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立南：另一种联想

大概在十年前，柳传志在自己还年富力强的时候，就开始考虑传承问题了。但是，没人会想到朱立南。即使在今年，不无戏剧性地成为接班大戏的“第一配角”，朱立南还是缄默如初。　　█文/本刊记者 李正曦　　说朱立南是“第一配角”，是因为这场大戏的主角只有一个，那就是柳传志。　　“康熙始终不选定接班人，到自己老了，控制不了局面的时候，孩子们的嘴脸就暴露了。”柳传志常以康熙和英女王为戒，但时至今日，他的时代也远未终结。　　事实上，柳传志所操控的盘子越来越大，而接班人的问题，依然是一颗引而不发的炸弹，他一句模棱两可的表态，瞬间就能引爆人们的关注。　　不知何时起，坊间开始流传朱立南作为接班人的闲言。这一闲言，随着泛海进入联想控股后新一届董事会的安排，益发真实和严肃起来。　　于是，不少人在探寻，朱立南凭什么？　　曾经黯然离去　　对于不了解朱立南的人来说，他的入局无异于横刀夺爱。　　1996年6月3日，当郭为、杨元庆荣升联想集团副总裁，进入权利核心的时候，朱立南甚至还不是联想的员工。因为在1993年，他离开联想，出去创业了。　　朱立南出走的原因，从客观上说，有1992年邓小平南巡讲话的激励，有联想这样成功创业的范本激发的创业热情。从主观方面，他仅比郭为、杨元庆晚一点点进入联想，但在当年联想那场新老权力交替中，他却没有进入核心阵营。　　他很失落。因为无论从学历还是能力，他都自信不比别人差。从进入联想的起点上说，他其实比郭为、杨元庆还高。郭为进公司的时候是公关部经理，杨元庆进公司的前3年一直默默无闻，而他一进公司就已经是深圳联想的副总经理了。　　彼时，朱立南从上海交大研究生毕业不到两年。　　1988年底，华星与联想谈判，朱立南作为华星的首席代表，与柳传志对局。　　他发现当日联想要成立生产基地，但既无经验，又不愿独冒风险。他以华星制造型企业之优势对应联想需求，与柳传志一拍即合。　　1989年4月14日，联想与深圳华星及昆腾合资成立深圳联想电脑有限公司，朱立南担任副总经理，是深圳联想的实际筹建人之一。　　1993年，联想面临着新的转折，在这一转折中，杨元庆出任CAD部总经理，郭为出任企划部总经理，马雪征则获得为联想筹划上市的机会，朱立南却还耽于华南一隅，虽然已是深圳联想总经理，但离他心里对自己的期待差距尚大。　　与郭为、杨元庆不同，朱立南与柳传志的第一次见面，是在谈判桌上。而他后来在深圳联想的4年，更多的是合作者的身份。对于那时的联想，他虽然也很有感情，但远未达到“从一而终”的程度。　　于是，不甘平凡、意兴阑珊的朱立南选择了做自己的老板。　　神秘的操盘手　　这一走就是4年。　　1997年的一天，朱立南突然接到柳传志的电话：“个体户挣点钱可以，可舞台太小，长此以往意义不大，回联想吧！”他没有立即表态。不久，柳传志去珠海出差，专门约他聊了一整天。他不是很明白柳传志究竟让他回去做什么，但隐约感觉到要委他重任。　　1997年5月19日，朱立南回到联想，被问及职位要求，他说：“先给我个低职位，这样有腾挪空间。”　　后来的3年里，朱立南干活不显山不露水，但是柳传志非常满意。　　但最难忘的，当然还属2001年的那场分拆。　　柳传志早已看到杨元庆的高歌猛进，也知道联想未来向何处去。只是他一手创建联想，郭为又难以割舍，手心手背，失去哪块都觉肉痛，情绪之纠结，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分拆之局，郭为和杨元庆是最大的“局中人”，柳传志筹划的方案对他们保密。他找了两个帮手，朱立南和马雪征。　　对于朱立南来说，2000年是要命的一年，柳传志要他对所有干部进行妥善安排，联想控股公司最终只留下50来人，其余人马则被调整至联想集团或联想神州数码。　　郭为和杨元庆并未时常找朱立南谈判，倒是朱立南要不时与他们沟通。更多时候郭为和杨元庆直接找柳传志“上访”，但抱怨的时候一定辗转于朱立南。知道朱立南与柳传志无话不谈，希望他当传声筒，若柳传志追究起来，又可死不认账。　　大凡分拆都是垂直分拆，比如联想分拆可将神州数码分拆为联想集团的子公司。但联想分拆最终却是平行分拆，分拆的结局是出现两个平等公司，股票亦分拆为两部分，分别上市，各自独立。不能不说是一个创举。　　这个创举解决了激烈的冲突，谈不上完美，但也不失为一种符合中国国情和人情的处理方式。朱立南也因此声名大振。　　恰好一路同行　　奉命分拆结束，郭为、杨元庆均诚恳相邀，朱立南婉拒了。　　2001年3月，北京新世纪饭店，联想投资成立并召开新闻发布会。　　从此，外界对朱立南的定位，首先是投资人。对此，他曾笑言：“假如让我自己选择，我自然愿意当投资人。如果运气够好，投到几个市场热捧的项目，不仅能赚到钱，也会有不错的名声。”但既然是假设，就意味着并非事实。而事实是什么，非常引人遐想。　　而柳传志也越来越不避讳评价朱立南为“新的领军人物”、“参谋长”。即使朱立南后来担任了联想投资总裁，也还兼职联想控股常务副总裁。最近的一次，柳传志说：“你们说的是朱立南喽？你们说的也许对，也许不对。”　　不管对与不对，联想控股新董事会5位成员中，朱立南占了一席，无论他愿不愿意，都不由分说地被推向了前台。　　事实上，第一次见面，柳传志对朱立南没有特别印象，后来才觉得他是个人物。首先，他是“联想大家庭”第二代领军人物中唯一不惧自己的人。　　胆大首先要艺高。当年，柳传志对深圳业务很重视，时不时就“南巡”，朱立南工作能力已深受其赏识。重回联想后，朱立南历任集团业务发展部总经理、企划办常务副主任、助理总裁、副总裁和高级副总裁，原联想集团最高领导机构——执委会成员之一，所主持的工作，柳传志也相当满意。　　联想人对他的评价是“特别低调”，但却与联想控股旗下几大“司令”均交好，更是柳传志最亲近的人之一。老乡之情加上共同爱好，在最初的4年中，柳朱二人就甚是投缘。1997年，吕谭平退出联想管理层后，柳传志就迫不及待地将朱立南召回。　　若说柳传志与郭为、杨元庆的关系如同父子，那么他与朱立南应该说亦兄亦友，少了一份望子成龙，多了一份相知相惜。　　最主要的是朱立南努力的方向，正好与柳传志企图通过资本路径实现“联想大家庭”的传承与再造不谋而合，且在8年的时间里积累了丰富的经验，所进行的投资说不上一鸣惊人，但也富足有余。对于联想的感情，也升华为“命根子”一样了。　　若以柳传志的标准衡量，似乎还过得去。　　柳传志用人不拘，一旦认准你可资信赖、才能过人，便会在不经意间为你创造机会。相反，如果你有负重托，也会挥泪“废黜”。　　或许，在柳传志身后，并没有人觊觎或虎视他那间办公室。杨元庆不愿，作为一家标杆性企业的CEO或董事长，其成就感与镁光灯的关注，远胜于作为大股东的代表；相同的理由也适用于早已自立为王的郭为，神州数码的CEO。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我们唯有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