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美日益红火的P2P经济在中国的的触角正向三个领域延伸:Leding Club上市了,中国的P2P金融仍然虚火,深受跑路、倒闭、诈骗的三重打击,命相穷奇;Airbnb的背包客模式不乏中国追随者,但打拼多年仍在灯火阑珊处;倒是P2P租车近来表现生猛,动辄叫板神州租车这样的行业大佬,大谈中国式出行的革命和颠覆。然而喧嚣之中,P2P租车模式所面临的困局也清晰的浮现出来。
困局1:共享是范儿还不是模式
共享是媒体和公众喜欢的调调儿,中国大城市的出行难早不是新闻,公众在拥堵、限行中饱受折磨,还要忍受监管机构的叠床架屋,他们当然会愤怒,当然想改变!P2P租车提供了一种非传统的解决方案,它不依赖体制变更,也不乞灵于流程和规则的优化,它只是一种个性化、技术化、市场化的对策,这是屌丝喜欢的范儿,也满足他们既追求结果,也享受过程的情趣。
按照P2P的逻辑,这个模式共享和激活了私家车的存量资源,而社区化自助服务的兴起解决了需求问题,P2P乐观的认为他们在资源和客户两个层面拥有了无限的增长潜力。
这一点我们有点腹诽,天下武功,唯快不破!P2P求变、求新、求快可以理解,但起步早、发展慢才是P2P租车模式的特点。例如2008年成立的RelayRides用了两年才拿到首轮风投,收购了专注校园P2P用车的wheelz,获得后者的核心技术Drivebox。2014年,RelayRides终于有了B轮投资,公司的赢利模式是从车主那里分润15%的提成,据说营收增长相当可观,但它的绝对规模其实小得可怜。
即使抛开政策和法律风险不谈,P2P的中国化仍然面临两个核心瓶颈:
1、美国式契约社会VS中国式人情社会!在“车如老婆、概不外借”的思维定式下,中国车主尚不愿意与亲朋好友分享爱车,如何放心交与陌生人?
2、在P2P模式下,车主仅有投资的认知而无服务的意识,无法形成有效的商业闭环,而在个人信用体系不健全、人与人缺乏互信的社会中,车主的收益与风险也是严重不匹配。
P2P故事的另一个版本是轻资本,既不承担买车的高额负债,更不担心贬值的负累,这个推理其实隐含着对传统租车模式的严重认知障碍。租车是规模经济,在市场高度成熟的欧美国家,租车公司可以用低价集采+厂商回购的方式来平抑采购和折旧成本,一旦突破规模临界点,庞大的车源将从劣势转化为优势,这也是国内神州租车、一嗨租车们执着于土豪式买车扩张的根本原因。
P2P经济是一个渐进而漫长的过程,在人性和心理层面,不存在跳跃式发展的可能,任何环节的失控都将导致整个模式的崩溃,共享经济的普及需要长时间的心理准备和社会信用体系的建立,如果匆忙在流沙般的地基上,猛盖亭台楼阁,一切终将是海市蜃楼。
困局2:蝗虫用户的喜与忧
蝗虫经济学最早是一个游戏术语,网络游戏在运营初期为了吸引初始用户,往往祭出免费的法宝,以获取第一批发烧级用户,这对产品的口碑传播至关重要,它所带来的示范效应更是生死攸关。问题在于,蝗虫用户榨干免费红利之后,会迅速寻找新的宿主,这种周而复始是所有商业模式的死敌。
对任何创新来说,蝗虫用户必不可少,又万分头疼,共享用车的先驱Zipcar即是一例。2000年它成功把共享模式引入租车领域,依托Cingular的无线网络支持,在车内安置硬件设备,再用LBS串联起来,这样租客就可以用RFID技术的会员卡随时取车。
作为时髦的创新,Zipcar需要蝗虫用户的襄助,这也是它从“美国雅典”波士顿起家的原因之一,Zipcar用1小时免费租车、免费搭乘圈到了第一批死忠用户,这个年青、高知的用户群体倒没有变成流动的蝗虫,但他们把Zipcar变成了自鸣得意的封闭小圈子,用来show小众时尚的生活品位,与此同时,Zipcar的系统承受着高负荷,长期受困于高峰时段车辆供给不足和用户规模无法扩大的双重束缚,到2013年被正统租车公司Avisbudget收购时,Zipcar已经亏损5000万美元,股价较高峰时下跌了39%。
P2P模式较之Zipcar更为超前,蝗虫用户的危害也更大。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P2P模式下的车主和租客是两个典型的蝗虫群体,前者将车辆视为一种投资,眼中只有贪婪;后者为为逐一时之利,不见风险,这不是一个良性商业模式应有的氛围。
真正决定一个商业模式前途的是服务,而服务的价值和意义在蝗虫用户眼中是不存在的,他们随本能聚集和迁徙,去追寻自身利益的最大化。目前,诸如PP、宝驾、友友这样的P2P新秀,为了吸引蝗虫用户,都在饮鸩止渴的力推免费服务,然而收费之日也就是用户解体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