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桂园以及其创始人杨国强家族长时间的低调与沉默,让外界对这家企业的好奇心并没有因为其上市三年而有丝毫减弱;相反,任何的风吹草动,往往都能将这种因距离而产生的好奇撩起。
前不久,中建五局原总经理莫斌突然加盟碧桂园,并出任执行董事兼总裁,成为继崔健波之后,第二位进入该集团核心管理层的职业经理人。禅让总裁位置的崔健波,在撒手繁琐的行政事务后,依然位居执行董事,将专注于协助老板战略决策及投资。
截至目前,碧桂园的高管团队没有因此出现重大变动,相反,如今由10位执行董事组成的高管团队看起来更加“固若金汤”——4位杨家成员,4位创业元老,加上一新一老的两位职业经理人。
“知人善用”
按照杨国强“疑人不用”的原则,莫斌绝对是他早已熟悉的一个人,有资料显示,莫斌在加盟碧桂园之前,其率领的中建五局就与碧桂园有着项目上的合作。
有消息显示,之所以调整崔健波的职权,是因为他在碧桂园上市前后已经在制度化建设方面做了许多工作,现在集团内部制度已经初见成效。
而以工程管理能力见长的莫斌此时空降碧桂园,似乎意味着碧桂园的重点将由制度建设转向工程管理。事实上,碧桂园原本系建筑队出身,其前身为顺德北滘的建筑工程公司,多年来旗下项目的施工,都是“杨家建筑队”亲自上阵。
但随着集团规模的扩大,自身的“建筑系”已经难以满足扩张需求,不得不将工程对外招标,工程质量开始显现超出公司控制能力范围的状况,去年湖面碧桂园项目甚至出现质量问题。正是在这一背景下,杨国强开始狠抓工程质量,莫斌的空降也在情理之中。
有知情人士透露,莫斌系建筑出身,在工程方面经验丰富,而这一优势,让他进入杨国强的法眼。未来,杨国强很可能会利用莫斌的优势,在集团工程质量上寻求突破。
温文尔雅而且有着丰富政府从业经验的崔健波在总裁位置8年,在集团制度化建设上了一个台阶后,此番退下来主管投资,杨国强看重的,也是其形象和能力均适合在碧桂园与政府之间能进行有效沟通。
从崔健波和莫斌两人的任命和调整上,杨国强的精明也表露无遗。
分权与制衡
从《第一财经日报》记者掌握的资料看,莫斌的空降并非碧桂园高管调整的开始。早于2009年9月之前,杨国强就已经在碧桂园内部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高管“分权行动”。
记者获得的一份该集团于2009年9月发放的内部资料显示,碧桂园的数十个项目被分到14个区域公司手中,每个区域公司产生一名区域总裁,管理3个到10个不等的项目。由此,碧桂园的“扁平化”管理通过“分蛋糕”的形式,被划分为若干“矩形方阵”。这与万科A、富力等多数开发商采取的大区总裁辖城市公司的分布不同,而与恒大地产的方式颇为类似。
从项目的数量上看,如今的碧桂园已经仅次于万科,成为项目数量排行第二的国内开发商。虽然该集团2009年年报披露的项目数量仅69个,但该集团有内部人士透露,截至目前,这一数目已经达到80多个,并正朝着100个项目去发展。
在过去,杨国强往往会亲自过问各个项目中的事情,一个人颇为操劳。特别是经历2008年金融危机,导致集团销售收入下降11.6%,销售面积下降17.8%,全年收入下跌11.4%,与最初制定的增长计划背道而驰。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杨国强在反思经营模式的同时,也开始考量如何给自己“减负”的事情。碧桂园高管之间的区域分工图也因此出炉。
现有的几位执行董事中,除杨国强、崔健波、杨惠妍、杨二珠和杨永潮各自分管集团的战略投资、行政及运营、采购招标以及销售等事务外,苏汝波、张耀埂、区学铭和杨志成都兼任区域总裁,各自管理着3个到10个不等的项目。
执行董事之外,还有10位区域总裁也分管数目不等的项目,其中仅宋军、谢树太和陈华三人在碧桂园的2009年年报中,被描述为集团“副总裁”,属于“高管团队”。
上述资料显示,碧桂园旗下项目基本按照省份划分区域,例如管理湖南省项目的湖南区域总裁,以及负责内蒙古的内蒙古区域总裁,但这一模式到广东省就发生了变化。由于碧桂园广东省内项目众多,区内总共设置了8个区域总裁,每个总裁所管项目数量都不会相差太远。
华南知名高校中一位长期研究家族企业的教授指出,如此分布的好处在于,每个副总裁都只管一小部分项目,谁也没有可能“一权独大”,同时,各人业绩和能力如何,也比较容易考量。
综合多位碧桂园内部人员透露的信息,可以对杨国强的用人思路窥其一二:在放权方面,杨国强会给手下较大的施展空间,例如崔健波进入碧桂园之后,着力进行制度化建设,为集团朝着正规化管理迈出了很重要的一步。
但是,他同样会考量每个人的权限,所谓“水满则溢”,每个人都安分地分管一块,极少有进一步壮大的空间。而这,正是确保碧桂园管理团队能够长期稳定的根本所在。
隐现的家族重臣
在完成了项目的横向分工和制衡之外,杨家的家族成员和碧桂园的创业元老,则对集团重要事务形成垂直管理。在公司的很多关键职位,均频繁出现其家族成员的身影。该集团2009年年报显示,在9名执行董事中,便有杨国强、杨惠妍、杨志成和杨永潮4位杨家人。
杨惠妍虽然年龄只有28岁,但已经掌管过碧桂园的采购业务,现主要跟着父亲学习集团发展策略的制定。毫无疑问,自从杨国强将其股份悉数转让给这个行事稳重的女儿起,杨惠妍就是老爷子心目中的最佳接班人选。
杨志成与杨永潮皆为杨国强的侄子。前者36岁,执行董事兼任区域总裁,主管广东江门五邑地区十来个房地产项目的整体发展和管理;后者35岁,执行董事兼集团营销中心总经理,从杨国强创业早期,他的这位侄儿就开始帮助公司打理营销工作,至今已有13年。
除了几名执行董事,碧桂园高管团队中可以查证的杨家亲戚还包括杨惠妍的公公陈华,以及婆婆赵英华。陈华于2007年加入碧桂园集团,此前曾为黑龙江省政府扶贫办公室主任,进入碧桂园后,曾负责过集团行政以及慈善等事务,后被分派主管惠阳、汕尾、东莞、惠东等项目。赵英华现就职碧桂园凤凰城酒店管理集团副总经理,掌管着碧桂园旗下上百亿的酒店资产。
在上市公司的资产之外,杨家的其余业务,相当一部分由杨国强二女婿陈翀与三女儿杨子莹所打理,二人虽然皆年纪轻轻,但均被杨国强委以重任,着力培养。
事实上,无论上至高管团队,还是下至普通员工,碧桂园的家族管理色彩极为鲜明,这与杨国强根深蒂固的家族观念密切相关。
一位知情人士透露,杨国强和王石、许家印等极力排斥公司中的裙带关系的创业者相反,他鼓励家族中的年轻人到碧桂园上班,一般能够安排得下的,都会尽量安排。不仅如此,他还欢迎几个创业高管的子女,都到公司中任职。
有未经完全证实的消息显示,在碧桂园集团的投资部门和财务部门中,有相当数量的高管亲属。而这些亲属连同上述的高管一起,在集团内部往往被称作“皇亲国戚”,与普通员工自有不同。
上述教授评论,杨家成员通过在投资、财务、采购、销售以及持有型资产酒店等部门的垂直管理,基本占据了企业中最为核心的一些部门,把企业的管理权始终掌握在家族的控制之下。
家族牢牢掌控所有权
就如今的资产规模和知名度而言,杨家毫无疑问称得上广东顺德一带的“第一家族”,杨国强为广东省政协常委,其在政商两界的人脉和渊源都极深。有一新近发生的事件可旁证杨家在顺德的涉猎维度,即今年初碧桂园曾公告“将公司持有的顺德商业银行2.29%的股权转让给由杨惠妍控股的博意建筑”。
即使经过上市,以及之后的一系列改革与调整,碧桂园集团始终没有改变的,便是杨家对企业的绝对控制权。
该集团2009年年报显示,杨惠妍是碧桂园最大的股东,持有59.33%的股份。而其他几位执行董事的持股数量,最多的为杨二珠,5.91%,其余苏汝波、张耀埂、区学铭的持股数量均未超过5%。4位创业元老的总持股数约20%,仅与碧桂园公开发行的股票数量相当。
在2008年发行可转股债券时,为了确保大股东股权不被稀释,碧桂园才与美林签订了风险敞口达19亿的股份掉期合约,几年来,这份合约导致的账面浮亏始终都影响着碧桂园的利润。
上市三年,碧桂园先后多次发行债券,但一直没有通过供股的方式融资。虽然股权融资的成本低于债券融资,但杨国强更看重的,恐怕是集团的股份乃至绝对控制地位。
此外,碧桂园也没有采取股权激励措施,就连崔健波,也是在二级市场上购买了1000万股碧桂园股票,经过去年的减持,截至去年年底,持有股数约790万股,仅占总股本的0.05%。
一位研究人士表示,股份,也就相当于控制权,杨惠妍所持有的碧桂园集团股份如果不经稀释,就意味着杨家始终掌握这家企业的控制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