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来了约摸二十个人,他们围着桌子坐了下来,习惯性地掏出了手机、iPad 等各种电子设备。这是会议的最后阶段,流程也很简单。首先与会的每个人都提出自己在追求生活与工作的平衡时遇到的一个问题。然后,每个人要就该问题提出一个可能的解决办法。这样,会议结束后,我们就能更好的了解我们所面临的问题,以及相应的解决问题的工具。
他们都属于 A 型人格,进取且一直保持奋进的状态。他们大都是公司高管,或者领导着一个较大的团队。从任何现代成功的标准来看,他们都是成功人士。
一个接着一个,他们描述着自己遇到的困难:我要有效管理团队;我要高效利用时间;我要多花些时间陪我的孩子...... 主题各异,但困难都大体相似。一个个的困难都摆在了台面上,似乎触手可及。
基本上来说,大家都在对科技心生抱怨。
我得时不时地回避科技。与我共事的人遍布全球,因此只要上网就能看到可共同协作的人就在线了;我的邮箱臃肿杂乱,因此我不得不花上大把时间好好整理;干扰物一直就没离开过我的生活,和家人在一起时,我从来都不能彻底地“在现场”过。尽管我知道有必要戒它一戒,但手机一振,我又被“召唤”回去了。
会议进行到了第二部分。大家一个接一个地描述自己的解决办法。首先是在公司范围内用软件帮助管理者追踪项目的进展情况;接着是个人效率应用;然后还有人提出可以在早上走路的时候充分利用时间把该回的电话都给回了。
和遇到的困难一样,所有的解决办法都有一个共同点:它们都和科技有关。
这样听下来,感觉就像是一群人在解释他们是如何用海洛因来代替对美沙酮的成瘾性。
在过去,科技被用来解决人们生活中的小问题。到了现在,科技被用来解决由科技引起的小问题。在某种程度上,我们都觉得这事儿挺纠结——但却没有能帮到我们的 APP。有什么电脑算法能够证明说不带手机安静走路就是平衡呢?
再来看看我们的身体健康问题:为了缓解因为吃药带来的副作用,我们又吞了别的新药,而这些新药又有自己的副作用——这个循环可以无限进行下去。但至少有证据证明原来的疾病是可被药物治愈的。
与人联系更紧密不能解决因为太紧密而引起的问题。为了解决科技带来的问题而引入更多的科技,充其量也只能产生互联网时代的安慰剂效应。我们以为情况开始好转,但其实那只是同一种瘾的一个部分,离解决方法我们又多了一份科技的距离。
我们还处于信息革命的早期阶段,在将来,我们的联系会更加紧密,也会面对更多的干扰物。现在,我们已经回不了头了。围坐在桌子旁的人里就有我;写下这些文字的时候,我还看着 Twitter 的消息提醒;要是搭乘的飞机不提供 Wifi 的话,我会在飞机模式下不断鼓捣手机上的邮件应用和其它五款应用——我自然没资格来告诫别人戒掉科技,但我深信,在这个时代,我们是可以做出更好的选择的。
颇具讽刺意味的是,我们坐在一起讨论的时候,有那么一小段时间,人人都找到了渴求的平衡:我们把设备都放在一边、笔记本电脑也被合上了,我们面对面地聊了近一个小时。会议结束的时候,大家也比刚开始的时候感觉更好了。
我们发现,科技过载的解决办法就是:关掉它。实现工作与生活的平衡其实只有一键之遥,你相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