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类与偏执：黄章和他的魅族手机

“或许是由于没有投资人的因素，魅族并不特别纠结商业上的成败。走的远比走得快更重要。”魅族CEO白永祥说。新浪科技 张楠没有融资、没有代工厂、略带文艺，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魅族都是一家另类的智能手机公司。一场秋雨过后，珠海的大街被冲刷的格外干净。在这座被称为“浪漫之城”的北部，绿树掩映中的魅族大厦里，魅族CEO白永祥极为少见的接受媒体采访，畅谈他与创始人黄章的创业历程。狂人黄章提起黄章，可能知道的人很少。但是说到J.Wong，这可能是魅族世界中无人不知的名字。他从未接受过采访，外界对他知之甚少，通过J.Wong的ID在论坛中发言几乎是他为外界所知的唯一方式。“他像一个世外高人，在隐隐看着公司。”白永祥这样描述他。在魅族M9取得一定的成绩之后，他开始淡出公司的经营，将繁杂的日常工作交给CEO白永祥，自己专注于产品设计和体验。黄章很少来公司，而是在家办公。他设在魅族大厦5层的大办公室空空荡荡，没有一点他个人的痕迹，常常被行政部门用于接待客人的贵宾室。谈到黄章，白永祥用音乐发烧友和数码狂人两个词来形容他。“他对电子产品的狂热和对细节的追求是天生的。他会拿着魅族的原型机在家里捏上一个月，然后对背部的弧度提出修改
意见。”在黄章的家里，不但有价值非凡的音乐器材，甚至为了音效拆房动瓦。“一开始是烧器材，后来觉得可能是电源线有问题，我以前从不相信，换一根电源线居然要十几万。接着就觉得是房子不对头，地板有点共振，换了。接着是灯有问题，换了。然后又觉得墙里走的电源线有问题，拆墙。直到最后，为音响专门配备了变压器和专用线路。”“很多企业家一定会对商业更感兴趣，但黄章不同。他对细节的追求和从中得到的那种快乐和快感，是我们无法理解的。”白永祥说。从MP3到手机正是由于黄章对音乐和数码产品的偏爱，魅族的第一款产品就自然而然的选择了MP3。“创业是在2003年，那时是MP3从发芽到逐步加热的过程，公司从创立到现在都没有投资人，完全是黄章一个人的资金。”白永祥回忆说。有意思的是，魅族的第一个MP3产品叫做MX，现在主推的手机也叫MX，可以说“从MX到MX”。不过，当时的MP3 MX却远远没有手机MX这样的知名度，用白永祥的话说“只是一个开始”。真正把魅族推向MP3巅峰的是2006年上市的miniplayer，这款MP3是当时国内少有的采用触摸屏和外观无螺丝设计的MP3。“miniplayer虽然在全球看肯定不如iPod，但在国内销量绝对是第一。”白永祥说。但也正是在2006年，索爱Walkman、摩托罗拉、诺基亚等各式各样的音乐手机开始在市场上攻城略地，大量的信号提醒着黄章和白永祥，MP3可能很快就要被手机取代，一个时代将要结束了。“我们在比较年轻的时候，由于对音乐和电子产品的热衷，进入了MP3这个行业。随着我们年龄的增长和对社会的观察，发现大家都有手机了，手机是每个人都需要的，这是一个只会发展变化但不会消失的产品，MP3则可能随时被取代。”白永祥说。在他看来，当时的MP3只有两条路，一条路是越来越便宜，一条路是越来越小。“那不是我们的追求，智能手机能够把MP3整合进去。随着我们越来越成熟的年龄才意识到，手机才是一个有前途的产品。”艰辛的M82006年底，魅族决定开始做手机。在黄章的想象中，魅族手机应该是大屏幕的、智能的、能联网的、采用电容屏触控的。不过，那个始点是智能手机产业的黑暗前夜。2007年1月9日改变人们对手机认知的iPhone才崭露头角，真正改变智能手机产业的Android操作系统直到2008年底才正式发布。而在2006年底，摆在黄章面前的只有三个选择：Windows Mobile、Linux和Win CE。魅族没有像多普达一样选择Windows Mobile是因为它的用户界面太差。“微软是用做电脑的方式做手机操作系统。什么功能都有，操作不方便，人性化不够，也毫无美感，这不是魅族想要的东西。”白永祥说。再加上Windows Mobile每台手机的授权费高达十几美元，魅族果断放弃了Windows Mobile。对于只有18名软件工程师的魅族技术团队来说，直接用Linux实力又不够。Win CE是魅族当时唯一的选择。Win CE是一种嵌入式操作系统，主要是用于汽车、机床等工业产品中。白永祥说，Win CE不是专用于手机的操作系统，没有与通信协议和App对接的模块，也没有现成的Wifi模块。对我们来说很多都是空白。我们18位软件工程师没日没夜的干。真是无法想像当时是怎么弄出来的，艰难的时候迸发出那种力量是无法想想的。”更加困难的是触摸屏。魅族对电容触控屏的了解，来自于英国供应商Quantum的一位销售经理。“当时Quantum的一位销售经理给我们看了一个样品，触控竟然可以做到透明板上，让我们很兴奋。”白永祥说，当时立即决定和Quantum合作，做触摸屏手机。“我们在触摸屏上整整干了一年，但是还是有问题，第一是触控不精确，第二是接触了之后识别点会乱跳，第三是线性不好，连一条直线都画不出来。”白永祥说，“所有的方法都试过了，能用，但是不能商品化。”“那真是我们最困难的一年。无论你想象力多么丰富，也想象不出当时的苦难有多大。但是只要你努力够了，连上天都会眷顾你。”魅族之后找到了另外一家合作伙伴Synaptics解决了触摸屏的问题。Synaptics是世界三大触摸屏幕厂商之一，其余两家分别是苹果和后来收购了Quantum公司的ATMEL。坚持与偏执不过，好事多磨，虽然M8成功的解决了触摸屏问题并开始量产发售。但是由于制造工艺中的失误，导致用户用了一段时间后，触摸屏局部失效。面对大量愤怒的用户，魅族宣布M8只要发生局部失效的问题就可以免费更换新机。“这直接导致魅族在M8上没有赚钱，幸好miniplayer在2007年产生了很大的效益为开发手机提供了资金保障。”白永祥说，M8奠定了魅族在智能手机的先期地位，许多人仍然十分怀念它。白永祥介绍说，韩国厂商iRiver曾经是世界最知名的MP3生产商，它生产的铁三角销量一度超过iPod，但它在MP3下跌期没有及时转型，现在已经几乎没有声音了。“后来，我和黄董在深圳见到iRiver的几个老总，他们曾经也想转做手机，但是测算了下可能要花1.7亿美元，不敢做。”白永祥说，“魅族做手机的时候什么都没想，也不敢想。如果没有当时的坚持，没有M8，魅族可能已经不存在了。在手机这条路上，魅族有的时候不只是坚持，甚至有些偏执。魅族MX的屏幕就是一个例子，与市场上主流的16:9屏幕不同，魅族采用的是960x640像素的分辨率(即3:2)，原因是在黄章看来屏幕应该更宽，在横向上容纳更多的文字才更适合阅读。当时，市场上采用该分辨率的手机只有魅族和苹果的iPhone 4/4S，而且苹果iPhone 5中已经放弃了3:2屏幕改为更加主流的16:9。换句话说，在Android阵营只有魅族孤零零的一家。另类的代价是，魅族不得不一家一家和APP开发者谈，请他们支持3:2屏幕。不过由于魅族的市场占有率并不够，开发者并不会把支持魅族手机做为一项高优先级的事情来做，这导致诸多应用(尤其是游戏)并不能得到最佳体验，很多APP强制横向拉伸，显得字体稍扁。当然，浪子也有回头时。魅族官方已经确认，在下一代产品MX2将采用新屏幕长宽比。下一站：赌用户不拼配置在很多手机业内人士中，魅族手机的价格定位颇为尴尬。“他的主力产品MX四核定价2399元，这个价位不高不低，对低端用户来说，它太贵了；对高端用户来说，它又没有那么好。”一位行业分析师对新浪科技说。白永祥也承认，魅族的年销量不是非常大，约在百万级别稳定增长。“我们从未公布过销量，这是因为我们不想说假话。要么就不说，要么就说真话。”“一方面我们要造出最好的手机，一方面也要维持合理的利润。”白永祥指着魅族MX手机的后壳说，这是用双料注塑工艺制作的，里边是白色的，外面是透明的，像玉一样。它的工艺非常复杂，先注塑，为了让后壳薄一点再用数控车床磨去内部的白色层。白永祥介绍说，类似于这样不起眼但成本很高的设计还有很多，比如黑色的电路板、钢制的边框，这都导致魅族的价格不可能太便宜。“为了保证品质，时至今日，魅族从未找过任何一家代工厂，所有的零件都会被运到珠海总部，在总部大楼里完成装备。”在其他国产手机厂商拼配置、拼价格、拼营销的时候，魅族像是一个与世无争的隐士，除了一年一度的新品发布外，其他时间他们都在埋头用自己的方式做着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或许是由于没有投资人的因素，魅族并不特别纠结商业上的成败。“走的远比走得快更重要。”白永祥透露，黄章一直用这句话来要求公司。在黄章看来，产品第一，一切都是第二。“魅族赌的是有一天中国的消费者不再只看重配置和价格，开始有更高的一点要求，魅族的时代才会真正来临。”一位魅族高层如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