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联网明争暗斗2009：在血色江湖中“蜗居”

特约作者：陈佼 互联网资深评论人士，多家报纸专栏作者。 配图：章珉　　如果从电影的视角盘点2009年的中国互联网，这绝非温情脉脉的偶像剧，也非闷骚含蓄的历史剧，而是一幕幕关于恩怨和仇恨的黑帮电影。如果要选择导演，不是吕克贝松，就是杜琪峰。　　不管是已经占山为王的大佬，还是初出茅庐的小弟，几乎主流的公司都被设定在了剧情之中。即便是刻意要和江湖杀戮“保持距离”的，也难免或主动或被动地被拉进来，扮演路人甲、路人乙的角色。　　无他，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2009年的中国互联网，在枪与火中匍匐前进，没有让人眼前一亮的创新和变革，只有打打杀杀的血色浪漫，只有你争我夺的窝里斗。　　从这个意义上来讲，2009年的中国互联网，还处于它的“蜗居”时代。既然是“蜗居”，难免为了水费、电费、卫生费的事，弄个面红耳赤，甚至大打出手……　　客户端篇：搜狗输入法 PK 腾讯输入法　　——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　　暴力指数：★★★　　领衔主演：搜狐、腾讯等　　武术指导：张朝阳、马化腾搜狗输入法 PK 腾讯输入法　　剧情概要：搜狗输入法以“不正当竞争”为由将腾讯输入法告上法庭，而腾讯输入法则以“搜狗误导用户”为由将搜狗输入法告上法庭。双方将口水战打上了法庭。　　观影指南：建议一边吃爆米花一边观看，在主演幽默机智的时候，不妨报以掌声。在法官出场的时候，不得嗤笑“法官成了口水战的道具”，小心被扣上“藐视法庭罪”。　　点评：　　虽是剑拔弩张，闹到了法庭，但两位主演都不乏幽默感——诉讼理由一样、几乎在一前一后，连2000万的索赔金额都像是商量好似的。　　回过头来看这场闹剧，跟所有的口水、互诉差不多，细节已经变得毫无意义，无非是些鸡毛蒜皮、狗碎鸡零。　　我认为，此时最感“落寞”的是谷歌，这家公司也推出了和搜狐、腾讯差不多的谷歌输入法。你们两家倒是你来我往，赚足眼球，怎能把我给遗忘了？同样落寞的还有百度，据说当年有人曾建言李彦宏做输入法，被回绝，如今这家公司已经收购了点讯输入法，正在杀入手机这个“蓝海”。　　搜狐与腾讯之战，本质上是大佬们的客户端之战。尽管环顾所有互联网应用，在3721之后，再无客户端对盈利的直接帮助，但客户端对于大佬来说，哥争的不是利润，是用户。这与网易拼命赔本也要做免费邮箱，是一个道理。　　在大佬们的逻辑中，既然是为了抢夺用户，就一定要选择使用最频繁、最靠近用户的。从早年的邮箱，到后来的即时通信，再到各种toolbar，几乎都是一窝蜂的上。结果是网易、腾讯、百度先后各得其所，于是有人突发奇想——怎么忘记了输入法？这才是史上最牛的客户端啊！于是结果可以想象，又是一窝蜂。　　我在这里再做一个预言：在输入法疯狂圈地之后，下一个大佬们抢夺的客户端非浏览器莫属。届时一定还会有更精彩的好戏上演。与输入法相比，浏览器虽然不够底层，但在有效用户转化率、盈利模式等诸多方面更有想象空间。　　这方面的苗头已经显现，搜狐推出了自己的搜狗浏览器，腾讯早已布局TT，百度刚刚上线了手机浏览器，谷歌也有Chrome，再加上遨游、360安全浏览器、Firefox一干人马，没有分出个胜负之前，大战必然触发。别忘了一点：在大佬们入主输入法领域之前，这里已经有了智能ABC、万能五笔、紫光等强势对手，但大佬们的新鲜玩法完全可能建立新的市场秩序。　　社交网站篇：真开心网 PK 假开心网　　——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时有还无　　暴力指数：★★★　　领衔主演：真假开心网　　武术指导：陈一舟真开心网 PK 假开心网　　剧情概要：千橡拿下kaixin.com域名，推出山寨版开心网，服务功能、首页设计与开心网如出一辙。开心网以“不正当竞争”为由将千橡告上法庭。　　观影指南：带上一只“墨镜”，能够辨别真伪。根本无需理会法庭最后判别的结果，在道德法庭上，窃取胜利果实者将会被众多人鄙视。　　点评：　　这很有趣：正牌开心网长着一张不那么地道的脸，山寨版的开心网却手握kaixin.com域名。事到如今，山寨开心网的域名拥有者依然是千橡公司，但任凭每一个网民都在忙着“偷菜”或者“抢车位”，这一切都似乎注定与它无关，它是这个“开心”时代的弃儿，也会成为2009中国互联网的笑柄。　　显然，连陈一舟自己恐怕都这么认为，他已经将重心放到了人人网。这不是陈一舟第一次的乌龙事，这位互联网老人，却常常做出不靠谱的雷人之举。　　真假开心网官司的结果，大可不必关心，早点忘掉这一切吧。不过这也反映了法规的漏洞——在商标法方面，国内规定是在申请2年以后才能完成注册，接受注册商标保护，而2年对于互联网来说，足以改朝换代。正是基于此，千橡打起了擦边球。　　真假开心网之争，是2009年中文互联网SNS社交网站火爆局面的缩影。从Myspace和Facebook的蹿红开始，这股风潮就愈演愈烈，落脚到中国，SNS以独具特色的“抢车位”和“偷菜”盛行一时。　　实际上国人并非沉默寡言的性格，我们酷爱社交，喜欢热闹。中国更不乏社交网络的土壤——腾讯就是社交网络最成功的案例，诞生了多家上市公司的网络游戏从本质上讲也是社交网络。飘忽在网络和现实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激发着大量小额收费的机会——QQ秀、道具、虚拟币，这都是社交网络可能的生财之道。　　开心网的成功实际上告诉从业者一个讯息：在中国，腾讯或许不一定能垄断社交网络，它还有别的可能。正是这一讯息诱发了无数个“开心网”的诞生，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大浪淘沙之后，总会有一大批从业者最终将不“开心”。　　安全篇：免费 PK 收费　　——谁为谁憔悴，谁因谁枯萎　　暴力指数：★★★★　　领衔主演：360、微软、金山、瑞星等　　武术指导：周鸿祎免费 PK 收费　　剧情概要：360抛弃了“激活码”，推出了免费杀毒软件，成为杀毒软件业内公敌。这一领域迅速进入明争暗夺的混乱年代。金山与360浮出水面的“口水战”也来源于此。　　观影指南：戴好头盔，打好雨伞，准备迎接口水的洗礼。但请保持微笑，因为这是2009年所有江湖斗争中，最让用户得益的一个。免费不一定能统治这个世界，但它能让收费不再肆无忌惮。　　点评：　　哪里有周鸿祎，哪里就不会寂寞。这一次，倒霉的是杀毒软件厂商。　　从宣布免费开始，一个月时间，360的“战报”不断传来——到现在，官方公布的装机量已经超过5000万台，据说周鸿祎还不满意这个战果，要想在年底突破1亿台。　　不知道其他安全厂商做这样“公然的挑衅”作何感想，但
它们的反应让人惊讶，几乎出奇的平静。倒是金山破天荒的站出来，与360在台面上互吐了几把口水，两家在推广上的合作也“顺其自然”地告吹。　　我想，这个时候大家选择沉默，是不想再为“免费”的360做广告，这个不尊重前辈的坏小子已经够让人头疼了。　　围绕360与杀毒厂商之间的恩恩怨怨，也许说上几天几夜也无法说清。如果我们换一个角度，或许豁然开朗：不管如何，如果没有“免费”的360，就没有今天用户能以如此“低廉”的价格，用上绝对正版的杀毒软件。　　我倒是愿意以恶作剧的心态来看待这一切——你们斗吧，闹吧，最好越打越厉害。最好所有的杀毒软件都跟着免费，这样我能像用QQ那样装瑞星，装卡巴斯基，装金山，谁家不好用，马上就换。　　但我又有些于心不忍——如果大家都免费了，不赚钱了，靠什么区做出像样的产品？于是一个新的愿望爬上心头：数据显示，中国还有90%以上的电脑处于 “裸奔”状态，不妨让这些“裸奔”的用户都装上360，这样360也获得了一个恐怖的装机量，足以试验它倡导的“免费商业模式”，这样咱们既能选择收费的，也能选择免费的，何乐而不为？　　从本质上来讲，免费与收费之争，最终定论还在360能否最终找到盈利模式，将免费进行到底。只有这一天到来，才意味着免费已彻底解除信任危机。这就好比，没有人会怀疑腾讯会突然宣布QQ必须交钱才能登录一样。　　视频网站篇：优酷 PK 反盗版联盟　　——生活就像是超女，熬到最后的都是纯爷们　　暴力指数：★★★★★　　领衔主演：搜狐、优酷、优朋普乐、迅雷等　　武术指导：张朝阳优酷 PK 反盗版联盟　　剧情概要：以搜狐、优朋普乐等为主体的“反盗版联盟”将优酷、迅雷等告上法庭，优酷反诉“名誉侵权”，迅雷指责该联盟为“虚假联盟”。　　观影指南：观看这一场争斗要戴好钢盔帽，穿上防弹衣，还要随时准备拨打110。因为它已经不是“口水战”、“诉讼战”这么简单，甚至差点真人PK。　　点评：　　如果“反盗版联盟”里不存在搜狐、激动网等视频网站的运营方，或许整个事件的争议性会少很多。如果一个民族还有良知，那么在对知识产权的尊重上，一定不能摇摆。　　问题就出在这里。由于成员身份不纯粹，这不得不让人对这一联盟大张旗鼓的动机产生质疑。后来发生的尴尬一幕即是印证——联盟的成员居然也卷入了盗版官司中，而在此之前，“大家的屁股更是都不干净”。　　不管这些纷纷扰扰的诉讼源自何处、有何结果，有一定可以肯定：搜狐或许是最大的受益者，它希望通过一系列的诉讼公关战扮演“螳螂”的角色。而“黄雀” 也可能已经出现，央视已经悄然推出了定位于在线直播的“爱布谷”和定位于分享平台的“爱西柚”，如果在
版权链方面，央视绝对在众多视频网站之上。　　抛开各家的利益诉求不谈，单论视频网站的盗版问题，要想让行业健康可持续发展，必须解决。或许诉讼不是最好的手段，实际上，过去的若干年里，关于知识产权的诉讼已经多如牛毛，盗版的问题依然没有得到解决。　　说到底，盗版问题其实就是一个“钱”的问题，中国人向来推崇“不患寡而患不均”，版权方在乎的是，视频网站靠风险投资和广告主养活的时候，“自己却一毛钱都没拿到”。但视频网站考虑的又是：如果把钱都砸在购买版权上，恐怕死得更快。　　这种利益的冲突、矛盾的纠结实际上正是视频行业现状的最佳注脚。悬在视频网站头上，不仅有版权问题，还有高成本投入、政策风险、盈利模式不明确等诸多问题。酷6网刚刚选择了“贱卖”退出，投资人已经没有了信心和耐心。　　2010年必将是视频网站的生死考验期，上一轮风险投资即将枯竭、盈利不足以支撑运营、新竞争对手的加入、版权纠纷的持续，种种矛盾都可能在这一年摆在桌面上，哪一个问题处理不好，都可能葬送前程，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电子商务篇：卓越亚马逊 PK 当当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B2C盈利没盼头　　暴力指数：★★★　　领衔主演：卓越亚马逊、当当、京东商城等　　武术指导：Amazon　　剧情概要：当当宣布“全场运费免费”，卓越亚马逊也宣布“全场免运费”，当当回应“不惧对手”。两者的明争暗斗又一次浮现。　　观影指南：血拼开始了。就当是看一场拔河比赛吧，一边喊“加油”，一边等着哪一边抗不住先倒地。顺便祈祷“不要因为免运费而让快递服务大打折扣”。　　点评：　　有人说互联网的下一个金矿一定是电子商务，但从目前的B2C平台上来看，现实很残酷。卓越亚马逊和当当背景挺相似，都是垂直电子商务定位，都是靠图书、音像类商品起家，又都在尝试扩大产品线走多元化的道路。　　对于这么两家相似的B2C公司来说，本应该惺惺相惜，但视对方为“眼中钉”、“假想敌”的彼此，早已经忘了他们共同的
敌人——图书、音像类商品的利润率偏薄。要想在电子商务平台经营上实现突破，在规模化的同时，必须有更高的利润追求。　　实际上不仅仅是卓越和当当，京东商城、新蛋乃至凡客诚品等新兴的B2C平台，都面临着同样的问题。“构建网络上的沃尔玛”是他们共同的追求。　　从这个意义上来看待当当和卓越的“免运费”之争，这可以说只算得一场小战役，输赢并不决定大势。　　2009年的电子商务领域，有人笑，有人哭，但“五十步不笑百步”，圈的地再多，交易量再大，没有什么利润已经是共同的尴尬。京东商城的营业额已经高得吓人，但其诞生几年以来，一分钱都没有赚过。　　C2C平台也好不到哪里去。占据绝对垄断地位的淘宝网算是活得最滋润的一家，但有些变味的是，这一平台从盈利模式来讲，实际已经将自己变成了一个媒体，它的主要收入来源是靠推荐商户赚取“广告费”。这似乎并不是电子商务的初衷。或者说，人们对电子商务的期望值，应该不止于此。　　操作系统篇：Google chrome PK 微软Windows　　——关公战的不是秦琼，是寂寞　　暴力指数：★　　领衔主演：Google、微软　　武术指导：Linux　　剧情概要：谷歌推出了免费的Chrome OS，它并没有说针对微软，但人人都这么说——谷歌生来就是颠覆微软的。于是，Chrome OS不得不去PK Windows。　　观影指南：这场黑帮电影玩的是“意识流”，你根本看不到双方的交手，只是旁边有很多人在呐喊助威。　　点评：　　无论如何，让Google Chrome OS去和微软的Windows放到一起竞争，都有点“关公战秦琼”的味道。但好事者偏偏不信邪——谷歌生来就是颠覆微软的，为什么它推出的操作系统不去会一会对手？　　现实要让所有人失望了。对于Chrome OS，你可以期待它的未来，天花乱坠，但现实会将你打入冰窖。　　首先，它是冲着上网本而来。近年来上网本的销量飞速增长，这为谷歌提供了契机，而且谷歌倡导的“互联网才是未来”也与上网本的定位颇为呼应。但这肯定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即便谷歌赢得了胜利，上网本依然无法彻底取代整个PC市场。　　其次，至少在目前，谷歌还缺乏众多软硬件厂商的支持。在Web里使用Photoshop这样的大家伙，这听上去确实有些疯狂，更别提类似Maya、 3DMAX等更恐怖的应用。而在硬件驱动方面，微软有自己庞大的支持阵营，并且利益渊源颇深，谷歌虽是“新宠”，但短时间难以撼动。　　再次，这个就是意识形态上的问题了，微软代表了“软件时代”，谷歌代表了“互联网时代”，与其说是Chrome OS与Windows的对抗，不如说是两大阵营、两大意识形态的对抗，要想取得完胜，敌人绝不是微软一家，而是以微软为首的软件家族。　　即使做完了这一切，谷歌还要过用户的一关。它必须说服用户相信将自己的一切数据，包括隐私存放在谷歌的服务器上，以实现云计算的伟大理想。要将数据放在其他电脑里，而不担心有一天它们不翼而飞或者被用作不正当用途，这并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