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丹之所以能成为香港娱乐圈少见的富于耐心的经纪人,与他的家庭背景有关。据资料显示,他的父亲张仁强祖籍福建龙岩,出生在印尼。在上个世纪60年代印尼排华浪潮中,张仁强跟随父母回国定居,随后考上北京师范大学,并成为钱钟书与杨绛独女钱瑗的弟子。1972年他只身赴香港发展时,钱瑗还曾为他送行。张仁强在香港从证券业做起,后来">脱颖而出,曾经为何鸿燊、汤君年等大亨服务进行公司上市或并购业务。张仁强曾做过北京师范大学客座教授、香港校友会会长、福建省海外联谊会第三届理事会理事,龙岩市政协委员等职务,在内地也常对教育领域进行捐款。
1996年,张仁强在澳门成立第一海域地产,主营精品楼盘,该公司还在澳洲黄金海岸开发高尔夫球场及地产项目。目前第一海域地产由其长子张璜打理,目标是成为澳门中小地产项目发展的领导者,其主要动作是将澳门文化遗址附近未被使用的物业重新改造,整合周边资源成为新潮旅游景点,类似美国三藩市的Mission Street及新加坡克拉码头酒吧街一样。所以外表低调、气质温文的张丹,其实自幼生活在家境优越、具有文化气息而又对内地状况有所了解的家庭中。
原本张丹的家人是希望他和哥哥分别学习金融与会计,将来回家接掌家族产业。张丹自小数字天赋不错,又很喜欢玩音乐和弹吉他,拥有强烈的好奇心。但其他课程成绩甚佳的他,会计科却是他大学时成绩较低的一科,因为他觉得这门科学只能对事情进行事后的纠正与排查,却无法在事前进行任何创造性的工作。大学毕业后,他到日本留学了三个月学音乐,租住在寿司店的楼上,日本人对事业的执着与专注精神深深感染了他。随后他又到美国Musician Institute进修音乐一年半,他看到了美国娱乐圈音乐人对音乐的热忱,了解了海外城市的音乐法例以及娱乐公司如何取得商业与艺术的平衡,也是此期间,他结识了自己后来的合伙人LUPO,后来LUPO成为蜂鸟音乐的创作总监。
张丹从美国回到香港后,他哥哥张璜与澳门赌王何鸿燊之子何猷龙合作,拟开设新型的角子老虎机业务,张丹也参与其中。张丹负责人事与运营工作。不久,这种赌客可以一边喝着免费饮料、一边坐着舒服高椅的摩卡角子老虎机迅速风靡澳门各大酒店,取代了原来葡京赌场的那种赌客只能站着,拿着一大袋硬币逐个投币玩的旧式老虎机。张丹的细致在这阶段初露端倪,他采购的舒适椅子单价高达三四千元,要求空调不能对着客人的头顶吹,要求椅子的角度要刚好能让客人轻松地以90度摇下老虎机手柄等等。这在后期与他打造邓紫棋的每张专辑,都要找到最适合的国际班底来创造出各种创意的音乐风格有异曲同工之妙。
2004年摩卡角子老虎机业务出售给何猷龙的新濠国际。分红后的张丹决定追随自己的理想,去成立一家在香港本地探索艺术与商业结合的娱乐公司。不过与空有激情的音乐人不同,他希望这家公司不是开来给自己玩的,而是一家可以自负盈亏的公司,并作出影响香港娱乐生态的种种探索。这和他参与摩卡角子老虎机生意是一样的出发点:以渐进的微创新逐步改变传统的商业形态。所以他希望选择会自己创作的歌手,同时将音乐创作、后期制作自己处理而不外包,形成全程品质控制。而相比更关心成本、利润、回报率等数字的常见的娱乐圈经纪人,他又绝不会将商业放在艺术之前,因为他理解音乐人,他说自由是音乐的基础,他不喜欢没有自我的音乐。
张丹通过各种演唱比赛去发掘潜在歌手,他的第一标准是必须会自己创作,而且对音乐有自己的独到理解而非模仿。不久蜂鸟签约了混血男子组合solar,并在他们出了第一张大碟后力推他们在红馆开了演唱会,蜂鸟在营业的第二年已经盈利。正当星途顺畅时,solar却与蜂鸟音乐打起官司,双方的主要分歧是,solar认为自己作为在红馆开过演唱会的歌手收入太低,公司侵吞了他们的收入。而张丹对此很无奈,他认为新人在红馆开演唱会要保证效果,蜂鸟送了不少票邀请行家,而且请了质素超过本地公司的海外演唱会运营团队与乐队,首场演唱会成本其实很高。其实最后他们所得全部是按照合约获合理的分成。
官司最后以蜂鸟音乐胜诉、solar被判毁约告终,但由于solar破产,张丹无法追回500万的赔偿。2006到2007年,由于解约纠纷,蜂鸟音乐需要张丹自己用私蓄维持。那次挫折让张丹意识到,只有才气并不足够,他需要寻找的是明白人生道路该如何走,同时真正热爱音乐、而不会过于注重短期利益的创作型歌手。
2006年,邓紫棋因为暗恋同校男生,创作出一首歌《睡公主》,但她不敢直接把歌送给他。于是就去参加一个校园歌唱比赛,然后叫那个同学去看。也是在这个比赛上,张丹作为评委,留意到了这个小姑娘:她可以自如地使用一种高亢清亮的转音。而且她是当时选手中唯一一个自己创作歌曲参赛的。
几天后,张丹约她和另外几位参赛者在咖啡厅见面(其中也有后来成为歌手被黎明力捧的JW)。她告诉张丹,她喜欢听英文歌,想唱R&B。张丹对她的感觉是有些怕陌生人,但是拥有强烈的好奇心。张丹与LUPO决定为她出一张唱片测试市场反应,并且藉此观察邓紫棋的性格。他们发现她在录制过程中,拥有责任心,对音乐的爱好很强烈,而且天性乐观。
观察大半年之后,张丹决定签下邓紫棋。这看起来是个相当冒险的行为。那场无需报名费的唱歌比赛,虽然也有30所中学参加,但无论规模还是影响力,对于真正的音乐圈来说均不足为道。而她决赛时演唱的《睡公主》,也是她创作过的词曲均备的唯一歌曲——她也有其他创作,不过都是半成品。而且邓紫棋并没有耀眼的美貌与服从一切指令的性格,这是香港大型娱乐公司没有留意到她的原因。
邓紫棋还主动向张丹讲了自己的“缺陷”:左颚骨萎缩,上下颚牙齿不能咬合,有时容易咬字不清。在她成名之后,这个话题总有香港记者当面提及,她并不觉得这是困扰,事后会笑着说“他们又来了”。张丹同样没有被这一点困扰吓退。而这种缺陷反而在后来成为邓紫棋独特的唱腔口音。
其实,从某种意义而言,邓紫棋与张丹有些相似,她出生于中产的音乐世家,自幼受到系统的音乐培训,有不少内地亲戚,她几乎每年都会随父母回上海探望长辈。而且她性格里有着执着的成分与乐观豁达的性格,虽然带着孩子气,可她又很喜欢思考类似“生命的意义到底是什么”这种深刻的哲学问题。这种环境下培养出来的孩子,对现实有清晰的认知,却又不会被轻易被物质所惑,有着追求理想的勇气和韧性。
在签约之前,与邓紫棋家人的最初的一两次见面里,张丹即表达了他的耐心。“这个圈子很乱,我们希望她把书念好。”邓紫棋的母亲说。“这跟我们的希望是一样的。”张丹说。他的面孔很年轻,说话真诚,能够给人信任感。他也遵守了诺言,签约后邓紫棋开始接受演艺方面的训练,但没有离开学校,直至2008年时邓紫棋中学会考考完,才真正出道。
七年之后,这两个有着类似气质的人所交汇而放出的光亮,终于照亮了式微的香港娱乐圈新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