淘宝十年曹中玺：“快递诗人”在路上

在淘宝过去的十年间，促成网购成交催生的职业中，快递员是其中一员。网购的人群多数以着装、公司标志来区分快递员，姓甚名谁几乎没人关注，但曹中玺是个例外。尽管快递员并非淘宝体系内的某个专职者，但却是淘宝大生态圈内必不可少的因子。文/天下网商记者 余妙玉曹中玺最爱别人喊他曹叔”。在当快递员之前，他种过田，当过保姆，中年以前的生活阅历丰富，却少有让他觉得有劲的工作。
2009年，曹中玺进入圆通，成为快递员，主要负责北京师范大学这块区域的快件配送与取件。他所负责的区块，同圆通旗下的其余区块一样，都是构成全国快递直营网点的一个节点。圆通公司配备给曹中玺一部电动三轮车，有着不小的车厢，专门用来存放各种包裹。他每天都奔波在北师大区域的土地上，从点到点，线连线。来来回回的穿梭几乎就是他近4年的全部生活。前2003时代：快递狼烟在曹中玺进入快递行业时，民营快递已经走过烽火连天的日子，甚至那种因为低价而厮杀的情况，也不再具有狼性，快递业的秩序已经趋于稳定。在淘宝出现之前，民营快递更多因寄送公司文件而生，包括一些外贸公司的报关单。为数不多的快递员奔波在城际交通上，赚的都是辛苦钱。而早期的投递员，便是如今民营快递的老大。上世纪90年代初期，王卫的顺丰抢滩深港区域的市场时，来自浙江桐庐的聂腾飞与詹际盛创办了申通与天天快递，开始打造华东地区的快递网络。彼时他们的送货都依靠自己来回穿梭于城市与城市之间，尽管辛苦，但是每一单近100元的利润，也让初期的民营快递得以野蛮增长。不同于顺丰走的高端货运路线，申通和天天快递在全国设立网点，这基本就是后来民营快递抢滩市场的
雏形。而他们制定的利益分配规则也几乎就是如今快递员收入的最基本形式：快递员可以向快递公司总部缴纳押金，获得自己专属的网点，负责某一块区域的取件与配送，取件的收入与运费，都由网点自己承担，而派件则是无偿的。这时，一个网点基本只有一两名投递员。也就是说，假设上海某网点取件的收入扣除运费后利润为50元，那么这50元都是网点自己的收益，然后该网点将货物发到杭州某网点，杭州的网点则必须无偿接受该货物，并且将其配
送到家。这种经典的利益分配模式持续了十多年，也是民营快递肆意生长背后的基本法则，因为他们可以获取本块区域的全部快件收入。而在2001年之前，因为快件单并不多，这种快件收入以高毛利著称。这种网点模式，在1998年以后，开始发展成加盟商的模式。而那时，申通、天天快递，包括2000年创建的圆通，还有宅急送、顺丰，基本构成了20世纪初期的快递乱世。在这种快递乱世中，业内价格厮杀已成一片血海，90年代利润为100元的单子，到了2003年，被砍到了20元左右。以加盟形式发展的快递公司中，处于利润末端的投递员，几乎筋疲力尽。2003年5月，淘宝上线，尽管eBay当时占据了90%的市场份额，但淘宝硬是以免费的优势，在短短一年时间内抢占网络市场。这时，民营快递接手的快件中，开始出现网购邮件，尽管那少之又少。网购邮件的出现，淘宝的C2C走向，几乎很快就让民营快递得以转型。而投射在快递员身上的最直接反映就是，快件量增多了，工资也涨了，人也精神了。快递员的春天来了在诸多快递员的回忆中，2005年，网购邮件才开始增多。随着新《邮政法》的颁布，民营快递以徒步起家到一辆面包车跑遍全城，如今其网状业务已经覆盖到二三线城市的边边角角。2005年，淘宝网络订单量开始增长，到
2007年和2008年，已经进入了旺盛期。日订单量200万件中，150万件是实物订单，这是对物流快递公司就业的一个推波助澜，而催生的职业中，快递员显然是物流最为末端和细分的一颗螺丝钉。顺丰是直营的快递公司，申通、天天快递这些则依然遵循着上世纪90年代的模式，以加盟网点形式抢占区域覆盖。而另一些则是加盟和直营同时发展。曹中玺2009年进入圆通时，负责的是北京师范大学区域的快件配送与取件，北师大的网点由他经营，他手下如今还有4名快递员，和他一起负责日常的收发件。他的网点基本就是圆通公司覆盖在全国区域内的一个直营标准点。曹叔”每天7点起床，7点半上班，双休则是9点上班。他开着自己的三轮车，装着满满的包裹往北师大校园里送。他喜欢穿白袜子，穿皮鞋，会查看包裹，然后思索送件的最佳路线来缩短时间，在派送一件包裹的路上，会电话通知下个包裹的主人。他之所以被北师大学生记住，最初是因为他的取件通知短信，总是带着诗意。今日又阴天，挡不住春风暖，吹得花儿朵朵开，万物皆盎然；外出多不便，还是要取件，过后阳光依旧灿，不就这几天。圆通快递到，老曹与你老地方见。”如今民营快递的模式几乎都是大同小异，圆通在各地有自己的转运中心，一车快件到了转运中心后，拦送、接收、分拣，1
5分钟后就可以发送出去。随后快件被运到相对应的网点，由网点的快递员投送到客户手中。曹中玺算过，自己在北师大的这个小网点，每日平均要派送200～300单的快件，收取的快件则在200单左右。2009年，这几个数值稍微有些增幅，但因为北师大人数虽多，却十分稳定，因此曹中玺的快件量也相对稳定。而2010年之后，几乎所有民营快递的业务量中，网购邮件已经占到了80%左右，仅仅是曹中玺这个网点，来自淘宝的快件也占到了全部快件的80%。淘宝的买家与
卖家几乎成了快递员的衣食父母。双十一和双十二，就是快递员的黄金忙碌期，曹中玺会特意找几个外包的快递员来帮忙，每日400～500件的快件量是比较繁重的工作，几乎在双十一之后的半个月时间，曹中玺都是凌晨才能休息。快递员也要三头六臂正如前文所说，90年代的利益分配模式是后来快递利益分配模式的鼻祖。即便到了现在，快递网点的利润分配仍旧有当时的基础，只是有些轻微的变动，比如取件与送件的价格。曹中玺的工资就是底薪与派送提成构成的，吃住都由圆通公司提供，他每送一份快件，便可获得1毛钱的利润，而每上门收一次快件，则可以拿到该份快件总费用的10%提成。而快件的总费用则按重量来计算，加上相应的快递费。由此算来，快递员每月的薪水和快件量息息相关。淘宝这十年来不仅催生了快递员这个职业，更是提高了他们的普遍收入。他们活在淘宝与其他电子商务平台构成的生态圈里。同样的，正因为这种生态圈造就的行业态势，不单是快递公司，纯粹的快递员之间也有竞争。快递员的增多，底薪基数的庞大，使得快递公司在价格这块争抢得心力交瘁。申通近十年前就开始发展多级加盟商，而其他直营的快递公司也在价格拼杀接近底线的时候，打算改变当前的模式。曹中玺并不关注整个快递行业的变化，他每天的工作都是围绕着北师大与北师大学生们的快件，他只觉得，生活在一天一天变好，除了寒暑假时，他会有小小的失落。而如今令他稍感迷茫的是，圆通也在将直营网点改成加盟商，这意味着，如果曹中玺的网点也改成加盟点的话，那么他就是这个网点的承包商，吃住不归圆通管，不再拿圆通公司的底薪，相对应的，他可以自由设定取件的价格，不再是原先只拿快件费的10%。这种自负盈亏的模式，实际是将价格竞争压力转嫁到了快递员身上，在同个区域内，谁上门取件的速度越快、价格越低、态度越好，
就会直接关系到他未来是否能拥有这个客户。这也是淘宝发展了十年，由其催生的职业的普遍现象：优胜劣汰。而在快递网点星罗密布的现在，这种竞争显然比上世纪90年代尚未开发的市场竞争要来的更加激烈。曹中玺还不知道这种直营网点改成承包点是否会带来更好的收益，但快递的效率与服务的态度将是以后的试金石。其实对他来说，也许是好事，因为网购群体，很多人可能会知道这个快递员是哪个快递公司的，但是绝对不关心他叫什么。但北师大的学生都喊他曹叔”。微博上被人疯狂转发的某条文字里说，见过你最不修边幅从床上爬下来还粘着眼屎的样子；经常打电话发短信给你；包容你的购买欲；为你想要的东西东奔西跑；比谁都关心你的行踪；对你的问候总是‘你在家吗’；什么都要亲自交到你手上看着你收下才安心；这样对你的男人，只有快递员了。”也许淘宝并非直接对快递行业产生什么大的影响，但身在其中的从业人员却会一起浮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