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晓东刘江谈惠普：硬件不如软件有价值

资深IT分析师曲晓东(中)、CSDN网站及《程序员》杂志总编辑刘江(左)
导语：惠普8月19日宣布放弃TouchPad和webOS手机所有运营，此外还考虑剥离PC业务，并斥资100亿美元收购英国软件厂商Autonomy。惠普为何突然放弃webOS系统?剥离PC业务意味着什么?发力企业级市场，惠普在做出怎样的战略选择?精彩观点：资深IT分析师曲晓东：惠普是一家机会主义企业，在webOS移动终端这个领域，可能看到自己已经不可能挤入前三，进不入前三在这个行业基本上没有什么投资收益率，它就把这一块放弃掉了。对惠普而言有很多发展方向，不是非做webOS不可。惠普是要拆掉一个，买进一个，并把力量集中到企业级的方向上。惠普等于做了一个战略选择，他
认为应该停止webOS业务。虽然技术人员比较认可webOS，但叫好不叫座，在商业上可能得不到很好的前景。对于惠普而言，webOS这个业务的投入可能是一个无底洞，而且希望不大。CSDN与《程序员》杂志总编辑刘江：惠普管理层有侥幸心理，就是给Palm这个团队一次机会，看你怎么样，但实际上它新出的webOS手机没有真正火起来。从财务角度讲，这个东西继续投入这么多钱，这样我们不值了，
所以就砍掉了。惠普自己也说，两条路到底选企业，还是选消费市场，通吃现在不太可能。惠普的战略很明显，还是选企业市场，如果这一块三心二意的话，另外一块也不见得做的好。从大趋势上来讲，我不知道多少年后，IT最后就剩下服务的价值和咨询的价值，咨询服务其实是一体的。硬件大家想想看，硬件未来会免费的。以下是访谈实录：曲晓东：惠普战线太长 业务收缩主持人：各位新浪科技网友大家好，我们今天请来资深IT分析师曲晓东，CSDN网站及《程序员》杂志总编辑刘江过来聊一聊惠普公司的转型问题。首先请曲总和刘总跟网友打声招呼。曲晓东：各位网友大家好。刘江：大家好。主持人：上周五惠普宣布关闭webOS的硬件运营，并考虑分拆PC业务，同时还宣布以100亿美元的价格收购英国软件厂商Autonomy，也是挺大的一个收购。曲老师看到这个新闻第一反应是什么?曲晓东：其实我也是看到刘总编辑(指刘江)的文章。这个事情最根本的原因，我觉得是因为惠普的战线太长了。没有一家公司像惠普这样拥有这么长的产品线，在高端企业级市场，它跟IBM竞争;在PC产业，和戴尔和联想竞争，和苹果在竞争;在移动端又和三星竞争。此外，它还做大型机。这几个称得上惠普对手的公司，没有一家像惠普这样。惠普有如此广泛的产品线，必然导致不可能在webOS这样一个事情上，投入很大的精力。惠普十几个月前收购webOS的时候，苹果的优势还没有这么明显，那个时候诺基亚还如日中天。现在苹果优势如日中天、一家独大，惠普重新审时度势，看到精力太分散，战线太长，它可能在这个
前提下做了一个收缩，这是我的第一想法。刘江：根本原因是PC业务不赚钱刘江：其实之前有一些看法，已经写了一篇文章《webOS已死》。后来我又看了一些材料，惠普之所以放弃webOS，把PC业务分拆，我觉得也是可以理解。曲老师讲到惠普本身战线很长，战线长不是最大的理由，不是必要的理由。有一家公司比惠普战线还长，这家公司就是三星，他半导体也做、电视也做、手机也做，做的更广。惠普之所以把这块业务切了，大家首先看看财报，这是它所有业务
里面利润率最低，总的运营利润率为5.9%，其他利润都是百分之十几，他说的理由我继续从事这个业务不太符合股东利益，这个不太挣钱，这是根本问题。曲晓东：这一点我补充一句。其实我看到很多分析评论说PC产业进入“后PC产业”时代，已经不再赚钱。实际上从PC整个行业
来看，最近几个季度，惠普PC业务的利润率正在上升，戴尔的利润率在上升，联想也在上升。虽然
所谓进入后PC时代，只有谓苹果一家非常优秀，
但是这几个主要PC公司利润率其实还是在上升的。所以我们看不好行业现状，这一点(指不赚钱)起码不成立。刘江：从业务来讲，最近确实PC还是走过了最差的时候。曲晓东：惠普是一家机会主义企业曲晓东：第二点，惠普公司跟戴尔、联想相比，它的利润率是最高的一个，但是比不上苹果。我一直认为，惠普公司是一个机会主义公司，它从来没有当过精神领袖。比如说IBM的成功，我们不管规模大小，惠普在某个行业领域规模第一大，但那不是精神领袖。IBM曾经有一个精神，不管是电子商务还是智慧地球，是一个精神上引领行业发展的公司。戴尔也曾经在精神上领先过，它的直销模式曾经是领先过的。苹果也是精神上领先的。惠普作为一个这么大的公司，它在历史上曾经有过一个“惠普之道”，那个东西并不是引领行业的，只是一个比较让人称道企业文化。惠普这家公司在历史上从未引领行业发展，永远在各个行业都是跟随，或者规模大而已。它的很多业务有几个业务事业部，其实本质上是一种机会主义式的发展，不靠引领靠跟随，做产品、做渠道、做服务、做规模可能做的比较大。这样一个公司，我认为它现在在移动互联网上，或者webOS移动终端这个领域，可能看到了自己已经不可能挤入前三，机会主义就是这样算的，进不入前三在这个行业基本上没有什么投资收益率，它就把这一块放弃掉了，这是我的感觉。PC虽然还是老大，但是它的产业链有点宽，这是另外一回事。再就是亚洲企业。美国企业还是非常专注的，对于惠普而言，它也是有一定战略，这个战略可能是机会主义的战略。对它而言PC业务如果现在这么做下去，它可以看到联想在往上上升，苹果还往上上升，他现在趁着还是老大的时候，把它分拆掉或者卖掉可能给它一线生机。如果他有一天拿着PC不动，很可能的结局被戴尔、联想、宏基超越，那个时候再放弃就晚了。如果现在PC让惠普做下去的话，我认为被联想超越是时间的问题，这是我个人的看法。所以我觉得它现在把这个放弃掉，是一个明智的行为，跟它一贯的路径是一脉相承。从机会主义考虑，进入不了前三，PC将来可能退到老二老三，既然这样不如现在就放弃，我是这么看这个事情。刘江：PC业务不赚钱 webOS不值得再投入刘江：其实惠普决定有两个层面的意思。一个层面实际上是PC，你仔细读CEO和CFO的解释，他说的还是比较明确的，他就是觉得PC不挣钱。他说的很明显，
有的国外媒体说的非常直接，因为惠普是PC老大，惠普对这个判断上来讲PC这个行业已经开始没落，他觉得不值得继续投资。因为它话说的很明确，就是说现在消费者使用PC习惯很明确，从平板来的威胁，实际上是真真切切的。确实看到作为PC老大，他觉得这个行业已经不值得再做了，国外媒体说的很明确，说惠普向苹果下了投降书。PC业务消息公布以后，惠普股票跌的很厉害。惠普高管在向外界解释的时候，他就说像苹果这样的公司，软硬件都做，整合都做，而且能做这么好，这是一个特例，我们是学不来的。大家可以看出来，它的判断他是放弃PC业务。webOS大家可以看一下，当年惠普前任CEO马克-赫德收购Palm的时候，他说的很明确。他说我收购的不是一个业务，他说收购Palm是为了专利。但是后来赫德下台，惠普在运营过程中，其实大家也能看出来，惠普移动前景非常好。收购Palm，Palm口碑很好，只是市场做的不好。Palm叫好不叫座，一直被卖来卖去。惠普管理层也有侥幸心理，就是我给你一次机会。Palm这个团队是非常好的，我在文章里也写了，很多都是从苹果出来的，而且都是苹果干将。现在四大干将都是在各个移动互联网公司当头儿，阵容非常好。惠普给你一次机会看你怎么样，可发现他新出的Palm新手机都没有真正火起来。从财务各方面角度讲，这个东西继续投入多少钱，这样我们不值了，所以就砍掉了。曲晓东：webOS没信心挤入市场前三主持人：其实我们看到移动互联业务毕竟是所有硬件厂商需要不断发展的一个方向，如果一家企业放弃了一个未来的方向，那这家企业更没有投资价值了。刘江：因为惠普是这样，刚才曲老师说那个很对，惠普原来有一个很著名的“惠普之道”。惠普很早之前做仪器、计算机还是比较创新的，还是有一定创新能力。但是这些年来，包括赫德之前的CEO卡莉，最近国外媒体写过一篇文章，说惠普已经早就失了魂了，他回顾了历史，对惠普原来创始人都很熟。创始人死了以后，后来接手的人没有把惠普打造成有魂的企业，在业界大家可以看到的就是大，没有看到让我们业界值得学和模仿的，包括产品都是平平的感觉，这是惠普的一个问题。移动这一块，包括整个PC业务，面向消费者设备这一层，自己的判断当时做TouchPad，手机都不是它的重点，CFO自己说的，当时他们想把webOS TouchPad打造第二平板，因为最初平板电脑市场，除了苹果之外其他厂商没有起来，不过现在发现这个很难。曲晓东：应该这么说，webOS这个事情我跟刘总的观点非常一致，基本上被苹果打败了，也没有信心在未来能够挤入前三或者挤入前几。其实还不是硬件的问题，硬件很好办，现在硬件其实非苹果和苹果硬件差距在迅速缩小。大家现在差在哪儿呢?得不到开发者的支持，因为苹果在封闭系统里，用户是愿意消费，愿意支付的，支付之后开发商得到一个很好的回报，形成一个正循环就越来越大。安卓虽然是开放系统，里面存在用户消费习惯没有建立起来，没有发展起来。在安卓之外还有Windows Phone。你再做webOS，虽然在技术人员看来还是比较认可的，但叫好不叫座，可能得不到商业上很好的前景。对于惠普而言，webOS这个业务的投入可能是一个无底洞，而且也希望不大。但对于对于戴尔和联想，移动互联不得不做，因为它就是做PC产品，未来PC和移动互联必然是一个相融合的，你要不做它，联想要是不做乐Phone、乐OS，必死无疑，所以必须要做。但对惠普而言，惠普有很多方向，不是非做它不可，它是要拆掉一个买进一个。我们很关注拆掉这个，没有关注买这个，他买的那个叫Autonomy，拆掉一个把力量集中到企业级的方向上，它等于做了一个战略选择，战略就是取舍，舍什么取什么，这是惠普的在webOS的一个选择，他就认为应该这么做。但是对于PC观点我们俩不太一样，PC是这样的，现在说PC走向末路为时尚早。刘江：我的观点是惠普认为。曲晓东：对，现在不是后PC时代，现在叫泛PC时代。不是PC没人用，大家主要还是用PC，苹果的东西是一个补充。苹果自己也出PC，不是说PC东西一定不行了，我们要放开思路。PC在相当长未来还会存在很久，和苹果是相互发展的。而且PC增长空间还是有很大，比如说新兴市场，联想为什么能够有增长呢?是因为新兴市场有一个比较大的突破，PC行业在新兴市场空间还有很大。对于惠普而言，它也不是放弃PC，它是分拆，不是说把PC彻底卖掉或者不做了，这个我们要把握好，它是分拆。分拆就是让一个专业做PC公司，不管自己换一个牌子做，还是让别人收购过去继续做这个业务，这个业务还是盈利的，还是很大规模的公司，所以不能说它就不做这个东西了，我们不要给错误解读说惠普放弃PC了。这说明惠普要聚焦自己的战略，更聚焦到企业级市场。虽然规模减少了，但是在企业用户领域里建立更加清晰、更加聚焦、更完整可以协同解决方案提供商，这是惠普的战略。主持人：像欧美厂商包括戴尔说自己的定位已经是解决方案提供商。刘江：戴尔转型也很明显，PC不再是它真正战略重点。刘江：IT市场出现企业与消费两极分化主持人：包括最早IBM把PC业务卖给联想。最近几年PC厂商都是亚洲厂商在收购，欧美厂商不管是转型还是剥离，都是在缩小PC业务。亚洲的厂商为什么非要一直收购这块业务呢?刘江：我可以说一下，一个很简单的事情。大家想想欧美厂商惠普、戴尔，苹果特殊一些。其他厂商它的PC都是谁做的，全是亚洲市场的。无论是组件，元器件、设计都是亚洲厂商做的，其实最后用它的品牌。亚洲像华硕这样的厂商，包括联想很早都有自己的品牌，很多厂商都有这样的实力，一开始只做一块，慢慢全是我做了。后来打上自己的牌子，反过来像联想把欧美品牌收购，是一个很好的事情。对于亚洲来说以前是代工厂，市场本身利润就低。反而IBM、惠普、戴尔让出来这些东西，对它来说利润还是高的事情，大家看到这一点。惠普PC这一块利润率比联想都高很多，比其他业务还是低很多，所以这个过度是很自然的。曲晓东：制造中心在亚洲，PC产品是同质化产品，很难说我比别人产品有什么差距，我可以卖高价，只能比谁价格低。价格低怎么降低，就是我的成本低，成本怎么低，供应链整合越紧凑，这个环节越少，我的成本可能越低，售价越低越有竞争力。供应链在哪儿?在亚洲，在亚洲公司整合供应链才能可能获得更短供应链、更低成本。PC行业发展趋势，未来继续向亚洲转移基。目前PC行业的规模效应还是不够大，还会更大，会更加集中在亚洲，这是趋势。刘江：曲老师说的很对，终端设备大家不要说后PC时代，当然这个说法也对，PC原来是主流，基本上百分之百要说上网干什么都是打开电脑，以前是百分之百。现在慢慢手机、平板上来以后，就变成了50、60%，普通人很多不怎么用电脑工作了，我工作就不太用电脑。从这个意义上讲PC主导老大的地位确实现在变了，下一步可能变化更大。但是大家要看到，其实终端设备，乔布斯说过要把PC降级为普通终端设备，比手机、平板平等的，是这么一个思路。曲老师讲的很对，我们从大趋势来讲，包括惠普这一次战略的决策，应该比较大。大家应该看到未来IT整个发展朝两个方向走，一个方向就是企业级，其实IBM走的比较早，从财报来讲是很成功的，营收变化不大，有时候还降低，但利润一直往上走。我之前很奇怪惠普为什么还要做PC，因为它更像IBM。戴尔也是往这方面走。另外一个趋势就是消费，消费类业务面向消费者。消费者方面，我的判断是，设备、服务、互联网服务整个会整合，苹果是典型，谷歌也在做这样的事情。以后卖PC，如果没有增值服务这些东西，没有互联网这一块，没有软件这一块，你就很难走长远。这也是联想也要做自己的操作系统，三星也要搞自己的操作系统，包括Andriod出来以后大家为什么这么欢迎，能看到这一点是趋势。消费者这一块，苹果就是榜样，就得像它这样。原来卖PC，大家就是打打广告，有一些战术性，战略上没有什么区别了。苹果做出来一个，为什么他的市场跟你使用习惯不一样，为什么卖的好，还是有它的东西，背后除了硬件本身还有服务、软件。这
几天惠普董事，也是浏览器的创造者安德森，在纽约时报写了一篇文章，标题是《软件正在吞食世界》。他因为这个事才写的，他的意思是软件为王了，企业不玩软件是不行的。其实他说的软件是有一点不对，应该是互联网，大家去看为什么微软处于防守的状态，其实是互联网，真正步步紧迫是哪些公司?是谷歌、Facebook、亚马逊，当然还有苹果。苹果走的比较早，很早就完成了互联网硬件整个软件的整合，所以它现在很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