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者讲述雷曼破产 英国人扑灭了最后的希望

等紧随“两房”的步伐，身为华尔街四大投行之一的雷曼兄弟银行也传出破产警报。由于政府无法直接参与救助，作者争分夺秒地为雷曼在全球寻找买家。然而，惟一的希望——英国巴克莱银行却在最后时刻临阵退缩，让作者只能无助地看着雷曼走向末路。　　　　“拯救者”是昔日竞争对手　　纽约联邦储备银行大楼是一栋新文艺复兴风格的建筑，建于1929年大萧条之前。它巍然矗立在华尔街摩天大楼的环绕中，地下就是号称全世界最大的黄金库。我一生中曾无数次走进这里的长廊，但没有哪次像今晚这样心急火燎。　　由于交通堵塞，会议接近7点才开始。糟糕的天气加上市场状况，让现场氛围阴沉无比。　　华尔街声名显赫的ＣＥＯ们都在端坐等待。摩根大通、摩根斯坦利、高盛、花旗、美林、瑞信……多少年来，正是这些人控制着华尔街和全球金融，为了把各自的公司带到世界最前沿，明争暗斗，历经坎坷。现在，他们坐在了一起，只为拯救昔日的竞争对手。　　我直言不讳：“没有大家的帮助，雷曼就无法在下周一打开大门，对市场和在座的每一个人来说，后果不堪设想。”因为政府不会掏钱参与这次救援，我们必须为雷曼找一个潜在买家；现在，英国巴克莱银行已经表达了这方面的意向。　　战场的气氛笼罩了整座大楼。第二天晚上，ＣＥＯ们原则上达成了一致：巴克莱将把一些不良资产和私募股权资产剥离，并将雷曼的优先股和普通股股东清除。大约100亿美元的资金缺口，将由华尔街的各家银行共同承担。虽然代价高昂，但雷曼可以起死回生。　　我回到酒店时已经筋疲力尽，走到浴室中，拿出了一瓶安眠药，那是在华盛顿的时候别人送的。身为基督教徒，我本来不吃药，但实在太需要休息了。站在浴室刺目的灯光下，我看着掌心中那颗小小的药片，然后把它连同那一整瓶药统统冲进了马桶。　　英国人扑灭了最后的希望　　直到此刻，我还对拯救雷曼抱有不小的期望，但情况在几小时后急转直下。纽约联储行长蒂姆·盖特纳于次日早上得到警告说，巴克莱与它的监管部门之间出了些问题。4
5分钟之后，我赶到蒂姆的办公室，他告诉我，英国金融服务管理局拒绝批准这项交易，声音中带着一种接近于愤怒的沮丧。　　我们无所适从。这还是头一次听到金融服务管理局不会支持这项交易。巴克莱先前保证过会与监管部门沟通，现在却说搞不清后者的立场。11点刚过，我接到了英国财政大臣阿里斯泰尔·达林的电话。我向他强调，我们在雷曼的问题上已经没有多少选择，因为美国政府无权干涉这件事。　　对方直截了当地回答，巴克莱不可能买雷曼，语气中没有一丝歉意。他并没有提到太多细节，只是批评我们要求英国政府承担过大的风险，他不想把包袱卸在英国纳税人的肩膀上。“我们非常担心。雷曼在英国的业务有很多，而且我们怀疑它的资本是否充足。”　　这是再明确不过的信号：我们不会得到英国人的帮助。最后一线光芒也消失了。　　我猜测，达林之所以没有留下任何谈判余地，是因为英国政府不希望这笔交易发生。事实上，我可以理解他们的犹豫。英国银行的状况比美国的银行还要危险，其总资产规模是英国ＧＤＰ的4倍之多。如果说这一交易有可能让英国最大的金融机构之一遭受损失，美国政府又不承担任何风险，英国官员在最后关头打退堂鼓也是有情可缘的。　　这天是2008年9月14日。[page]　　　　现在只能相信上帝　　接近下午1点的时候，我再次向ＣＥＯ们发表了讲话。我不想再隐瞒。巴克莱已经放弃，雷曼没有买家。我们只能接受现实，尽力而为。　　“我们被英国人耍了！”我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语气中不光有愤怒，更多的是沮丧。　　推开会议室的大门，众多华尔街高管一拥而上，想要知道最新消息。雷曼的一个小组就挤在门口附近，首席顾问罗德金·科恩快步走到我面前。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找到了愿意做交易的银行，但英国人没有批准。”　　罗德金紧紧抓着我：“汉克，这太可怕了！”　　我至今还记得他是如何恳求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的。但事情已无可挽回，当他终于领悟了这个冷酷的现实，脸上浮现出的全是绝望。　　我步履沉重地回到13楼的临时办公室，一阵恐惧突然涌上心头。我必须给妻子打个电话，于是走到一个靠窗的地方，拨通了温迪的号码。她刚刚从教堂返回。我把雷曼破产的命运全部告诉了她。　　“如果金融系统崩溃了怎么办？”我感到斗志正在瓦解。“我真的很害怕。”　　“你不需要这样，”妻子安慰我，“你的工作就是反映上帝（的意志），你可以信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