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购遭资本釜底抽薪：2012会有更多“团跑跑”

一年前，任春雷对外称团购行业淘汰赛即将来临的时候可能怎么也没想到，其亲自操刀的团宝网却差点成为了淘汰赛中最先倒下的大型团购网。　　团宝网曾经是业内叱咤风云的明星企业，追随明星团购网站Groupon建站，以Groupon.cn为域名，还曾经获CCTV“2011中国年度品牌”大奖。但就是这样一家明星企业，在前期的野蛮增长之后最终因为资本遇冷而失血，濒临死亡边缘。　　在此背景下，宣称从2月20日起将为用户提供全新的服务的团宝网还能跑多久?　　先驱几乎变了“先烈”　　团宝网上线于2010年3月，其创始人是拥有十多年IT产业背景和企业管理经验的任春雷。他率先开通368座城市团购业务，也率先推出“先行赔付”、“三重服务保障”、“团购体验员”等服务举措，并通过“一日多团”、“随时退”、“单人成团”等对Groupon模式进行了创新。团宝网的总员工一度达2300人，每天曾提供超过2万个团购选择，成为国内最具规模的团购网站，也是国内唯一一家实现2010年度盈利的团购网站。　　然而，好景不长。自2011年下半年开始，团宝网就开始走下坡路。据团宝网某业务经理透露，2011年9月到11月，团宝网每个月的营业额在600万元-700万元之间。而就在此前的3个月，每个月营收至少2000万元。　　去年10月底，团宝的资金链开始告急，团宝网给商家打款的周期开始变长，拖延情况到12月更加严重。团宝网无法正常结算合作商家的欠款，并开始大规模裁员。　　有媒体透露，团宝网拖欠的员工工资与商家货款的金额达到1000万元。而团宝的员工从高峰期的2300多人急降至100多人。　　更甚的是，团宝网的营业额每况愈下，团宝网的大部分员工不是在与商家协商欠款归还时间，就是与人事部门商量何时离职，打单已经成为一件奢侈的事情。虽然团宝网还在正常运行，但基本没有多少营业额。随后，员工讨薪、商家讨款、消费者因团购券失效而引发的一系列危机持续升温发酵。　　一位名为“团宝农民工”的微博用户在春节期间爆出了团宝网拖欠员工工资和商家货款的消息。“400多位员工离职但尚未在公司承诺期限(1月20日)内拿到工资和补偿;数千商家尾款被恶意拖欠。”这位自称团宝员工的
网友认为团宝网CEO已经“跑路”：“比法定假期提前5天并突然宣布放假，裁撤分公司，变卖电脑，总部两大写字间清空，承诺如期发工资并签署协议，却年关欠薪且一周内官方无任何解释，高管层手机集体关机，去年10月起对商家打款经常拖延。”　　而任春雷则在微博上否认了自己“跑路”的消息，并表示春节后自己正在四处筹钱，力图帮助企业尽快走出困境。　　2月7日，团宝网方面对外称，“团宝网清完所有的员工工资、合作商家欠款之后，会继续开展业务，但会调整模式。比如不收商家佣金，只提供信息展示。”任春雷在新浪微博上也表示：“团宝将会为消费者和商家提供一系列崭新的团购服务。”　　在团宝网的网站上，记者也看到页面显示，“从2012年2月20日起，团宝网将为您提供全新的服务。”不少团购都是“0元预订，现场付费”。　　但业内人士指出，无论团宝如何转型，它已经元气大伤。首先合作商家对团宝的信任会大幅下降，接下来的合作会非常谨慎。更不利的是，团宝不仅丢失了上游商家资源，在消费者心中的品牌形象也大打折扣，再加上员工流失严重，团宝要想重新起步，难度不小。即便团宝能度过资金危机这一关，也将面临能否重拾合作商家的信任与重塑消费者的认可这两大挑战。　　赔钱赚吆喝　　曾在2010年率先盈利的团宝网，为何在2011年却遭遇滑铁卢?艾瑞咨询行业分析师王婷婷指出，“入不敷出”是主要原因。她分析，在融资与经营收入有限的情况下，团宝网采取了市场高推广与快速扩张的激进战略，资金链危机在所难免。　　在获得巨额融资后的团宝网没有稳扎稳打，而是疯狂烧钱。但这与当时团购网站大拼规模、意欲通过互联网“唯快不破”的打法吃掉其他团购网站的氛围不无关系。　　而团购业的“预付费”模式，也在一定程度上促使了这种氛围的形成。业内人士指出，预付费即消费者把钱打到网站的账户里时，实际上他没有看到实物，也没有接受服务。消费者提前给网站的这笔钱，使得网站有足够多的资金使这个商业模式运转起来。但由于预付费模式本身提供了很好的现金流，这使得不少团购网站养成了大手大脚花钱的习惯。一味大规模招聘员工、投放户外广告、巨资聘请代言人、疯狂圈地扩张……　　2011年初，继美团网推出1.3亿元广告招标计划及糯米网宣布投放2亿元广告后，团宝网也宣布其全年广告投放将达5.5亿元。在业务规模上，员工在短短一年便增至2000多人，城市站点迅速扩张至近400个。　　随后，团宝网签约何润东、秦岚、于娜3大明星联袂代言，成为团购行业首个邀请明星代言的网站。同时在央视、卫视、分众传媒、全国主要城市地铁、航机媒体、各大网站等进行策略性的品牌推广。　　应该说短时间内，这种狂轰滥炸的广告效应还是不错的。根据团宝网内部的一份营业额统计表显示，2011年4月，团宝网的营收接近2500万元。此时，尝到甜头的任春雷对这一数字并不满意，他给团宝网定下的任务是一个月5000万元。于是，团宝网又加大了广告投入力度。　　但是，实际结果却不如任春雷预期。Alexa数据显示，去年12月中旬开始，团宝流量急剧下跌，跌幅超70%。艾瑞咨询IUT的监测数据也显示，2011年12月团宝网网站的日均UV数据已由4至5月的最高值下降到1/4左右的水平。　　团宝网内部人士透露，流量大跌，很大程度上是公司早期大量投放广告到期，却没培养多少忠诚用户。团宝网完全是“赔本赚吆喝”。团宝网一位离职员工说，去年上半年，公司鼓励员工多接单，不少项目自己倒贴钱卖，以求打出名气，做大流水，连商家都纳闷团宝网咋赚钱。　　互联网创业“将规模做到第一，便可上市，上市后便能解决一切问题”的定律在团购业似乎并不奏效。　　团购行业自身造血能力不强，净利润很低已是不争的事实，而为了扩大规模、抢市场，倒贴钱赚吆喝，最终只能带来交易量，而无法盈利。但业内人士指出，团购网站能够保证活下来最有力的因素是必须盈利。因为如果没有资本的持续支持，网站的死亡概率就会很大。团宝网便是一例。[page] 　　资本遇冷斧底抽薪　　资本遇冷是导致团宝网无以为继的另一重要原因。　　据已公开的资料显示，团宝网于2010年4月完成A轮220万美元融资;2010年12月完成B轮2至3亿元人民币融资。2011年2月29日，任春雷证实正与风投洽谈C轮融资，同年8月，任春雷在互联网大会期间表示，团宝网C轮融资将在几十天内公布。但团宝网近段时间资金链断裂已足以说明，C轮融资仍未果。　　在融到前两轮资金时，任春雷相信团购网站如此之火，融资并不是问题，因而采取了“激进”的发展方式。当时他更不会想到，如今团宝却因为融不到资金而几乎倒下。　　早在2011年年中，资本市场便对团购行业显现谨慎。金沙江创投合伙人朱啸虎称，现在团购网站已经很难拿到资金了，并且，资本市场开始要求团购网站盈利。这意味着，在资本遇冷的这段时间，如果哪家企业把钱烧光的话，就不会很容易再获得投资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美团、高鹏、窝窝等网站或减少城市站点，或开始裁员。但团宝网并没有开始采取“紧缩”的策略，反而想借助广告效应来推高流量，趁机做大。还不断招兵买马，但大量员工招聘进来之后，不仅人均的流水并没有提高，毛利反而下降了许多。养着这么多的员工，给团宝网带来了不小的压力。　　在管理上，有业内人士认为，团宝在管理上的混乱、不规范尤为突出，这也是导致团宝网溃败的原因之一。该人士称在向外人吆喝的过程中，团宝网并没有练好内功，是“自己淘汰了自己”。　　团宝网在规模扩张期，每个管理人员都花费大量时间在人员招聘、带新人上。许多人在业务拓展及内部管理上有些力不从心。原团宝网某员工透露，由于是创业公司，团宝网的管理并不成熟，特别是人员规模超过2000人时，许多高管对规模员工的管理并无经验。而且，公司的大小事项全都由任春雷与妻子何晓玲直接拍板，是名副其实的“夫妻店”，没有建立一套行之有效的管理体系。该员工举例说，任春雷本人突发奇想要增加团宝网的某项功能，他通常直接越级找到一线技术员工，在不过测试的情况下直接上线，如果感觉不好，又连夜安排技术人员撤掉。因此，公司完全没有走流程、走程序的概念，更加无从建立一套有效的管理体系。　　而资本的冬天让任春雷无法在短期内找到“救命钱”来给团宝补血。在没有后续资金入账的情况下，每个月就靠着10%的毛利以及之前的“余粮”来维持员工工资及公司的运营支出。就这样，熬了几个月的团宝网，还是无可奈何地等来了资金链断裂的命运。　　任春雷在微博上称新一轮融资已有眉目，业内人士认为，如果新一轮融资顺利到位，团宝网可能会侥幸渡过这一难关，但未来如果仍然持续以往的打法显然不会走出阴霾。　　失败的转型　　对于团宝网没落的原因，很多员工将之归因于“转型失败”。　　面对团购行业产品严重同质化的现象，团宝网实际上一直在寻求差异化。但从结果来看，这些创新收效甚微，有些甚至还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2011年9月28日，团宝网推出效仿德国的Swoopo.com(死巫婆拍卖网)竞拍模式的“财迷老道”网，即团宝网推出一个商品，每个会员都可以参与竞价，价高者得，但是参与者需充值缴纳一定费用。　　团宝网首次将团购和竞拍合在一起，再加上首批拍品为iPod、iPhone4、iPad2等时下的热门商品，因此财迷老道一开通，还是获得了不少消费者和媒体的关注。　　但是，后来的结果证明，这一活动不仅不赚钱，甚至连用户的眼球都没有赚着。财迷老道网的员工透露，这个模式起初还是比较成功的，之前每天的收入有近5万元，但公司的服务跟不上，比如发货不及时、服务器维护不当。今年1月6日以后，连1000元的收入都没有了。许多会员都不再充值，到后来，公司直接欺诈网民，用程序自动出价。好好的一个业务白白给毁了。　　针对流量下滑，任春雷曾经做过一次变革，将团购项目3天结束改为长期在线、永不结束。这让团购项目太多，每个项目能够在首页上展示的机会大大减少了。并且，那些好的项目无法得到充分的展现，这让用户的体验大幅下降，营业额也大幅下滑。　　如今，任春雷又通过微博重提转型，他表示，团宝网“将全面推行新业务，为消费者提供最好的产品和服务，为商家提供最大的客流和现金流”。但如何转?上游的商家、消费者以及投资者是否买账?团宝网是否能够避免转型的又一次失败，将决定团宝还能跑多久。[page] 　　2012年还会有更多的“团跑跑”　　一年前“千团大战”酣畅激战的情景仿佛还在眼前，这种“看上去很美”、一面市便被广泛复制的模式，如今却遭遇春寒料峭，大面积裁员、资金链断裂等负面消息不绝于耳。团购行业的泡沫正在逐渐告破。资本市场的冷淡，更加快了团购行业的洗牌。　　团购这一电子商务模式究竟有多大成功的可能性，现在还不好下定论，但可以肯定的是，如果不解决盈利模式的问题，国内的团购网站都不会好过。　　有关数据显示，2011年，在全美530家团购网站中，有将近1/3(170家)已经关闭或被出售，不仅是一些中小规模网站，就连Facebook等希望利用自身庞大用户群推广团购业务的企业，也已经撤出了这一市场。　　有团购鼻祖之称的美国最大团购网站Groupon(进入中国后称“高朋”)也处于低迷状态。2月9日，Groupon上市后的首份财报显示，去年第四季度净亏损达4270万美元，合每股亏损8美分。这让投资者感到意外，与他们之前预期的每股盈利3美分相差甚远。　　行业加速洗牌　　“团宝网的事件只是个开始。”在易观国际分析师陈寿送看来，2012年注定是团购企业艰难的一年。“更多团购企业的资金链问题会逐一暴露出来。同时，业务增长的萎缩也将显现。”　　美团网副总裁王慧文也指出，今年团购洗牌还会加速进行，将会逐渐淘汰一些服务能力及成本控制能力差的公司，99.9%的团购网站都会死掉。　　王慧文坦言，在团购行业的第一阶段，大家烧钱烧得太猛了，所以淘汰速度也比其他行业快很多，而且随着市场集中度不断提高，马太效应会越来越明显。去年三四季度到现在，国内团购行业已经出现了一波倒闭潮，王慧文认为这是正常的行业洗牌过程。　　事实也是如此，多位团购行业的合作商家表示，不仅是团宝网欠款，而且现在排名前3的团购网站也在拖欠商家的货款，资金链也开始紧张。　　团购网站去年在广告投放方面烧钱的负面影响将于今年显露。据媒体不完全统计，除团宝网投放5.5亿元广告外，各团购网站广告投资如下：拉手网，3至4亿元;大众点评团，2至3亿元;糯米网，2亿元;美团网，1.3亿元;满座网，1亿元。　　拉手网、窝窝团等团购网站急于上市的消息，也从另一个侧面反映了
它们资金链的紧张。　　下一步融资能否顺利，将决定团购网站的存亡。陈寿送表示，2011年业务领先的企业可能在新一轮融资上有些优势，而那些排名稍微靠后的网站则很难维持。它们的缓解措施是通过裁撤地方分站、裁减员工等方式降低运营成本，争取在持久战中多撑一段时间，但这治标不治本。[page] 　　三种转型方式　　业内人士指出，团购的伤看起来是资金链的问题，实际上是缺乏盈利模式造成的，属于内伤。资本能让处于寒冬中的团购暂时栖身取暖，却解决不了盈利这一根本问题。　　单纯依靠传统团购分成收费的模式，团购网站自身的造血能力明显不足。而随着商家与消费者对团购这一模式的“审美疲劳”，如何进行转型拓展新的增长点，是摆在团购网站面前的难题。　　在这一点上，国内几大领跑企业已经开始尝试转型。　　团800在每月的例行排查中发现，有99家团购网站在经营方向上发生变化，产品已从本地服务类转型至实物类团购，这实际上是把这些团购网站的竞争对手转向了B2C网站。拉手网就转向B2C商城。这种转型对现金流有比较高的要求，想要成功运作需要相对长期的资金投入，这些投入来自物流建设方面、品类数量扩大方面等等。　　转向B2C商城，虽然可以暂时回避线下资源的成本，但面对强大的B2C网站的竞争，要完美转身并非易事。京东商城、天猫等电商企业几乎已将多个类别的商品销售做到了极致。而且，在日益激烈的市场竞争中，传统网商已将利润压得很低。此外，传统的B2C网站，有着自己的仓储、物流系统，但团购网站转型后就存在真空地带，难以保证服务质量。DCCI分析师洪源表示，中小团购网站的生存空间更狭窄，除非各转型团购网站能成功转型为有实力的B2C，否则做实物并不能解决其生存困境，只是拖延了其死亡时间。　　美团网和大众点评网则深耕本地化团购服务，努力创新服务模式。这种转型的优势是成本相对可控，所经营的产品多为生活服务类(如餐饮、娱乐、健身、美容等)，没有物流方面的基础设施建设压力。其核心竞争力在于对商户资源的掌握和创新能力。　　而深耕细分行业是中小团购网站更好的出路。团800联合创始人胡琛指出，很多中小团购网站存活的方式就是利用了垂直分类的方法，不再奢求把餐饮、美食、娱乐、生活服务全部打包，都涉及。而是挑其中的某一个非常小的品类，将专业的能量压在一条窄的行业上，从而获得一定的保护，有资源的壁垒。而大型团购站恰恰因为它的流量巨大，它很难精细化的去服务某一个特定的品类。中科院研究生院管理学院副院长吕本富也指出，国内的综合团购网站大概不会超过5家，垂直类的细分团购网站每个小行业最多就3家，如果排不到前几名，就赶紧关停另转。　　不过，无论哪种方式，最根本的突围方式还是服务。团购模式的核心在于为商家和消费者创造价值，相比商家，消费者是最终为团购买单的人，在团购产业链中最先付出成本，风险最大，也最弱势。因此，团购网站的服务水平是否让消费者满意决定了其未来能否持续发展。　　下沉二三线城市并非易事　　在一线城市，随着千团大战的进行与消费者的审美疲劳，市场基本已经饱和。为了寻求新的增长点，团购巨头们又将战火蔓延到了二、三线城市。2011年，美团网的CEO
王兴便将“下沉”作为这一年最重要的事之一。这一下沉为美团的销售额带来了近半的贡献。　　按理来说，团购无物流、轻资产，可以快速下沉到二、三线城市，但不同地域风习不同，团购网站要同时在多地实现本地化并不易。有业内人士指出，中国适合做团购的城市，必须是白领居多、第三产业足够发展的城市，而且要有庞大的服务业商户，但这样的城市在中国不超过50个。　　王兴认为，团购究竟在哪些城市能火，与当地的GDP和CPI没有必然联系，与地域观念的开放程度也没有太大关系，团队的本土化程度往往才是决定胜负的关键。　　不过，他们进入二、三线城市，第一单大都是贴钱去培养客户。而且寻找合作商户，需要费不小的劲，效果还往往不好。王兴表示时刻做好撤退的准备，对一些有困难的城市，不会盲目鼓励。　　在一、二线城市如火如荼的团购，在地方城市空间究竟能有多大?一位曾在北京创业的人士曾想过回老家做团购，但经过调查发现：当地人口约200来万，网民不到100万，而其中敢于尝试团购这种形式的只有1/10，愿意在互联网上使用支付工具的又要打个折扣，这样算下来，当地的市场只能养得活自己和团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