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东跳槽爱奇艺,是去年年末视频行业的一大新闻。但就公众而言,马东何时离开央视几乎无人知晓。直到今年年初,原央视主持李咏、王凯、白燕升纷纷高调出走,人们才将注意力转向马东。在这次央视人集体出走事件中,马东似是最早引燃炮捻的那一个。事实上,在出任爱奇艺首席内容官之前,他有长达8个月的时间赋闲在家。与其他跳槽者不同,除去主持、制片人身份外,他还是央视大型晚会的导演,并且已经成功坐上了央视频道管理层的高位,仕途已然开启。然而,此时的马东,选择激流勇退,这让包括央视两任台长在内的很多人无法理解。只有马东心里清楚,“人生归零”是他喜欢并且一直在做的一种状态。7月11日起,马东新官上任后首推的原创自制节目《汉字英雄》登陆河南卫视、爱奇艺、PPS三大平台。当然,作为首席内容官,马东的职责远不止这一个项目这么简单。
“白岩松应该有无数机会当领导,但他选择了不,他是个特例,我没有那种力量。”
“今天辞职了。从此问心而生,随性而活。决定不容易,但说出来就是春暖花开……”这是原央视主持王凯离职后在微博中写的一段文字,后被许多人拿来解读猜测。在央视平台内,到底什么样的环境催生了央视体制内的很多人不能“问心而生”?有人说,是自由受限,是人事关系,是奖金分配,是权力角逐,是人才竞争……总之,这些放在马东身上,也可能是很多的不能和情非得已。
当记者将这个问题抛向马东时,他脸上露出了憨态可掬的笑容。“这事没那么奇妙,也没什么内幕。”轻描淡写间,将严肃的采访气氛调和得刚刚好。
回看马东在央视的11年任职经历,从主持到制片人,从2009年春晚语言类节目导演、2011年春晚总导演之一到CCTV-3频道总监助理,他的升职之路走得顺理成章、无牵无绊。
所以,马东的请辞让人费解,央视两任台长先后多次找他谈话,几乎问到了同一个问题:“有的人因为大环境离开,有的人因为小环境离开,你的大环境和小环境都很好,你在中央电视台不是没有发展,为什么要选择走?”
马东的回答很像是一种官方说辞,他说:“我想换一种生活方式。”事实上呢?这确是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我跟中央台很多同事探讨过,我觉得中央台就是一个单行道,我做主持人时间长了,发现我得做导演,要不然我不能实现我的很多想法。做了导演,我发现我得当制片人,当了制片人,我得当主任,这样也就上了这条单行道。你有没有回来的路?有,成功的例子是白岩松,他应该有无数的机会能当领导,但他选择了不,他是特例,我没有那种力量,也没有那种运气。所以,与其翻回头来重新当制片人,不如干脆跳出来,重新想想自己的人生到底怎么过。”
至于外界猜测的压力、压抑之说,至少对于心宽体胖的马东来说,无足挂齿。
“哪个工作没有压力?哪个工作没有束缚?哪个工作没有规矩?”一连串反问之后,马东说一切都源自个人选择,“咱说话得凭良心,到今天,还有哪个平台比中央台好?离开或者继续,都不过是个人选择。但永远记住,甘蔗没有两头甜,你选择了一个平台,就要接受它的制约,离开,就要放弃它带给你的好处。”
“在IT公司和创业公司,决策和执行的效率远超出体制内。”
离职后的马东,并没有如传闻那样被某个有钱人高薪聘请。他失业在家,最大的消遣是约上三五好友打高尔夫,日子过得轻松自在,可是,这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成为他接下来的最主要的生活方式。
机缘巧合,马东遇见爱奇艺CEO龚宇,三四年前就对互联网视频有所观察的他,确定自己的人生新方向是什么了。“我们干传播的,对传播渠道的变化最敏感。2011年年底,北京地区黄金时间的电视开机率比2009年同期下降了将近一半,这不是电视不好,是传播方式发生变化。”于是,当龚宇向马东伸出橄榄枝时,马东毫不犹豫地接了过来。“这是一个正在上升的、充满未知和挑战的行业,关键是我有挺强的好奇心,我特别想知道这样的创业公司是怎么运作的。”
某日,马东与龚宇走进百度电梯间,里面一则招贴画吸引了他,上面写着当时互联网公司相当流行的一句话:“先开枪,后瞄准。”不解其意的马东在龚宇的点拨下明白了其中的涵义。
“它意味着容错率,就是创业公司允许失败,大决策如果有问题,你的代价是惨重的。但是小的决策是允许有失败的,这叫做试错演进。中国改革开放三十多年,都是在试错演进,摸着石头过河,我觉得这是一个很有魅力的事。”
上班第一天,马东领到了自己在新单位的工作胸牌,上面的编号是1288,很吉利的数字,意味着他是全公司第1288位入职的员工。论年纪,龚宇第一,他第二。但论经验和抗压能力,他应该算是公司中的一枚“菜鸟”。“这6个月,他们很多地方都在教我,我正在经历从一个电视到互联网视频行业的转变。”举一个简单的例子,在IT公司和创业公司里司空见惯的邮件系统,决策和执行的效率远超出体制内。“很复杂的事也是一个上午搞定,它是以分钟和小时为单位来决定的。但在体制内,它是以天、星期,甚至月为单位做决策。”
在央视的十几年,马东每天坐班,通常审片花去五六个小时,台领导对他的《文化访谈录》并没有硬性的收视指标,换句话说,这些年,他的工作节奏不算快,也谈不上竞争压力。但到了爱奇艺,先看看他的行程安排,光是飞行里程数,就已经让他在短短两三个月内迅速成为航空公司的金卡会员,在城市间的不断往返中,他要迅速了解并打通市场。“在中央台,有很多参考数据是模糊的,比如收视率,但在这里很明确,每一个点击都直接在后台蹦出来,很多东西都是直接的。”
转变很难,但很新鲜,很刺激。
“公司在我进来之前积累了3年,而且是高速发展的3年,我要想在6个月里弄明白这事,不现实,我也没那个奢求,我只能拼命追赶,学习怎么面对市场,面对客户,做一个有互联网基因的好的商人。”在马东眼中,商人绝不像文化人轻视的那样,相反,他尊重他们,并从他们身上吸收养分。“很多文化人对商人有偏见。商人追求效益,但本质上说追求的是效率,资本效率,时间效率,智力效率,商人群体对效率的追求导致整个社会效率的提高,这事让文人办,就很要命了。”
某种程度上说,作为分管内容的高层管理,马东同时扮演着文化人与商人的双重角色,更多时候他要做出市场判断。“我们有很多投资项目,在这些项目的判断上对一个人的考验非常大。”为此,他接受了天津卫视的邀约,与老搭档张绍刚一同主持与投资有关的《藏龙卧虎》。“我在现场认识了很多投资人,他们要在短时间内判断选手带来的项目是不是一个好项目。它带给我思考问题的角度,这是个好项目,它的另一个描述是这是不是一个好生意?不是所有赚钱的生意都是好生意,也不是所有赔钱的生意都是坏生意,这里有很多判断的维度,它挺考验人也挺好玩的。”
“2013年的荧屏,唱歌、跳舞、跳水‘群魔乱舞’,我要做的是差异化。”
7月11日起,马东从央视转战爱奇艺后策划的原创节目《汉字英雄》正式登陆河南卫视、爱奇艺、PPS三大平台。《汉字英雄》挑选7到17岁小选手,以汉字为线索,勇闯“汉字十三宫”。这个一点不娱乐的节目,曾经让马东颇费脑筋,在创意不断建立、否定、再建立的过程中,他最终明确两点:一、2013年的荧屏,唱歌、跳舞、跳水“群魔乱舞”,他要做的是差异化。二、也是最重要的,是他对汉字的感情依然浓烈。
筹备过程中,专家学者文化名人的鼎力支持给了马东足够的信心,这其中包括韩寒、刘震云、陈道明,陈道明打电话对马东说:“这才是中国人的东西。”虽然陈道明婉拒了马东的出镜请求,但他奉献了不少好点子。总决赛前三名的头衔“状元、榜眼、探花”便源自陈道明的建议。于丹,是《汉字英雄》的座上嘉宾,自从她把《汉字英雄》的题目拿给8岁的女儿后,女儿放学回家后不再想下楼滑轮滑,而是要跟着妈妈做题目。
几期录下来,小选手们的识字量让马东感到吃惊,但同时他们暴露的问题也不少,比如写字不规范。马东说:“我们上学时,倒插笔是很严重的事,提手旁,选手当中相当比例是横提竖勾,字写完又不能说他不对,说明今天的语文老师盯得不那么紧了,只看结果。看结果是今天这个社会的取向,过程不在了,但是不行。高晓松在现场求助自己的语文老师,但老实说,语文老实说出正确答案的比例特别低。所以,我觉得这是一个好的开始,《汉字英雄》不会是一个一次性的节目,我期待它每年都有,它不只是给孩子看,家长或者即将成为家长的成年人也应该看。如果我要有一个12岁的孩子准备考试,我会让他看什么样的电视?谈恋爱的?找工作的?还是创业、唱歌、跳舞的?反正我会觉得汉字节目是不错的选择。”
“现在回想起来是没有分寸,不怪别人,做早了就是先烈,做对了点儿就是先进。”
很多人误以为,马东对汉字以及对中国文化的着迷,是受父亲的影响。事实上,马东是实打实的理工男出身。父亲不希望子承父业,也压根儿不认为儿子是说相声的料,他对儿子最大的期望是每天穿着西装,提着公文包满世界跑。四十多年后的今天,马东用极其洒脱的口吻开玩笑道:“我现在真的变成这样了。”
很多名人之子都活在父亲的光环下,鲁迅之子周海婴就曾说过:“终其一生,我都在努力走出父亲巨大的光环。”但身为相声大师马季的儿子,马东并没有如此的不堪重负。他说:“很多人都会无缘无故地帮助我。相当一部分是因为我是我父亲的儿子,所以,我没什么可报怨的,我已经很幸运了,还想干嘛?别得瑟。”十几岁就离家去澳洲读书的他,早就拉开了和父亲的距离。“它让我从远一点的角度看我父亲,把他当作一个艺术家、一个演员去观察,很有意思。”
上世纪80年代,出国是件新鲜事,没有护照你连友谊商店的大门都休想跨进一步,马东至今还记得第一次办护照就是因为想去友谊商店转一圈。
在澳洲,他主攻计算机专业,却迷上了台湾人胡瓜主持的《金曲龙虎榜》,从唐人街租录像带回家的他,常常不服气:“怎么还有人干这活就能养活自己的?他反应快,我也不慢啊。”
回国后的马东,一头扎进北京电影学院学习。在学校,他一边学着做节目策划,一边客串做主持人。毕业那年,很多同学撺掇他说:“去当主持人吧。”
那时的马东,1米7的个头,190斤的体重,被他视作“人生的巅峰期”。他回敬同学:“你才当主持呢!”意思是,主持人都应该是俊男靓女,他这身段,上镜不嫌丢人?
30岁时,马东结识了湖南电视台台长曾凡安,对方向他聊起一档谈话节目《有话好说》时,说起了同样的那句话“你来当主持吧”。此时的马东,已经一脸的风轻云淡,他说:“他都敢,我有什么不敢的。”
但是,到真刀真枪上场主持时,马东紧张生硬的表现连导演都忍不住训道:“你这个棒槌!”
“我都不知道一个湖南人怎么能说出棒槌两个字。那时《有话好说》正在筹备,我就先去《聚艺堂》节目做主持。去之前,我特别捯饬了一下,现买了一身西装,结果上去就一脸的紧张,眼神都不在前面。”马季在家看到儿子蹩脚的主持笑道:“你紧张什么?脑袋上像顶了个瓜。”在相声界,马东这样的表现被形象地比喻为“顶瓜”。
1999年,《有话好说》正式开播,适应能力超强的马东已经可以驾轻就熟地与嘉宾面对面对话了。“关键是我心里特别有底,因为故事是我找的,方案是我设计的,现场采访是我做的,所有嘉宾都是我见到过的,我很踏实。”
可是,一年半后栏目组的一次大胆“出位”,让马东不得不与湖南说再见。“当时我们涉猎了一系列敏感话题,但核心的原因是我们节目中第一次出现了同性恋。”当年,《新民晚报》刊发文章评论这期节目为“阴风习习”。“这就是当时社会对同性恋事件的看法,它反映的也是主流看法,大家不知道你要干嘛?都说,疯了吗?你们。”
节目播出83期后,被紧急叫停。若干年之后,就连中央台都开始开诚布公地讨论起同性恋话题,当年毙掉《有话好说》节目的领导见到马东,开玩笑说:“马东,你做早了吧。”
节目被毙,不是湖南台员工编制的马东只好卷铺盖回北京,曾经的春风得意,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可以想象那是怎样的一种沮丧。多年以后的今天,马东已经看明白很多事,他笑说:“现在回想起来是没有分寸,不怪别人,做早了就是先烈,做对了点儿就是先进。”
“郎昆说就当是对你父亲的敬意时,我觉得我没有退路。”
回到北京的马东,无所事事,就和几个朋友们一起为贵州电视台做些边边角角的节目。期间,他结识了央视三套《挑战主持人》总策划。巧的是,当时的节目主持人李佳明被调离到了二套,《挑战主持人》的主持人位置一下成了缺口,马东自然成为节目组重点考虑的人选。马东却连连搪塞说:“我不会做综艺节目,还得跟女主持搭档,我老抢人家话,弄得人家肯定特别尴尬。而且我还挺胖的。”
最终,被一再游说的马东决定一试,几期下来,他打了退堂鼓,他对当时的制片人金越说:“不行,我干不了。”金越倒是不温不火地说:“你坚持,一定能好。”
果然,之后连续几年的《挑战主持人》都做得风生水起,它培养出了现在央视主持新花旦李思思,凤凰卫视主持尉迟琳嘉等。2004年,金越升任央视文艺部副主任,马东接任《挑战主持人》制片人。
2006年,父亲马季去世,心情不佳的马东觉得自己不适合再做综艺节目,于是,他告别做了7年的《挑战主持人》,继续安安静静、不急不躁地做他喜欢的节目《文化访谈录》。
2009年,春晚总导演郎昆找到马东说:“做电视文艺,没跟过春晚是一种遗憾,你愿不愿意到春晚里来锻炼下?”
至今马东都非常感谢郎昆的知遇之恩:“我父亲是春晚最早的策划人,当时黄一鹤导演,策划人、撰稿就是我父亲,他带着姜昆、杜鹏、王景愚等几位老师,严格说他是春晚的创始人之一。所以,当郎昆导演说让我参加春晚工作时,我觉得我应该体验一下父亲当年干了什么。我很感谢郎昆导演,肯下决心让我这么个‘棒槌’去干这事儿,所以,我做得也很用心。”
那一年,马东与资深导演廖云一同分管春晚语言类节目。郎昆提议:“能不能写一个像马季早年经典相声《五官争功》这样的群口相声?”
于是,马东召集相声界专家开会,所有人给出一句话:“不行,太难了。”当时在座的还有被郎昆请来的导演冯小刚,他也认为这事不现实。
郎昆是个认死理的人,他坚持要做成这件事,无奈,马东只好自己动手写。那一年,马东一口气写了两个相声,一个是《我有点晕》,一个是《五官新说》。《五官新说》其实是照着姜昆的感觉写的,写完之后,他拿给姜昆,姜昆和其他“四官”排练,见观众,但最终,姜昆还是选择了时代感更强的《我有点晕》。如此一来,《五官新说》中最重要的“一官”无人认领,谁来补缺?
至今,马东都清晰地记得他和郎昆在办公室内的对话。桌子这头的郎昆对对面的马东说:“不行你自己上吧。”
“别逗了,您。”
“就当是对你父亲的一种致敬吧。”
就这一句话,让从来没有说过相声的马东动心了。
“我父亲不会想到有一天我会成为春晚导演,也不会想到我唯一说的一次相声是在春晚的舞台上。所以,郎昆说就当是对你父亲的敬意时,我觉得我没有退路。关键是我和我父亲的《五官新说》和《五官争功》的这层连带关系,换一段相声,凭什么我说?所以,这是一段特殊的经历。”
2011年,马东成为春晚总导演之一,分管语言类节目。就在个人事业迎来巅峰之际,他却出人意料地宣告离开央视。“我的人生好多次归零,我26岁从澳洲回到中国,归零;从湖南台回到北京,归零;2004年我开始做《挑战主持人》制片人,2006年我做大赛,后来不做了,在综艺这块归零;然后离开中央台,我又归零。我喜欢这种感觉。”
对话马东
这世上所有的定义都是误解的开端。
记者:从商人的角度看,要获取利益最大化,《汉字英雄》这样一个并不主流的节目会是一个好项目吗?
马东:利益不仅是金钱上的赢利,互联网视频行业没有一家赚钱,全行业亏损,但大家之所以争先恐后往这个行业走,是因为它赢利的预期比较明确,因为它在一个高速成长阶段,一旦完成货币化转换,赢利是非常明显的。投资人又不是傻子,几十亿往里面砸,就是看中它的预期前景。
记者:单说这档节目呢?
马东:它要死,只能说明我当时的判断有问题。那就换个别的项目再干吧。这就是我说的,我们允许犯错,但是至少目前这种尝试,我觉得是有价值的。如果以第一季来说,我们没有办法保证它赢利,但如果它成为品牌,它在第二季、第三季,发酵的能力是不可低估的。
记者:主持《汉字英雄》这样的文化节目,在知识储备上肯定会有空缺,这会让你感觉尴尬吗?
马东:这是从开始到现在一直困扰我的感觉,但是,哪个节目没有这种感觉啊?我做《挑战主持人》做了7年,做到最后这事儿不尴尬吗?核心的问题没有解决,就是主持人比什么?我们说过一句话,比谁更可爱,更招人喜欢。实在是不知道标准在哪儿?但是,就是因为对这种尴尬的纠结,往往才能成为丰富一个节目的动力。
记者:对于你的离职,阻力不会少吧?
马东:说实话,挽留是别人给你脸,重视你,但是,它跟你内心的声音比起来,内心更重要,我就是想换一种活法。
记者:真正离开央视的那一天,留恋吗?
马东:留恋这个词不准确,但是我离开的时候确实想的是这些年我得到的东西,它给了我太多,谁在这个平台都会有成绩。我就是运气好,有很多人无缘无故地帮我。
记者:当年既没有子承父业,也没有学习新闻专业,而是与现在的职业完全无关的计算机,怎么会这样?
马东:在我们那个年代,学什么不是你能选择的,在那种环境下,想学就不错了。我给《挑战主持人》选手培训时老说,把你在受教育过程中所有学的东西都忘了,剩下的才是成长的教训和教育成果。
记者:教训?你得到的教训?
马东:各种各样的教训,没有人能一帆风顺。好多人说我父亲是一帆风顺的,年轻时在新华书店当店员,业余喜欢相声,说着说着就成了北京市业余相声界的领衔人物,然后被四位相声界的权威看中,非让干专业。和我父亲同时代的人都说他是一帆风顺的,但我父亲的幕碑上,我给他选的字是他自己喜欢的,叫“平生道路九羊肠”。谁的生活在放大镜下是一帆风顺的?
记者:如果现在定义你,你觉得你是文化人?商人?
马东:别,这世上所有的定义都是误解的开端。定义什么啊?我今天定义我自己,明天也许就变了,这不受我控制,更别提别人怎么定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