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慷慨的基金会

作为美国最有钱的基金会之一，福特基金会素以出手大方而著称。换来的回报是：无论是在美国的社会生活、文化教育还是政府政策上，它都烙下了自己的印记　　文 | 本刊记者 徐赫　　1936年，老福特和长子埃兹尔·福特(Edsel Ford)秉承“接受和管理资金以用于科学、教育与慈善，一切为了公共福利，此外无其他目的”的宗旨，捐赠2.5万美元，在底特律注册建立了福特基金会。　　在早期阶段，福特基金会只是一个小型基金会，工作范围非常有限。而到了20世纪中后期，福特基金会一跃成为美国最富有的基金会和业界公认的“阔佬”，每年散财达百万美元。更令人惊讶的是，从美苏争霸到马歇尔计划，美国“全球警察”的外交政策中随处可见福特基金会的影子。　　应该说，福特基金会真正“走上舞台”是在1950年改组之后，从此，福特基金会摒弃传统慈善基金会的运作方式，建立起一种新型的“效益”模式，开始真正发挥重要的作用。　　外交“大使”　　在各大基金会中，福特基金会可以说是对国际事务兴趣最为浓厚的。整个20世纪后半叶，美国几乎所有外交行为都带有浓厚的“福特色彩”。　　之所以如此热衷国际工作，首先是因为福特基金会1950年改组时所处的冷战背景对其发展方向起到了重要影响。　　经人介绍，小福特认识了法律出身的罗恩·盖瑟(Rowan Gaither)，福特对盖瑟一见如故，随即聘请他担任整顿和改组福特基金会的首席执行官。1950年，盖瑟提出了一份长达3400页的报告，这份题为《关于福特基金会的政策和规划的报告》被称作福特基金会的“大宪章”，这也就是著名的“盖瑟报告”，它不仅奠定了福特基金会在那个特殊时期的工作方向，还在某些方面影响了美国的政治格局。　　根据盖瑟报告提出的精神和具体建议，同时考虑到冷战的特殊时代背景，福特基金会进行了改组整顿，逐渐从地方走向全国乃至国际，并将工作重心逐渐转移到了全球战略。　　而会长霍夫曼和董事长小福特对世界事务的“特殊关怀”，是福特基金会热衷国际工作的另一个重要原因。　　冷战时期，福特基金会深度参与了协助美国与苏联争夺第三世界控制权的“战争”，并将其海外项目集中在中东和亚洲，还开设了培训与研究部，明确其培训宗旨为“在海外直接或间接推进美国的利益。”　　这一时期，美国很多外交政策都得到了福特基金会的大力支持，抛开实际结果不论，应该承认，福特基金会确实兑现了承诺，为实现国家的最高利益做出了重大贡献。　　教育先锋　　盖瑟曾说过：“教育是基金会可以追求双重目标的适当项目领域。”在福特基金会看来，教育是整个世界乃至人类“最大的利益”，如果教育缺失，一切都只是空谈。　　改组后的福特基金会也确定了新的宗旨：“加强民主价值观，减轻贫困和不公正，促进国际合作，推动人类进步。”在此思想指导下，福特基金会成立了两个针对教育的机构：“教育促进基金”和“成人教育基金”，并秉承“澄清教育目标，消除阻碍教育机会平等的宗教和种族障碍”的教育捐助理念。　　“教育促进基金”的创意来自曾任芝加哥大学校长22年的哈坎斯，他也曾是福特基金会的兼职主任。　　哈坎斯不仅是一位有自己独特思想的教育家，更是一名有着宽阔视野的教育改革家。他曾将1100万美元作为给中学教师的奖金，让他们用这笔钱带薪休假，通过自我思索或是旅游来努力提升自己的综合素质。“美国教师的通病在于教学技巧多于知识，而知识面又太狭窄，仅限于专业知识，因此需要加强基础的人文教育。”　　哈坎斯还提议出资1700万美元捐助一项5年教育革新计划，包括在师资方面，改变传统师范学院定向培养的做法，鼓励学生先用四年时间修读完大学文理学院的基础课程，在第5年的时间里进行教学专业训练，并一边学习一边到学校实习。虽然哈坎斯的这种“通才教育”改革计划最初曾饱受批评，却在一定程度上满足了二战后的美国对教师人才的需求。　　此后，福特基金会进一步加大对教育领域的投入，捐赠大笔资金给多家师范类学院作为奖学金，同时帮助提高几十家大学的教学质量，其与卡内基基金会联合成立的“全国优秀奖学金基金”更被认为是“美国有史以来最大的奖学金项目”。　　如今，福特基金会的在教育领域的捐助已经形成了其独特优势，它建立的培养优秀教师计划和奖学金赞助项目均已成为美国教育体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花钱经”　　福特基金会的出手之“大方”，在各大基金会中也十分罕见：1950年改组当年的捐赠就达2400万美元，此后，该数字一直上升，长年居各大基金会之首。1954年的开支4倍于位居第二的洛克菲勒基金会，10倍于位居第三的卡内基基金会。而1956年，福特基金会将售股所得的绝大部分——5亿多美元用于捐赠拨款，这相当于其前18年捐款总数的1.5倍。整个20世纪下半叶，除个别年份外，福特基金会的资产和支出都位居各基金会榜首。　　实际上，福特基金会之所以如此“慷慨”和“敢花钱”，原本是出于一种自身的迫切需要。　　美国法律规定，基金会每年至少要利用基金总额的5%从事慈善事业，才能保留免税待遇。因此，一个基金会如果不能及时将手中的金钱“花出去”，就会招来可怕的“税收灾难”。老福特去世后，其10%的遗产留给了四个儿女，其余的则捐赠给了福特基金会。1950年，福特基金会正式与福特汽车分离，在一个独立理事会的管理下运作。2000年，福特基金会的基金总额达到140亿美金，攀上了福特基金会历史最高峰，而在其基金总额最低的时候也有80亿美元左右。如今，福特基金总额在110亿美金左右浮动。　　巨大的财富在使福特基金会成为美国最富有的基金会的同时，也让其成为了“最有花钱需要”的基金会。要想避免高额的税收，只有依靠巨大的投资和快速的消费，才能在短时间内获取可观的“效益”。但在美国，基金会因运作效率或诚信等问题而遭受诟病的案例不在少数。由此可见，如何把钱快速有效地花出去，绝不是件容易的事。　　仔细观察福特基金会每年的巨额“账单”，我们便可发现福特的“花钱之道”。“在同一个基金会内，资助一个1亿美元的项目，和资助10个100万的不同项目相比，虽然前者的决策过程可能更加复杂漫长，但是实施的过程却会相对简单，支撑项目运作的行政费用通常也相对较低。”福特基金会北京办事处前任首席代表华安德(Andrew Watson)的一席话揭示出了其中的“玄机”。“我们必须保持资助性能的最高标准。”现任福特基金会主席路易斯在2011年的年度总结上也曾如是说。　　据了解，福特基金会每年投入慈善事业的资金比例基本保持在基金总额的5.5%到6%，每年用于全世界资助项目的资金额度为4亿5千万到5亿美元。如今，福特基金会的全球捐赠项目涉及十个国家，捐赠资金占基金会年捐赠预算的30%到40%左右，中国也是其中一个重要的捐助区域，截至目前，福特基金会已累积向中国各机构团体捐助2亿5千万美元。福特基金会现任中国项目官员何进博士在接受采访时说：“福特基金会现在在中国项目着手于捐助6大领域，并根据不同的时期的特点逐步调整，保证从最根本上发掘当前中国社会问题，参与并协助解决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