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菲特的“返古”式投资

文 | 本刊记者 戴民　　在沃伦·巴菲特（Warren Buffet）旗下的伯克希尔·哈撒韦（Berkshire Hathaway）公司11月16日提交给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的报告中，“股神”披露了他在截至9月30日的第三季度内的新投资。　　巴菲特新增了对食品生产商雀巢和美国最大的石油公司埃克森美孚的投资，还增持了世界最大的零售商沃尔玛以及美国第五大银行富国银行（Wells Fargo）的股票。　　巴菲特的众多投资标的看得让人眼花缭乱，但这丝毫不能掩盖11月初的一个重磅消息——巴菲特斥资263亿美元收购美国最大的铁路运营商之一北柏林顿（Burlington Northern Santa Fe Corp.）铁路公司77.4%的股份。　　根据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的报告，伯克希尔· 哈撒韦公司新增的对雀巢的投资价值1.447亿美元，埃克森美孚价值8760万美元，即便是其中耗资最多的沃尔玛，增持后价值不过18.6亿美元。和这几个数字相比，263亿美元显然高出了不止一个数量级。它反应出的是巴菲特在铁路运输业做出的战略性投资。据悉，此次收购是巴菲特此生所下的最大赌注，交易完成后巴菲特账上仅余200亿美元。　　在现代经济中，铁路运输业似乎是一个相当古老的行业。因此，巴菲特的举动再次让人们感到匪夷所思。但是，“股神”的一贯作风就是在被人们遗忘的角落里挖出珍宝。那么，这个铁路公司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呢？　　惊人的440亿　　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历史上最大的收购始于10月22日巴菲特对北柏林顿公司CEO马修·罗斯（Matthew Rose）的一次简单拜访。巴菲特向罗斯提出了收购北柏林顿公司的想法，随后双方开始了针对这起交易的协商。仅仅在11天之后的11月2日，在北柏林顿公司董事们召开的一次面对面的会议上，董事会就全票通过了这起交易。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也在当天即宣布以每股100美元收购了北柏林顿公司77.4%的股份，交易金额达263亿美元。在这起收购交易开始之前，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就已经拥有北柏林顿公司22.6%的股份，收购完成后，后者被前者100%控股。　　“巴菲特喜欢迅速而公平的交易。他不是一个斤斤计较的人。”一位熟悉巴菲特的投资人士称。或许，这可以解释为什么巴菲特以每股100美元，相比宣布交易当天股票收盘价31.5%溢价率进行收购。他看准的也许是一种大的趋势，而对于交易本身，没有必要锱铢必较。　　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将以现金支付交易总额263亿美元的60%，其余部分以换股方式进行。北柏林顿公司现有的股东们将对接收现金还是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的股票进行选择。这样，现金总计需要接近160亿美元，其中一半是自有资金，另一半将通过市场公开募集。　　为了让北柏林顿公司的小股东们接受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的股票，后者的董事会还批准将其每股B类股票拆成50股。因为拆股后每股票面价值更低，流动性更好，也更容易交易，为换股后的北柏林顿公司原股东将股票交换成现金提供了方便。在收购消息宣布后，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的B类股票价格是3325.35美元，拆分后每股仅为60多美元。　　按照每股100美元的收购价计算，北柏林顿公司总价值为340亿美元。再加上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将承担的北柏林顿公司100亿美元的债务，整个交易总价达到惊人的440亿美元，不但是前者历史上最大的一笔交易，而且也是今年全美第四大收购事件。 　　对现金缩水的防御　　在8月，国际金价一直在950美元/盎司附近徘徊，而在之后的两个多月里却开始了突飞猛涨。截至11月22日，国际金价最高升至1153美元/盎司。在经济平稳发展的时代，黄金市场一般波澜不惊，而其价格的飙升通常预示着货币体系面临的困境。　　黄金市场上一次的沸腾岁月是从1968年到1980年这长达10余年的牛市，其价格从35美元/盎司上升到最高达850美元/盎司。而这段时间恰恰始自布雷顿森林体系的解体，终于时任美联储主席的保罗·沃尔克（Paul Volcker)货币紧缩政策的实行，以及以美元为核心的浮动国际货币体系新格局的形成。　　那么，如今黄金价格开始飞速上涨的背景又是什么呢？　　根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2009年4月的《全球金融稳定报告》（Global Financial Stability Report），美国、欧元区和英国的政府及央行为各自的金融体系提供了总计8.955万亿美元的支持，各国政府的债务因此而急剧增加。根据美国财政部的报告，截至9月30日的2009财政年度，美国财政赤字达到创纪录的1.42万亿美元。奥巴马政府估计，在未来10年内，美国财政赤字总规模将达到惊人的9.1万亿美元。　　巨额的财政赤字使得人们对通货膨胀的焦虑与日俱增，全世界都在追逐包括土地、房产、资源、实业、证券等在内的各式资产。金融大鳄索罗斯甚至表示，非洲土地有长期的升值前景。现金为王的时代似乎正在远去，唯一能做的就是持有资产。　　巴菲特的收购似乎是为这样一个宏大背景提供的一个注脚。对于几百亿美元的巨额资金来说，找到一个合适的投资标的并不容易，而投资铁路资产并不失为一种防御手段。与面临着来自发展中国家竞争的美国制造业相比，交通物流业的企业显然不能够被替代。无论如何，来自发展中国家的低价产品也需要通过美国交通物流行业的企业进行运输。 　　低碳时代的选择　　资料显示，北柏林顿公司运营北美最大的铁路运输网，遍及美国28个州和加拿大的2个省，以收入衡量，在美国四个大型货运公司中排名第一。　　实际上，从2006年开始，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即开始买入北柏林顿公司的股票。而那时，正是国际油价开始大幅上涨的阶段。分析称，价格越涨越高的燃料、越来越拥挤的高速公路、越来越严格的温室气体排放限制，是铁路运输发展越来越繁荣的三大关键因素。　　据北柏林顿公司相关人士估计，只要油价高于25美元/桶，铁路运输就有比较成本优势。除此之外，铁路运输还具有环保优势。用铁路运输100吨货物运输行驶1000英里，会比用卡车减少45%的温室气体排放。如此看来，巴菲特的投资是不折不扣的应对低碳时代的选择。　　北柏林顿公司还是美国西部有名的煤炭运输通道，通过其所运输的煤炭为美国10%的电力供应提供原料。而同为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旗下的中美能源公司（MidAmerican Energy）恰为美国西部的一个大型电力公司，拥有11个火电厂。这样，巴菲特对于北柏林顿公司的收购也正好可以完善其能源产业链。　　在气候变化越来越被重视的时代，却在煤炭运输业下赌注似乎不是一种理智的行为。但是，根据已经获得通过的美国众议院法案，美国政府将拨款超过100亿美元用于碳捕获与储存（CCS）技术，我们没有理由认为煤炭业已经穷途末路。而在此前，美国能源部长朱棣文也曾表示奥巴马政府正在推进清洁煤技术。巴菲特的收购与低碳时代并不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