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秋天,我去了一趟日本的北海道,带着笔记本,但没有带转换插头。我想,诺大个北海道,不可能买不到一个转换插头吧?
可是,到了北海道,我就傻眼了。除了我们入住的札晃王子大酒店可以借给客人转换插头外,我跑遍了札晃最大的电器商店,也没有买到我急需的转换插头。这意味着,笔记本成了我北海道之行的最大累赘——因为不能充电,我无法用它做任何事情。
更不可思议的是,除了王子酒店,我们在北海道入住的其他几家酒店,客房都无法上网!登别大酒店还算好一点,也只是在大堂里提供一台可以上网的投币式电脑,但收费奇高。
北海道的景色不错,但那个时候我特别羡慕国内,连偏远小县城的招待所都提供宽带服务了,可在北海道竟然很难找到可以上网的酒店。日本不是以高科技闻名于世吗?都网络时代了,酒店怎么连上网服务都不提供呢?我很不理解。
回国后,查阅了很多资料,才逐渐明白过来,日本早已不是我们想象的那个样子了。
日本正步入一个“尴尬科技”时代:警察局没有电脑,用有着30年历史的卡带播放《绿袖》,ATM机在银行营业时暂停服务,汽车工程技术令人心存怀疑,使用煤油取暖器而且没有中央空调。这就是日本现在很多地方的真实写照。
日本政府、电子业以及旅游业一直都极力宣传其高科技的一面。在这种大力宣传的影响下,绝大多数游客可能忽视了日本“低科技”的一面。
对于类似松下这样的国际化大型科技公司,人们较为熟悉,但它并不能代表日本企业的全部,只能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相比之下,机构臃肿、人浮于事的家族式企业在这个不景气的经济体中占据更大比重,而这些企业又明显打着“低科技牌”和“高价牌”。在聚焦商业与科技的《快公司》(FastCompany)杂志2010年公布的最具革新精神公司榜单中,日本只有一家公司上榜,并且还是一家零售商。
日本为何缺少具有国际影响力的科技公司?一些人将矛头指向日本政府更为关注国内市场的做法以及素质低、效率差的劳动力和较差的工作环境。此外,数字鸿沟也是一个重要因素。
尽管这个国家拥有很快的上网速度,一些地区的宽带价格也算得上是世界上最便宜的,但很多日本人更愿意选择传统方式而不是“拥抱”互联网。日本的互联网用户占总人口比例保持在70%左右,相比之下,这一比例在邻国韩国已高达82%。并且,日本的网络用户明显分为两派,一派对网络依赖程度极高,离开网络简直活不下去,另一派则并没有将网络作为其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日本政府进行的一项民调显示,44%的日本人每月至少上网一次或两次,余下的人则表示他们基本上不使用网络或者根本就不用。考虑到50岁以上的日本人占总人口比重较大,很多人自然不会投入互联网的怀抱。50岁以上的日本人在总人口中的比重达到30%,所能产生的影响已开始显现出来。
一些人表示,技术恐惧者占总人口比重较大的现象,有助于解释为什么日本很多产业并未成为IT技术的受益者。
在美国《连线》杂志15年前组织的一场讨论会上,麻省理工学院媒体实验室负责人尼古拉斯·尼葛洛庞帝曾警告日本,不要成为一个在数字领域“无家可归”的国家。日本拒绝在一些领域变成一个数字经济体,意味着尼氏的预言在一定程度上成为现实。
日本的出版业就是一个颇具代表性的例子。多年来,这一产业一直拒绝改变,直到最近才出现可以觉察到的数字化转变,电子书也随之兴起。有分析人士认为,日本将最终找到一种方式,与数字出版业言归于好。但数字出版业的巨头们却明明白白地告诉我们,这种事情暂时不会发生,除非他们已经别无选择。
在日本的其他领域,这种反作用力已开始与高科技和全球化带来的关键性转变呈纷争之势,相关举措的进展较为缓慢。
一些评论人士指责日本的官僚作风阻碍了技术革新。日本一博客作者恩田英树指出:“好日子已经过去了,但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这一点,因为并没有人告知我们危险的存在。我们错过了点燃革新之火并让它永远燃烧下去的一个绝佳机会。政治问题以及官僚作风导致我们在70年代至90年代获得的利润都花在区域性和社会政治食物链上。在利用电视数字化腾出的频谱等方面,现在的日本无法作出一个明智的决定。事情被搞得乱七八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