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店“麻豆”生活：收入很高困扰不少

■新快报记者 陈斌/文 受访者供图　　网店的兴起造就了新兴行业，专门帮网店拍服装图片的模特就是我们所说的“麻豆”，甚至专门提供“麻豆”求职应聘的网站也应运而生。记者走访了部分生活在广州的“麻豆”及网店店主，这些店主自己就兼任网店“麻豆”。让我们看看“网络淘金梦”是不是真的那么美丽。　　店主兼任“麻豆”搞自拍　　打电话给呆宝静的时候，她应该正在街上，声音吵得要命。过了几分钟再打，她进了室内，但听得出来，她是一边跟我通电话，一边在拿货，她在跟我
对话的间隙里还腾嘴巴来跟别人说：“这个款式的要两条。”拿货没什么计划，用她的话说：“哪天突然早起了，就出去了，因为拿一次货回来要拍好久。”而她网店的产品几乎每天都在更新。　　呆宝静每天的生活状态通常是这样的：中午十二点多起床，到次日凌晨三四点睡觉，中间的时间都挂在网上看店、改图，反正挂着“淘宝旺旺”也不吃力。如果进了新款的衣裳就要拍“真人秀”，没有固定时间，有就拍。一般她都采用相机自拍的模式，主要是为了节约成本。拍完还要修，拍前要化妆，有时候头发弄卷了换了一件衣服又直了，用她的话说拍“真人秀”的过程叫“死去活来”。　　呆宝静告诉记者，从她开始开这个网店就想到要用真人示范衣裳的办法，因为拍得好一些，买的人就会多一些，而且最好是那种拍出来好看价格又便宜的。不过这个过程对她来说也是痛苦的回忆，有时候她对着一堆衣服发呆，真的非常不想拍，如果有人帮忙还好一点，一个人自己拍，拍完一张就要跑过去看下行不行，然后再跑回来继续拍，实在是体力活。拍五件衣服就可以弄一个晚上，还不包括后期修图的时间。　　她通常都是晚上拍，在家里找个白墙当背景，打好灯光，就开始工作了。这可能也是一种习惯模式，从开始到现在她都是这么操作的，“懒得改。”她说。而且白天她的时间相对也短些，起得晚，起来吃个饭、遛个狗，偶尔去挑新货，这样一个白天就差不多过了，所以她基本都是夜间活动。　　拍照前先化妆，弄下发型，然后打灯，支好三脚架，调整好自拍倒计时十秒的模式，就开始了。一件衣服要拍无数张，有两三张自己觉得满意的了，换下一件……　　主要销售女性内衣和旗袍的网店店主Kela，生活作息也差不多，通常上午11点到晚上11点都挂线。她的网店，进一次新货就拍一次照片，有时一个星期要拍好几次，有时一个月可能都不拍。　　拍照的流程一般是先选好要拍的衣服，一起打包放好，拿着相机、镜头，下楼去拍就行了。Kela的网店是夫妻俩一起做，她本人客串“麻豆”，老公就是摄影师。旗袍他们基本上都在室外拍，这样可以最大程度避免色差，省去后期处理。内衣当然在家里拍了，一般都是晚上，用两盏灯，一个主光，一个辅光，在卧室里关起门来拍。夜拍最大程度地减少了外光线影响，拍的效果也会好一些。　　另外两个网店的店主子健和他渺渺的情况也大致如此。子健自己有工作，网店主要是女朋友在打理，女朋友也是网店当仁不让的“麻豆”，因为他们主要做女装。看他们为自己的网店拍的广告照片，简直有一种看时装大片的错觉，显然都是花过一番功夫精心制作的。他渺渺是个22岁的男生，大学毕业没多久，网店成了他自主创业的一个途径，他的网店主要做年轻化的休闲男装，他自己也就客串了 “麻豆”，在网店上展示自己销售的产品。　　兼职做“麻豆”，抱玩票心态　　目前在读大学的小安，算是兼职“麻豆”一族，上周，接受采访时，她的排期挺密，星期一、星期二都有“麻豆”的活等着她。触网做“麻豆”对于学舞蹈和音乐的小安来说是计划外的，最初她只是帮一个开网店的朋友客串拍了一组女装照，没想到放到网店上立刻带动了销量，店主眉开眼笑，开始有意识地利用“真人秀”推广网店的产品，小安便也跟着踏进了“麻豆” 的行列。　　不过“麻豆”工作在小安的生活中，比重并不能算大，21岁的她对于兼职做“麻豆”其实多少有点玩票的心态。找她拍服装的客户大部分是相熟的或经朋友介绍的，做了一年多，小安也逐渐认识了一些摄影师，有时摄影师会介绍一些活儿给她。　　小安做“麻豆”期间还没有遇到过不愉快的事情。不过，她知道一些刚入行的“麻豆”可能会被客人“涮”，说好拍100件，每件10元，结果到了拍照的地方变成了只拍10件，每件5元。就这10件，还拍了差不多一整天，“麻豆”辛苦半天，到手只有50元。有的是约了网店店主见面谈拍照的事情，结果见面发现对方完全是乳臭未干的小屁孩，见面的目的是为了推销自己的衣裳以让网店能够开张……　　通常初次接触的客人，小安的开价不高，她会跟对方表示希望能有多次合作。一般来说，她拍20件衣裳的费用为300元，这20件衣裳的概念是包括上衣、裤子或者其它配件，因为店主会进行不同的搭配，比如这件上衣搭条裙子算一套，另外搭条牛仔裤又算一套，小安不跟对方按套算，就算件数。她拍过的网店真人时装秀多半是韩版风一类的年轻化女装，至于内衣类产品，她是不拍的，“这是我的底线。”小安说。　　因为年轻、机会多，小安只觉得“麻豆”这个行业能赚点钱，但不是长久之计，毕竟还是吃“青春饭”的。她希望能完成学业之后在自己的本专业发展，或者是以后自己开个店做点小生意什么的，“麻豆”的经历对于她，就是一个过程。　　“麻豆”的困扰：网上变态多　　“淘宝很难做，利润很低，碰上难缠的买家给你来个退换货，就已经赔本。”这是呆宝静做了这么长时间网店所得出的结论，做网店很辛苦，比普通白领上班打工辛苦得多，就好比拿货这件事，呆宝静试过自己拿货肩膀都被勒出印子，半路实在走不动，没办法了，在路上哭。而且自己拿货很浪费时间，很多客人在那个时间里找不到她，生意就没了。所以后来她采用了挑货自己亲自上阵，送货雇一个工人，每个月固定给他八九百元，外加报销路费。　　呆宝静的网店主要做的是那些日韩风的小女生服装，刚开始做网店的时候一个星期只能卖出去一件衣服，很是艰难，而且网络上什么人都有，呆宝静告诉记者，有一次一个人跟她说： “鞋子看不清楚，能开视频吗？你穿上，我看下。”她说好，就给他开了。然后对方说：“等下哦，我姐姐五分钟就过来看。”然后过了五分钟，他说：“啊，射了……”　　还有人存了呆宝静的手机号码，深更半夜打来，响一下挂掉。要不然就一直发短信，有一个持续了两年了还在发。“我很想骂，但是我知道骂了他们就越来劲，他们就等着你有反应，我不能上了圈套。我把他们电话都存下来了，名字都叫‘变态’，有电话来，不接，我就在电话边诅咒他。”呆宝静说。这些呆宝静口中的“变态”，她都是毫不客气地直接拉入“黑名单”的，不过她说自己的手机没那么先进，不能在手机上设置电话号码的黑名单，所以就用“变态”来分类。　　店主Kela也同样遭遇过骚扰。Kela的网店主要销售女性内衣和旗袍，为了节约成本和更好地表现产品的风格，Kela也是从开始开店就自己客串“麻豆”。Kela的网店是2005年前后开始做的，前几年，她都当它是一个副业，是打发时间的工具，最近两年多才开始认真做。 Kela说，之所以从一开始就想到真人展示产品，是因为淘宝网店上销售的货品很多都是仿牌的，要么就是从别处拷来的照片做展示，她的货品是店主真人穿上直接展示，可信度高，对销量有帮助。但是Kela也说，网络上的人形形色色，千奇百怪，啥人都有，不上淘宝不知道，她拍了内衣产品之后，就有人在淘宝旺旺上给她留言说要买二手内衣，就是穿过的那种。对这种有怪癖的，Kela二话不说直接拉入“黑名单”，但她的心态倒还乐观，她说这种怪人遇到的几率不算大，加起来可能也就那么三五个吧。她老公对她客串内衣“麻豆”倒也支持，拍得好看的，他还一起欣赏欣赏。　　记者采访的大部分网店店主都表示暂时不大会考虑雇“麻豆”来帮自己的网店做宣传，即便是“真人秀”，也选择自己出马客串搞掂，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月入过万”不是虚言　　在记者采访的几个网店店主中，几乎是众口一词地表示网店带给他们的收入平均每月过万。因为我一直在追问“是否真的能月入过万”这个问题，呆宝静回答： “月入万元是有的，之前我还有五个
客服呢，不过客服多了就有点开销大了，给客服的钱就是提成，卖一件分一半利润，这笔钱其实还挺多的，有的客服一个月就可以拿到4000元。可是他们都在家里，除了在网上回答客人的问题其他什么都做不了，我觉得支出没有得到相应的回报，所以后来不要了。”　　除了网店店主，呆宝静还有另外一个身份———歌手，不是驻场那种，是全国各地演出的那类歌手，并且还是原创型的，据说她一次的出场费有2万元，唱三首歌。 2万元，她的网店要做两个月，还很辛苦。但是演出的收入并不稳定，所以她用网店来支持写歌、创作的生活。“我不是那种做酒吧、天天跑场的歌手。我是接活的，所有歌都是自己写的，不是每天都有工作。有一些电视台、电台要歌，这种就可以赚钱，要流行歌或者Rap都可以，只要你能写出来，还有很多大牌的专辑在等歌，有一些大唱片公司的人会一直发文件给我，但我从来没指望这个赚钱，我也不想多出名，如果淘宝店能有几个‘皇冠’(淘宝店高积分的标志)我就高兴死了。”不过她也说，“月入过万”，她没有具体算过，因为都是自己一个人做，所以盈利支出这些细账她算得不是很清楚。　　做网店很辛苦，但是呆宝静也有动力，因为“赚的钱都是自己的”，哪怕是现在都“已经神经衰弱了”。她的观点是上班一个月给你2000元，你努力一下，他下个月给你涨到 3000元，这不大可能吧？最多工作两年给你涨工资500元。但是自己的网店不一样，努把力，换个销售方法，这个月销2000元，下个月没准就可以销 3000元，都是自己的事情，有动力的，如果是固定工资就少了积极性。　　付出的代价是神经衰弱　　26岁的呆宝静对自己以后的人生多少也有一些规划，她告诉记者：“如果我要‘皇冠’、生意超级好的话，我就想把爸妈接来。我还请了保姆给我煮饭，要不然早饿死了。以前我在某公司做过一段时间的财务，有社保，后来离开那间公司我就把社保拿回来自己继续交，还给自己买了保险。如果我现在努力一些，可能老了还会剩下一些钱。”这个孤身来到广州的福建女孩近期的人生目标就是攒钱买个房子，把爸妈接来住，然后自己嫁人。而自己客串“麻豆”，甚至连摄影师也不找而采用自拍的模式，主要的原因也是为了节省开销。网上很多衣裳卖不出多高的价钱，有的衣服就二三十元，在广州，打个的士都未必够。　　可想而知，这二三十元钱的衣裳要积累多少销量才能达到“月入过万”的数字，难怪他们能省就省，宁愿自己累点、辛苦点，也自己当“麻豆”算了。　　“我到现在还是严重失眠，就是天天想网店的生意怎么能更好，我挑的那些货怎么能拍出更诱人的效果，或者是快递可能有什么问题、衣服哪里坏了、什么衣裳没货了等等。”呆宝静说：“我体检时发现的都是过度疲劳导致的各种小毛病，像肠胃功能紊乱、失眠、神经衰弱……”她告诉记者，没做过网店店主不会体会得到，有一些买家是很可怕的，他们上网买东西，又要便宜又要好。如果是去实体店买衣服，选过，比如衣服上有个线头，这都是无所谓的事情。网络上买来的就不行，他们接到货，会用显微镜找毛病，有的退回来，呆宝静说，自己看了无数遍都找不到问题在哪儿：“你为了个好评，就要开始当孙子，向人道歉、退货、退款、赔邮费……所以很多时候真不是钱的问题，是气不顺，我宁愿把钱都给她了，就几十块钱犯不着这样。”　　呆宝静也说有些人就是有“生意命”，她说有个小姑娘，比她还晚两年来广州，跟她卖一样的东西，现在都买宝马了，听得她特激动，于是又失眠了。“我也问了无数个为什么，一样的东西一样的价格，她就是生意好，图片还没我好看，就铺着随便那么拍，就发财了。图片都没有真人秀的，我这里是浏览量高，看的人多，买的人少。”呆宝静很不明白这是为啥。所以当记者问到她“自己当‘麻豆’还当摄影师那么辛苦为什么不请人来拍”的时候，她“嗯”了好久没想出怎么回答，可能心里多少还是觉得不划算吧。　　店主想辙找免费“麻豆”　　Kela对收入问题更有自己的见解：“月入过万的人多了去了，真正赚钱的不是我们这种，现在都是融资操作了，我这种算是混日子的。有些店铺经营状态还不如我这个小破店，可是利润高得吓人，一双PU鞋可以卖到300元以上，赚得热火朝天。人家有专业的网店设计、导购、售后服务，啥都全，‘推手’都有好几个，一个‘推手’还要6000元到8000元一个月呢。这种网店是毛利高，实际情况不知道咋样，因为要养活那帮人，花钱也不少，以前我琢磨过这种类型的店，其实淘宝上挺多的，启动资金至少要10万元才开得起来。”　　Kela之所以能这么淡定地守着她的网店，并且把原来做电力工程师的老公也拉下水、辞职跟她一起搞网店，还有一个最主要的原因，是他们还有两套房出租，每月有点固定收入，有这个租金垫底，就能自由点，不会分分钟都觉得生活很紧迫。“淘宝就是个各路神仙各显神通的地方，我目前的状态就是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过过小日子罢了。不过我现在多了个娃儿，也觉得生活压力蛮大的。”Kela说。　　正是由于经营状况的不稳定，再出于一些对于自家产品展示风格的把握，她也基本上没有怎么考虑过找“麻豆”的问题。加上她的网店主要做内衣和旗袍，旗袍还好说，内衣一般的“麻豆”也不一定接拍，早两年她倒是有些朋友玩笑着帮她拍过旗袍的产品广告，这两年基本上都是她自己亲自上阵了。　　最近她的网店还在搞一个活动，主题是“你就是模特”，就是在她店里买了旗袍的女孩子，如果愿意，就穿上旗袍拍个照片发给她放到网店的展示区，然后她给人家在购买其它衣裳的时候相应有点优惠政策，虽然不多，但也算是个回馈。她说真的很多女孩子愿意秀自己的身材的，这不就是变相的“麻豆”吗？她还不用给钱，用免费的！　　记者在采访中也发现，专门针对“麻豆”的网站如“麻豆窝”、“麻豆库”等也开始应运而生，但是在多如牛毛的“麻豆”招聘信息中，只见求职不见招人，只有全国各地的青年男女源源不断地将自己的资料发到网络上，不见网店店主现身有的放矢地招聘“麻豆”，甚至在这些网站的论坛中也找不出几条有参考价值的关于“麻豆”求职与工作的信息，更有的完全是一片空白。再纵观记者采访的网店店主的看法，“麻豆” 这个新兴的模特支系行业，或许还只停留在一个“看上去很美”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