一边还嚼着东西。每个人面前电脑屏幕上，都开着多个QQ聊天窗口。　　那些打电话的女孩子，都把声音压得细小，嗲声嗲气，不时会说“想你了啦！”，“你好坏！”“怎么现在才打来呀？”之类的话，一会儿撒娇，一会儿又发出夸张的笑骂声。其中一个女孩蜷缩在床脚，扯着嗓子对电话那头唱起了走音走调的流行歌曲，让人起一身鸡皮疙瘩。　　声讯员的工资通常是底薪+提成，底薪为600~800元，提成则按照通话费用的30%提成。　　如记者暗访的这家声讯台，4~7月累计通话时长为78984分钟，每月平均19746分钟。此声讯台共有六名声讯员，平均每人接电话3291分钟。　　声讯台电话每分钟收费2元，则每个声讯员每月的客户需要支付6582元，声讯员的提成为30%，则当月提成1974.6元。　　提成加上底薪，按照最低标准600元计算，则该声讯员每月最少收入2574.6元。　　看到这种情景，记者故意问道：“我以后就像她们这样工作吗？你不是说招聘声讯员吗？”　　丁小姐说，声讯员的任务就是上网，用QQ加好友，说服对方打电话到台里聊天，然后尽量拖长聊天时间，这样就能赚到更多的钱。　　记者问：“用手机能打吗？”丁小姐解释说，对方必须是用固定电话和小灵通，而不是用手机，这样才能打进声讯台，但是铁通电话也打不进来，不能消费。　　记者故意问：“怎么才能拉到客人啊？以前没有做过。”丁小姐说，他们这个声讯台针对的是全省用户，只要是广东省内的，都能打通这个号码。还有，这个声讯台的号码是8位数字，而省内还有些地方的固定电话是7位，网上拉客的时候，一定要消除对方顾虑，就说自己是公司职员，公司分机号码打入打出都要在前加拨9。然后再说自己就在他所在的那座城市，让对方打进来。这个声讯台的电话不用加区号，对方也会相信。拉客范围只能是广东男性。女性一般是不会打声讯台电话的。　　为了让记者尽快进入工作状态，丁小姐让记者先在一旁看别人怎么聊天。记者看到有几个女孩子都在网上把提前写好的甜言蜜语粘贴到对方空间去，并留下这个声讯台的电话号码。[page]　　记者想起十几年前的声讯台，那时候到处打广告，满大街都是他们的小广告。为什么现在不再打广告呢？丁小姐说：“科技发展了，现在用QQ在网上找人，方便多了。”　　记者又询问该声讯台经营情况。丁小姐说，刚开始时的一两个星期是很难拉到客的，熟悉工作流程以后，就会拉到很多客人。丁小姐边说边打开文档，这是员工业绩表格。这个表格显示，该声讯台里共有六个女孩，年龄都在20岁到27岁之间。她们都分别用化名“刘园园”“陈雨静”“夏雪”“何琳”“晓琳”“静”。该声讯台从今年4月到7月四个月里，累计通话时长为78984分钟。平均每月打入电话将近两万分钟。　　记者问：“客户打我们的电话，一分钟收多少钱？”“两元钱。”　　如果按照声讯台电话一分钟收费两元钱来计算，那么，这个声讯台一月收入将近四万元。　　丁小姐又说，为了提高效率，不能在QQ上跟对方聊过多，但是有四点是必须问到的：所在城市，姓名，职业，是否在家（具备打电话的条件）。切忌漫无目的地闲聊，一定要做到目的明确。　　丁小姐还信誓旦旦地说，要提高拉客成功率，必须要解决两个问题，一是确认对方有条件打电话，二是让对方肯打。当对方要用手机联系你时，就说手机费太贵，让对方用公司或者家里电话打，不必浪费手机话费；如果对方还想用手机打，就说公司电话被老板锁了，手机打不进来，只能用固定电话和小灵通才能打通。　　记者看到桌面上放着一叠培训资料，便以回家好好学习为借口，拿走了这些资料。　　记者领到的培训资料有两本，分别是《培训资料》、《人工谈话资料及技巧》，着重教声讯员如何拖延通话时间和隐瞒话费情况。　　声讯台都会想办法延长对方打电话时间，以便增加话费收入。这份资料，在“怎么样拉开话题”的回答中，分了好多种。比方，如果听到对方那边很吵杂，就问你是不是在市场；如果对方那边安静，就问你是不是在家中。由此展开话题。另外，还教声讯员可以从对方的声音展开谈话，比方：“接通电话后，你说从声音听出来肯定是靓仔，声音很像我某个同学，这个同学现在在哪里，他生活怎么样，那时候上学怎么样”等等。这样就能让对方产生兴趣，从而引导问所提及的是不是声讯员的男朋友，然后声讯员就可以就此展开话题，谈谈自己和对方的爱情观等等。如果对方是学生，特别是年龄较小的，在聊天的过程中，就要让对方喜欢上自己，做好扮演对方女朋友的角色。目的就是让对方心甘情愿地打电话。　　通话一段时间后，如果对方察觉话费暴涨，这些培训资料也有教声讯员怎么隐瞒问题。比方说，万一“对方询问话费的事情，就要装糊涂，并尽量岔开话题。如果对方很凶，你就可以说：“你怎么能对女孩子这样凶？我不是你的女朋友，要不会被你气死。”　　这份培训资料还告诫声讯员们“谈话时要面带微笑，学会开玩笑，必要时装傻、撒娇，让他感觉你是个很完美的女孩子。”这份资料还详细列出了针对学生、无业人员、上班族，如何在QQ上聊天，如何在电话里交谈，如何能够延长交谈时间。真是煞费苦心。　　离开第一家声讯台后，记者又到另一家声讯台应聘后“工作”了几天，该公司的“资深声讯员”还实操示范了如何从QQ上搜罗初中男生，并用什么样的手段引诱对方打电话给声讯台。[page]　　声讯台老板：初中男生好奇心重最好骗　　8月5日，记者又以应聘声讯员为由，来到东湖西路。拨打了朋友提供的另一家声讯台电话，声讯台老板异常谨慎，在公交站查看了记者后，才愿意带入“公司”。　　这家声讯台的老板姓李，身材魁梧，戴着眼镜，穿一身休闲汗衫，拖鞋。记者跟在李先生身后，走进锈迹斑斑的铁门，然后左绕右绕，沿着潮湿陈旧的水泥楼梯上到七楼，又推开一道铁门，才进入了一个两室一厅的房子。和前一家声讯台一样，门外没有任何标志。门里，两个男子，一个女子都在忙忙碌碌地网上聊天“钓鱼”。　　李先生说，他的声讯台以前在对面居民楼里，那时候生意好，有好多个电话，现在整个行业不行了，收入减少，“整个广州做这种生意的，只剩四五家。”　　李先生抽出一张表格让记者填写，跟昨天那家声讯台要求填写的内容是一样的。李先生一再强调说“这是一份很具挑战性的工作”，还说“行行出状元”的鼓励话，让记者稳下心来在这里好好干。　　记者询问该声讯台的经营情况。他说，主要的对象是初中生，这个群体对外界充满幻想，尤其对异性充满了好奇心，打电话会很长时间，而最后支付花费的是他们的父母。该声讯台的号码只能是广州市内才能拨打。当记者问及为何不做省内的，这样选择更大时。李先生说，这是要向电信申请的，现在比较严了，不容易申请。　　记者又询问工资怎么计算？李先生说，电话打入是两元每分钟，而声讯员能拿到每分钟五角钱的提成。“会有人打电话吗？”记者问。李先生笑着说：“前段时间有人每天都要打150分钟以上的电话。”　　在介绍员工时，李先生说那两个男子是做电脑编程技术的，女孩负责网上拉客和电话聊天。这个女孩则给记者说：“你叫我阿静就行了。”　　“资深声讯员”教路　　QQ搜罗15岁以下男生甜言蜜语靓照做鱼饵　　阿静对自己的工作经验很自信，她说，要拉十几岁的小学生初中生最容易，就说是他同学的同学。在空间留言制造看似真实的虚假信息，说同学的同学让她转告一些事情，以骗得对方打电话。对方打来电话后，就故意制造假象，“给你说个事情”，“给你讲个故事”，拖延通话时间。　　记者看到阿静一直在用QQ的搜索功能，寻找男孩子加为好友。记者询问如何知道对方的年龄，阿静演示说：“点击这里，就会出现对方年龄在0~15岁的情况。”　　阿静一边在网上搜索号码，一边和几个人在QQ聊天。在结束聊天的时候，阿静都在留言说：“今天是我的生日，希望得到你的祝福，希望你打电话告诉我。”　　阿静的QQ空间里有很多漂亮的照片，她谎称照片里的人是自己。她说：“一般网友看到漂亮女孩的照片，都会很主动聊天，甚至打电话过来。”她打开照片让记者看，张张美若天仙。而电脑前的阿静相貌非常普通。　　“这些照片怎么来？”记者问。阿静说：“网上看到有漂亮女孩的空间，就把照片下载下来，用来聊天时用，开个QQ空间把图片都传上面去，弄成自己的空间。”　　阿静正在教诲记者如果做一个合格声讯员的时候，电话响了，是一个十几岁的男孩子打来的。阿静说：“我是你同学的同学，有一个女孩很喜欢你，却不好意思对你说，让我转告你。”男孩问女孩的名字时，阿静说，她只能透露一个字“琳”。接着，阿静对电话里的男孩说：“空间的照片里的人是你吗？很帅哦。”“是的啦，真的很帅耶。”接着，在半个小时的时间里，阿静一直不停地闲扯，说男孩样子帅，说女孩暗恋他，问他在做什么，是不是玩游戏，玩什么游戏等等，直至最后对方挂断电话。　　挂完电话，阿静神气地告诉记者，做这行一定要主动，要反应快，网上要不停地敲字，切忌被动等待对方回话。打电话时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总之要不停地说，不让对方有挂电话的机会。　　阿静说她干这行快两年了，去年是在东圃客运站那边做了一年，现在这个地方做了也一年多了。现在早就成了熟手。“为什么要离开东圃客运站哪家？”记者问。“那边的提成太低，而且内部员工之间因趁人不在拉别人客人，排斥新人，内部矛盾比较多。”阿静说。　　记者惊讶地发现，阿静以前所上班的声讯台，居然就是记者所暗访的第一家声讯台。　　阿静还有好几个化名，一会儿叫阿静，一会儿叫林丹。当她接到电话时，问找谁，对方说找林丹或者小静时，她就把电话放下，对着空气呼喊另一个名字，接着自己又拿起电话扮演另一个女生跟人聊天。[page]　　专人“网络维护”负责群发短信下饵　　接下来的几天里，记者在这里上班，而到了夜晚就要回家。阿静来自广西，和所有声讯台一样，她和那两个男子夜晚都睡在这里。　　“你要上班，必须住在这里。”李先生说，“因为夜晚的电话很多。”那几天，他们和阿静都很忙，但相互间不说话，李先生在客厅坐着，有时上网，有时百无聊赖地坐着。　　记者装着好奇地问：“那两个男子是做什么的？”李先生说，他们负责在QQ上钓客户交给阿静。但是，记者看到一名男子正在和一个少妇聊天，那名男子不时发出开心的大笑，李先生又解释说，他们是做“网络维护”的。　　记者表示了疑问，李先生解释说，声讯台是电脑网络和电信的结合，前景光明。声讯台还有一项业务就是短信群发，我们收到的短信如“你的好朋友为你点了一首歌，请拨9xxxxxx听取”这样的短信，就是从这里发出来的。而这个和少妇聊天的男子，则是在讨要少妇的电话号码。　　李先生还说，凡是以9字开头的都是声讯台。要申请声讯台，必须经过两个部门的批准，“一个是北京的，一个是省级的部门，这样才能够运作。”在一名男子的电脑桌面上，记者看到了一份《声讯投诉工单》，里面详细说明了某时段某话机打电话多长时间，费用多少等情况。　　记者询问是否有欠费不交的情况，如果有这种情况该怎么办。李先生说，固话和手机不一样，固话是打后支付，手机是提前支付，所以，有的人用假身份证办理电话，然后狂打，最后找不到人了。“还有的人打了信息台后，不承认，钱少了就算了，算多了就可以起诉他。”　　这两家只以聊天骗取花费的声讯台是否违法呢？　　广东中泽律师事务所的周玉忠律师受访后表示，声讯台的这种通过网上加友聊天后欺瞒对方使对方拨打声讯台电话，这种行为构成了欺诈。如金额巨大者消费者可到公安部门进行报案。另外，10岁以上18岁以下的公民为合同法规定的“限制民事能力”的人群，不应对一定限度金额以上的消费行为负责。　　周玉忠律师分析说，未成年人的自制力较差，信任机制有待加强。父母可以对电话进行通话设置以避免小孩拨打声讯台电话。另外，声讯台是与电信合作，电信运营商的经营手法应该加强规范。声讯台是应该在通话前对花费价格进行提示的。　　周玉忠律师分析说，由于投诉成本较高，大多家长在声讯台诱骗小孩拨打电话造成巨额花费后选择沉默。周律师建议说，家长可以先向电信部门、消费者协会、通信管理局等相关部门投诉，或者向公安部门报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