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七月的一天,在曾是香港潮州人主要聚集地的荃湾深井村,三百多村民穿起黄衣红裤,脖子上挂着白色毛巾,开始今年的盂兰节纪念活动。上午,由法师诵经,建醮起幽,施衣祭食。村落长老及区内知名乡亲,恭请天地父母作巡村仪式,由醒狮、潮州大锣鼓殿后,祈求合境平安。当晚及次日,潮州传统民间木偶戏上演,还邀请周边六百老人共聚,同享盘菜宴会。
农历七月十五盂兰节,俗称“鬼节”。在香港,这个由潮汕人带入的节日已有100多年的历史,并逐渐成为全港的盛事。
每年进入农历七月,香港街道上开始有民众在街边摆上香烛焚烧祭品;在神功戏与诵经声中,全港十八区的近百个地点陆续竖起两层楼高的竹牌匾,匾上开屏的孔雀两边有腾云的神龙,正中书“盂兰胜会”红色大字格外耀眼。
2011年6月,“盂兰胜会”列入第三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次月,时任香港民政事务局局长的曾德成以“盂兰胜会岂止是潮人盛事”为题发表网志,指盂兰节庆是具有香港本土特色的民俗盛事,从中既能品味中华文化传统,又能追寻潮籍人士的移民历史,以此找到香港发展的轨迹。
但这百多年的轨迹今后的方向却不太清晰。
“我们现在很担心接班人的问题。”香港深井潮桥街坊盂兰胜会会长姚志明对中新社记者说。
65岁的姚志明三年前接手深井盂兰胜会,每年去潮州总会与各区筹备盂兰节的“长老”开会,总要感叹“无人接班”,“开会一帮人我竟然是最年轻的。”姚志明说,“这是一个很大的危机,关系潮汕文化能否完整传承。”
除了缺乏有意的培养,现代社会的客观变化亦影响了传统文化的保留。
“首先,传统的‘烧街衣’(在路边烧纸祭品)现在被投诉会破坏环境;原本三日的盂兰胜会最精彩的是第二日的通宵盛会,但现在一到晚上11点就要‘收声’否则又被抱怨太吵。”而随着城市建设,许多盂兰胜会的大台要搭至大厦内,市民参与不便,渐渐也就少了来往。“旧区越拆越多,就怕潮汕文化的痕迹也一点点抹掉了……”
而现代人奔波生计的压力,“哪个四十岁的人有精力为民间传统花心思呢?”
姚志明所在的深井村,还有一块小小的空地可以搭起神台,村里民风相对传统,姚志明认为是继承文化的优势。“我坚持要早些着手培养传承人,这样能在有力气的时候再扶持他们走下去,不至于看到文化消失。”
姚思明说,要保持这点传统,“要把年轻人拉出房间。让他们多参与多接触,即使每年来举旗、敲锣也好,让他们意识到,除了打机、旅行,我们还有更重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