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但其实也不尽然。像炫,一直浸淫在超重金属音乐的声浪中,本身就是能够掀起黑色狂潮的个中高手,而居然在梦境里“听”到了现实生活中无迹可寻的神秘音乐,这又如何解释?
炫从来没有对别人说过这件事,即使对最好的朋友凯也守口如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开始时不知所措的迷惘竟逐渐淡去,他甚至喜欢起那种奇异的音乐来。每当梦入此境,一种说不出的舒适、轻松之感便弥漫全身,令炫觉得整个宇宙慈爱地包容着他,如母亲怀抱着初生的婴孩……一切如此宁帖,难以言传的安静……祥和——他实在难以明白,怎么会有这样的音乐呢?
或许,这真是“天籁”么?
夕阳最后一缕残余的反光被夜的阴影吞没,城市庞大的照明系统自动开始运作,白炽灯勾勒出钢铁建筑呆板的几何状轮廓,亮得刺眼。
“糟!”潼一下跳起来,不由分说地拉起炫,“快走,我们要迟到了!”
巨型空气转换机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嗬嗬”声,简直象是一头垂死恶龙的粗重喘息。
“魔宫”后台乱成一片,所有人都象没头苍蝇似的团团乱转。
“砰!”主控制室的门被撞开,满头大汗的剧场总务气急败坏地冲拜拉喊:“他们还没来!前面快撑不住了!”
一向稳如泰山的拜拉此时也已经焦头烂额,不知如何是好。隐约从前面传来的哄嚷声越来越大,一浪高过一浪,几乎要盖过空气转换机的噪音了。“你们再不上,我的魔宫会被那些家伙震塌的!”他几乎是哀求了。
凯和志男互望一眼。“不成!没有主音歌手和鼓手,你让我们怎么演?!”凯恶声回绝。拜拉如同一个被戳破的气球般瘪了下去,瘫倒在椅子里。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直闯门口。“老板!他们——”
“知道了我,”拜拉有气无力地挥挥手,“你去宣布演出改期,我叫警察——你跑得快点,别让——”
“您说什么呀?他们在换衣服,马上就可以上场了!”
“什么?!——好好,灯光准备!舞台变形!我的天,你还站着干什么?上去报幕!!”
拜拉复活了。
“死亡天使”岂是泛泛之辈?一亮相,底下的叫嚣立刻变成雷鸣般的欢呼,气氛顿时逆转。隐身台恻的剧场总务这才大大松了口气。
黑色软金属的演出服,背后带着翎毛闪光的羽翼,“死亡天使”们以令人恐惧的形象和令整个魔宫都为之战栗的声音演唱着他们从初出茅庐到如日中天的所有成名歌曲——《撒旦救我》、《粉碎吧世界》、《黑太阳》……一首接一首,将歌迷狂热的情绪推向一个又一个尖峰,直到极端。
“……黑色的太阳/死亡的光芒/疯狂,我们是极度的恐慌……”
这是音乐吗?看着台下类如群魔乱舞的疯狂听众,炫忽然一种感到莫名的悲哀,还有疑惑。
又是一曲终了。
“下面……是我们最新的歌——《最后咆哮》,……这是,今天早上才诞生的曲子……”抓住难得的演唱间隙,凯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着。声浪刚刚平息的会场中顿时又是一阵山呼海啸,凯狂放地将披散的长发甩到脑后,云琴上撼人心魄的音符汹涌而出,吞没了喧嚣的人声。
最后的咆哮/绝望的嚎叫/
撕咬/ 我们疯狂地笑/
最后的咆哮/拼命地奔逃/
快跑/ 地狱之火把我们烧焦/
从今以后不再疲劳/我们是幽暗世界的老妖/
一切光辉全都打倒/建筑起属于黑夜的城堡/
最后的咆哮/虚幻的依靠/
哀号/没有谁会叫好/
最后的咆哮/魔鬼的触角/
再次歇斯底里/
声嘶力竭的吼叫/
OH!最后的咆哮/
最后的咆哮/OH/
最后的咆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