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inaVenture书籍连载：资本剑客（3）

ChinaVenture注：《资本剑客》是财经小说《基金经理》的姊妹篇，由长江文艺出版社于08年4月出版，作者赵迪。　　该书以凯雷收购徐工案为原型，讲述了在一宗企业并购中，国企、私企、本土券商、私募股权基金和海外资金大斗法，各路资本高手运用各种资本运作手段，围绕着股权利益展开了激烈残酷的搏杀。收购与反收购好戏不断，阴谋与算计轮番上演，资本黑幕层层揭开，财富的故事传奇精彩。　　ChinaVenture从9月13日开始对本书部分章节进行转载。　　（五）　　袁鸣山和舒馨选在一家西餐厅见面。西餐厅的环境比较优雅，非常适合情侣们约会。一个老外在舞台上吹着旋律轻柔的萨克斯，营造出一种浪漫的氛围。虽然近几年湘江省的城市建设发展速度很快，但在这样一个以重工业作为支柱的省城中，小资情调的西餐厅还是为数不多。　　袁鸣山调了一会儿情后，便开始步入主题，问起了紫金改制的事情。　　“鸣山，你知道的，现在公司正在对你们的材料进行全面的评估，我是不好向你透露的。”舒馨笑笑，“不要让我为难哦。”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用透露具体的信息么。你就告诉我，我们有没有希望？我们陈总对这次并购非常重视，可我这心里确实没底啊。”袁鸣山说。　　“我只能和你说，你们的对手都很强。”舒馨说。　　“这样啊，那你给我们指个方向吧，哪些方面需要做些调整。”袁鸣山有点儿着急。　　“唉，我哪里知道什么方向，蒋总的脾气谁也摸不准。不过，咱们两家企业这几年一直在竞争，蒋总对你们一直
意见很大。”　　“这个是一定的了，谁让我们是竞争对手呢。正因为这样，大家一起合作，共同发财，这不是很好么？”　　舒馨说：“哈哈，如果我是总经理，一定会考虑跟你们合作的，可惜我不是啊。不过，如果我的竞争对手主动过来拜访我显示诚意的话，我会非常开心的。你说对不？”　　“舒馨，你的意思是让我们陈总主动来拜访你们？”袁鸣山问道。　　“哎，我可没说哦。快吃你的牛扒吧，都凉了。”舒馨诡异地笑道，“下午三点，是我们蒋总比较清闲的时候……”　　蒋效化的办公室宽敞明亮，但布置得却十分简朴，屋子中最为醒目的便是他亲自书写的四个大字“工业强国”。蒋效化看了看表，已经是下午的两点五十，三点钟的时候，还有一位重要的客人等着他会见。　　没过几分钟，舒馨打来电话，告诉他湘江证券总经理林义荣已经到了楼下。蒋效化收拾了一下桌面，亲自下楼迎接。　　林义荣，四十出头，早年就读于中山大学岭南学院，硕士毕业后加盟了湘江证券，先后历任营业部总经理、经纪业务总部副总经理、营运总监，直到三年前出任湘江证券掌门人。在低迷的熊市中，湘江证券虽然账面上出现亏损，但没有放弃低成本扩张的机会，并购了省内的另一个小型的经纪类券商，基本垄断了省内的投行和资产管理业务以及经纪业务的半壁江山。二零零四年，湘江证券发起设立了基金管理公司，二零零五年，第二批进入创新试点券商的行列。目前，林义荣还是湘江大学金融学院的在职博士生，师从省内著名经济学家谭厚祖教授。　　林义荣一进办公室，看到“工业强国”的四个字，皱了皱眉头，再仔细一看，落款是蒋效化，便赞不绝口道：“蒋总的书法刚劲有力，极具风骨啊。”　　“哈哈哈哈，林总过奖了。我只是业余爱好而已。”　　林义荣说：“蒋总，这一次您能够把财务顾问的差事交给我们，是对我们莫大的信任，真是太感谢了。”　　“林总不必客气。谁不知道你是著名的湘江资本三剑客之一，湘江证券又是咱们省最大的证券公司，还是创新券商，我不找你又能找谁啊。下一步，紫金机械肯定要运作上市，我个人倾向还是在A股市场。到时候，我还找你做主承销商。”蒋效化笑道，“对这四家候选企业，你们怎么看？”　　“这四家企业各有千秋了。加拿大史蒂芬机械制造公司是你们这个行业的国际级企业，但是对于你们的股权，他出价不高，对于你们百分之四十九的股权，只肯出一亿美元，也就是说比你们净资产溢价百分之二十。咱们省的江工集团倒是开出了十五个亿的价钱。至于那两家投资公司，开价也还可以，看来斯科尔斯这个老外和明达兄对你们也是挺感兴趣的，当然
它们都可以算作是私募股权基金。国外的私募股权基金实力强大，目光也比较长远。至于国内，就差一些，急功近利，这些民间的私募基金即使不做二级市场，基本上也都盯着Pre-IPO项目。他们主要是想从你身上赚钱，和你们的想法未必一致。而且，私募股权基金毕竟是资本玩家，恐怕对你们的业务拓展不会带来太大帮助。您觉得呢？”　　蒋效化喝了口水，慢慢说道：“我倒不那么认为。瑞星集团是全球知名的私募股权基金，也有过不少成功案例。我想，跟他们合作，有助于我们进军国际市场啊。”　　“当然，当然。蒋先生的意思是在评估中把重点放在瑞星集团？”林义荣揣摩着蒋效化的意思。　　“评估么，当然要客观、公正了。不过，我们也不能便宜了那帮洋鬼子。你要想想办法，把我们的资产评估得高一些，我要对省里负责啊。省国资委的小刘主任叮嘱我好几次，让我在定价上务必要慎重，一定不能造成国有资产流失啊。”　　“嗯，这个是一定的。我们的投行部的人也跟我沟通过，说用什么办法给你们把资产做上去。单用净资产肯定是不行，要是现金流贴现呢，你们这两年又亏损。还是在品牌和无形资产这块给你们弄一弄吧。”林义荣毕竟久浸资本市场，精通投资运作之道，对投行业务的本质有着深刻的理解，“我这个人呢，做投行的原则有三条。蒋先生想不想听听？”　　“噢？请林总赐教。”　　“第一，这公司呢，可以包装，但是绝对不能伪装，这个是根本，伪装的公司一定不是好公司，但再好的公司也要包装。第二，你有‘一’，我可以给你说成‘十’，但如果你是‘零’，我绝对不能给你说成‘一’，原则性的问题我们不能含糊。第三么，我可以帮你们拆东墙补西墙，但是最终东墙也要补上才可以。就是这么三点原则，蒋总见笑了。呵呵。”　　“哈哈，林总不愧是资本运作的高手，佩服、佩服。我们的资产评估就拜托林总了。”　　林义荣回答：“蒋先生尽管放心，我林义荣一定不辱使命。”　　办公室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两个人的谈话随之被打断。　　“喂，我是蒋效化。哪位？”　　“您好，蒋先生。我是江工集团的总经理陈继良。”　　“噢，是陈总啊。”蒋效化显然觉得有些意外，“你可是很少给我打电话的啊。有什么事情么？”　　“蒋先生，您是咱们行业的前辈，过去向您请教得太少了，所以总是走些弯路，很是惭愧啊。现在有些发展上的事情，我弄不大清楚，还想请您当面指点。”陈继良的口吻倒是很客气。　　“陈总太谦虚了，你是个精明的企业家，还用得上叫我指点么。不过，交流交流倒是可以的么。毕竟我们都在一个省，又同处这个行业，是该经常沟通啊。”蒋效化当然清楚陈继良的用意，但还是不动声色的答应了他。　　“那好，蒋总，明天您下午有没有时间？”[page]　　“这样吧，明天下午你三点半过来吧，我在办公室等你。”蒋效化说完，便挂掉了电话，转身对林义荣说，“看见没有，老虎要出动了。”　　“再强的老虎，到了您武松面前，还不都是病猫么！蒋先生的意思我明白了，您公务繁忙我就不多打扰了，咱们随时联系。”　　“好，后会有期！”　　送走林义荣，蒋效化独自坐在办公室里，陷入了沉思……　　（六）　　云天大酒店是市里面为数不多的五星级酒店，紫金集团招待重要的外宾和高级客户一般都会选择在这个地方的兰亭阁。这一次，面对瑞星集团的来访，蒋效化虽然胸有成竹，但依旧不敢怠慢。六点一刻，蒋效化和副总经理齐淼、董事会秘书舒馨已经提前来到了酒店。　　“斯科尔斯先生，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主抓生产经营的副总经理齐淼，这位是我们的董事会秘书舒馨小姐。”　　“你好，舒馨小姐，我以前不知道，中国人还有‘舒’这个姓。”瑞星集团大中华区的CEO戈森?斯科尔斯是一个中国通，汉语讲得也十分流利，这使得他和中国企业管理者的沟通十分顺畅。　　“你好，斯科尔斯先生，Glad to meet you !”　　“Oh, glad to meet you too!” 斯科尔斯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舒馨。　　“哈哈哈哈，小舒还能整两句英语，不错。”蒋效化说道，“怎么着，齐总你也整两句？”　　“唉，我不行，我早就忘了。”齐淼说。　　“你这可不行，咱们以后如果跟人家斯科尔斯先生合作，你这不懂英文还行，倒时人家跟舒馨讲英文，完事你一句听不懂，你等着挨涮吧。”　　“呵呵。要加强学习，加强学习。”齐淼不好意思地笑笑。　　“斯科尔斯先生啊，我们中国有句老话，叫做有朋自远方来……”　　“不亦乐乎！”斯科尔斯笑着把话接了过去，“我和很多中国企业管理者们见面的时候，他们都会提起这句话。”　　“噢，斯科尔斯先生的确是对我们中国文化非常精通啊。”蒋效化略显尴尬。　　“精通不敢当，不过我在中国已经三、四年了，对中国文化非常感兴趣，用你们的话说，就是耳濡目染。”斯科尔斯答道。　　寒暄之后，宾主双方很快进入正题。　　“这个，斯科尔斯先生啊，你们国际大基金能够对我们紫金机械感兴趣，我感到非常荣幸。我虽然是一家省级的国有企业，但应该来说，也是这个行业的龙头。你既然对我们中国文化非常了解，想必也对我们中国的国情非常了解。虽然我的产品没有涉及军工方面，不牵扯到国家安全、民族工业啊这些上纲上线的东西，但是呢恐怕还会有人会拿国有资产来做文章。当然了，人家的出发点也是好的嘛。所以呢，我虽然很欢迎国际企业参与紫金的改制，但同时，我也有义务确保国有资产权益的保值增值，说得通俗点儿，就是要把企业的股权卖个好价钱。贱卖国有资产的罪名我可是担不起的啊。所以说，斯科尔斯先生，我希望你们能够对这次的报价仔细斟酌，拿出你们最大的诚意来。”蒋效化的措辞软中带硬，斯科尔斯心想，这位统帅成千上万名员工的国企职业经理人绝非浪得虚名之辈。　　“蒋总，我们是非常有诚意的，而且我们的报价并不低。你们的股东权益不过是十五亿元的人民币。一点五亿美元的报价已经给了你们百分之五十以上的溢价了。”斯科尔斯说道，“我听说，您前天刚刚和江工集团的管理层进行过会面，不知他的报价和我相比，是否有竞争力呢？”　　“斯科尔斯先生，您的情报工作做得不错么？我们先不谈他，先谈谈你。”蒋效化看似漫不经心的点燃一支香烟，吐出一缕烟雾，“账是不能够这么算的。第一，紫金的品牌，去年评估价值是三十五个亿，这个不计入财务报表，但是你在评估企业价值的时候，你怎么能不考虑进去呢；第二，我是这个行业的龙头，拥有龙头企业就占据了行业相当大的市场份额，同时下一步的资本运作空间也会相当大，所以从这一点来看，比起一般的企业，你要有一个行业龙头溢价；第三，这次集团出让的股份达到百分之四十九，也就是说你将来在企业的经营上的话语权和紫金集团是同等的，我也是百分之四十九，这里面有一个控制权的问题，所以你也要支付一个控制权的溢价。我这三点意见供你参考。”交谈中，蒋效化逐渐进入状态，开始表现出居高临下的领导风范。[page]　　斯科尔斯耸耸肩，没有说什么。　　“我看了你们的材料，你上面有很多估值模型计算方法什么的。我们是做企业的，我们都比较土，我弄不懂你那些东西，但我就跟你讲这个道理，是吧？”蒋效化微微一笑，接着说道，“所以，斯科尔斯先生，我还是希望你再好好准备一下。你现在这个报价我们根本不用谈的。你问我和江工集团相比怎么样，按道理讲这个我是不能说的，但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你的报价没有竞争力。”　　“蒋总的意思我明白了，我一定会认真考虑的。”斯科尔斯说，“很高兴我能有一个非常精明的合作伙伴。”　　“斯科尔斯先生，在我们成为合作伙伴之前，我们还是谈判对手，不是么？从对手到伙伴，我们有一个很重要的前提――那就是双赢。你要对得起你的投资人，而我要对得起我的老板――国资委，当然我更要对得起跟随我打拼多年的我的兄弟们。” 蒋效化环顾了一下旁边的舒馨、齐淼，意味深长地说，“他们跟随我这么多年，受了不少苦，我要对得起这帮兄弟啊。”　　“蒋总，您不要这么说，没有您哪里有我们的今天啊。”齐淼闻听连忙奉承上去，“我们跟着您干是我们的福分啊。”　　舒馨没有说什么，只是含蓄地笑了笑，冲蒋效化点了点头。　　斯科尔斯眼睛一亮，似乎明白了些什么，“您放心，蒋总，我们一定会让紫金机械的管理团队非常之满意的……”　　“你们美国人都很聪明，不用我多说什么。你们是现代企业管理制度的发明者，设计出来的东西当然要比我们完善多了。来，斯科尔斯先生，我敬你一杯。”　　“谢谢蒋总的招待。相信我们下一次见面，能够比今天更加令人愉快。”斯科尔斯和蒋效化碰了碰杯，嘴角露出一丝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