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澳资本2009年才呱呱坠地,刘本人也还不到四十,但他可是懂政策、懂市场、有丰富的上市公司运作经验的“资本老手”。刘宇经常自谦“跟朋友聊PE,时常被揶揄‘起个大早,赶个晚集’”。
学经济学专业的刘宇,毕业后就进入深圳科技局成果交易中心从事科技成果转化当时特区最前沿的工作,期间,参与了2000年深交所创业板的筹备工作。2002年调入深圳高新技术产权交易所,主导了多个中小高科技企业的股改和私募融资,积累了丰富的实战经验。2009年,他带领团队创立了华澳资本。
华澳旗下现共有5只基金,其中包括3只成长基金,一个新材料早期专业基金,一个技术成果孵化基金,基金总规模达12亿。成立仅三年,一期基金已经实现3个项目成功退出,被大家所熟知的电视剧《画皮》投资试水,也获得了不菲的回报。
结缘创业板
刘宇认为自己的投资生涯有三个里程碑,这段经历和十年磨一剑的创业板息息相关。
2000年,刘宇参与了被誉为“中国纳斯达克”的创业板筹备工作,负责做企业上市培育,就这样和创投结下了不解之缘。他称,虽然10多年过去了,但当年那火热般的激情仍历历在目。
在科技局精心挑选的23家深圳高新技术企业作为首批创业板备选企业,定期的创业板后备企业培训......创业板推出的夭折,有曾让刘宇和当年一样为之付出心血的同仁的失望,有科兴生物、奥维迅、浔宝网络、经天科技、桑夏高科等当年深圳明星企业的陨落,也有后来同洲电子、科陆电子、大族激光、金证科技、达实智能等企业的上市壮大。对此,刘宇如数家珍,对首批23家企业命运的持续关注,也让他学会了由激情到淡定,充分地认识到了投资的风险和企业成长的规律,这对后来的PE管理而言都升华成难得的经验。
02年,刘宇被选调到深圳高新技术产权交易所从事企业股权投融资相关工作,04年中小板推出,05年股权分置改革启动,他开始构思和酝酿发起设立私募股权投资基金,先后尝试公司制、信托制等模式,2007年,《合伙企业法》的修改让刘宇感到私募股权基金的春天终于要来了,他设计并参与了深圳高新技术产权交易所和同创伟业共同发起设立的国内第一家有限合伙PE——“南海成长基金”的全过程管理。
他谦虚的称郑伟鹤为良师益友,称“在这个过程中和郑总学了很多东西”,也是一起踢足球的球友。其实早在05年以前,刘宇自己就主持了许多投资项目,包括天使投资的纳米陶瓷材料项目、北京大学钕铁氮新材料项目的7500万元投资等,这些投资实践为将来华澳的成立奠定了很好的基础。
在深圳高新技术产权交易所做投融资工作期间,刘宇见证了当时很平常现在看来却是奇迹的投资经历。当时培育的中小板后备上市企业,像远望谷、和而泰、中航三鑫、芭田生态、莱宝高科等投资价格一般也就是净资产上浮一点点,根本没有什么市盈率概念,少许有胆识的投资人捡了“大便宜”,如天堂硅谷在莱宝高科一单上净赚20亿元,一举奠定了自己在创投界的江湖地位,还有在中航三鑫上赚的盆满钵满的上海泛亚等,当时的交易所,成就了太多这样的资本大鳄。这也许是促使刘宇要出来专做基金的原因之一。
09年之后,刘宇才真正走出国有体制。深圳高新技术产权交易所基金部改制,为引进先进的管理体制和优秀人才,中国风险投资公司和奥克兰银行亚太区PE投资部门作为战略投资者进入,华澳资本正式成立。
华澳资本正式成立虽然只有3年时间, 但在刘宇心中已经有6—7年时间,他讲华澳的发展史分为了两阶段。05—08年,是华澳的孕育期,当时刘宇及其团队主要成员都在深圳高新技术产权交易所工作,主要参与交易所与同创伟业合作的“南海成长一期基金”、与新华信托合作的“南海创业股权投资集合资金信托”的联席管理,这期间华澳资本的团队基本成型。2009年,华澳资本正式成立,进入了发展的第二个阶段。
专注行业专业投资
华澳资本从成立以来共设立5只基金,基金总规模12亿,在行业内不算大,但都很有特色。其中三只成长基金主要投资于中后期项目项目,VC基金主要投资早期新材料项目;专利技术专项基金主要为企业提供专利技术许可,并由华澳基金持股,基金获取收益后分配的方式。
此外,华澳积极布局西部,除去年在宁夏设立了一只西部新农业产业基金,今年将在云南昆明设立一只西部医药基金。考虑到即将实行的“分道审核”政策和西部经济的快速发展,华澳资本相信在西部地区的耕耘将会有更大的收获。
“专”字在与刘宇交谈中是出现频率最高的一个字。
华澳做VC基金,就是考虑资产配置、行业配置和周期性问题。目前华澳资本30—40%的资金做早期,在这方面刘宇早有缜密部署。他说:“中后期的项目是一般的成长基金必须的配置,因为基金管理必须考虑平衡性,如:阶段性平衡或投资周期收益平衡,以及风险平衡,如果一个基金全部做早期,我认为风险大,管理压力也比较大。”
设立新材料专业基金也并非心血来潮,而是需要一定的积淀,华澳投资以中后期项目为主,新材料也一直是其主要的投资方向之一,在这个行业积累了一定的经验,并在公司内部培养起了新材料专业投资团队,就有意识的开始挖掘新材料行业领域早期项目。
对于设立专业基金,刘宇的判断是,“基金朝着专业化方向发展肯定是必然趋势,应该将自己所做的领域做透,也就是把以前做投资时的宽三尺逐步转变为深三尺,形成自己的投资模型,打造该领域核心团队。“对于早期投资而言,没两把刷子还是谨慎些好。”
成长性才是硬道理
对于最近业内流行投资阶段适度前移,PE投资VC化的现象,刘宇认为是伪命题。他讲,做投资不能随风倒,更不能走极端,说PE赚钱了就把VC做成PE,PE不赚钱了就把PE做成VC。
一个项目是否有投资价值,不在于它是PE项目还是VC项目,关键是看它的成长性。他举例称,假如该企业现每年有5000万净利,企业要10倍PE,也就是5亿估值,很多机构都会觉得贵了,但其实要客观分析,如果该企业面对百亿市场,未来两三年能做到2-3个亿的利润,这样的项目刘宇会毫不犹豫的投资。
刘宇认为,创投不能把项目IPO当成成功的标志,所投项目的持续成长性才是衡量投资成功与否的标准,特别是去年以来股票二级市场持续下行,有的投资项目即使上市了,也可能赚不到钱甚至亏钱。企业的成长性是贯穿整个投资过程的永恒的定理。
上市应该是所投项目的第二次飞跃,上市后仍应该保持高增长,这样的基金投资在锁定期结束时二级市场才会对项目维持一个高估值,真正的多赚一道二级市场的资本溢价。同时,“PE也要讲社会责任,不能把股票卖给二级市场散户就跑了”。
瞄准经济转型机会
先进制造,生物医药、消费品是华澳主要投资方向,该投资策略的缘由就是寻找中国经济转型升级带来的巨大商机。
“十一五”期间,政府就呼吁经济转型,但那时很多企业并没有响应,原因在于传统产业还有钱赚,企业没动力去实现产品升级,那时人力成本也比较低,随着中国人口红利结束,人力成本上涨,出口受阻,转型升级变为企业内生性需求。在这种情况下,对于替代人工\提升效率的先进制造业的需求出现井喷。在先进制造细分领域,华澳主要关注替代进口的国产自动化装备。
刘宇介绍,华澳资本在自动化领域共有十多个项目的投资,包括了最上游的基础功能材料,钕铁硼、铁氧体磁性材料,这是自动化领域中伺服电机、步进电机等的核心部件材料;中游,投资了运动控制领域及配件的几个项目,有开发生产运动控制卡、PLC、伺服驱动电机的,有国内领先的人机界面开发厂家,有专业的机器视觉供应商,甚至还投资了机床导轨软带、拖链等项目;下游自动化设备应用领域投资范围更广,有专业的四轴、六轴工业机械手项目,有数控机床项目,智能称重机器人项目,还有医药领域的自动化制药设备。这十个项目互相之间关联度较高,互为客户、供应商,华澳的团队就是通过顺藤摸瓜找到这些企业的。
生物医药领域主要关注先进医疗服务、动物疫苗,特色中药、检测仪器试剂等。在刘宇看来,现在整个国内医疗保障体系建设中,更多的是“上山下乡”带来的机会,乡镇卫生所医疗设备配备水平相对较低,设备、医疗水平等各方面都需要升级。然而,中国医药生物投资周期很长,而国内基金存续期很短存在矛盾。华澳投资的一家生物疫苗企业,04年开始投产建设做研发,一直到2012年才批签发销售,该企业过去几年一直亏损,周期非常长。
从国外经验来看,国外生物医药投资已经形成了“接力棒”式投资,在种子期、临床一期、临床二期到拿到FDA证书,每个阶段都有专门的VC/PE针对这个阶段投资。所以资金存续期到了就可以交棒下一家,形成了非常良性的生态圈,而我国生物医药领域还没形成这样的生态圈。所以,在国内做生物医药还是以做后期为主,如:疫苗企业拿到疫苗新药证书,企业马上能生产,这时投资估值可能高,但是周期短风险就小了。
刘宇认为,生物医药企业在二级市场的估值还不错,未来成长空间较好。所以在生物医药领域,第一看市场空间。第二就是考虑基金存续期。因为从早期投资开始做,生物医药项目一般都是10年,长的可能15年投资期,对于华澳的基金早期确实也没法做。
华澳另一个主要关注领域,就是大消费。刘宇称,消费是拉动经济增长的三驾马车中的短板,消费大幅提升才是健康的经济结构。在个人消费这块,华澳已涉足了男女装领域,并对童装以及婴幼儿用品的关注增多。刘宇说:“我的孩子刚好4岁多,每个月对孩子的消费投入很大。”此外,手机游戏等互联网式消费,食品安全消费,生活升级消费,文化消费,也都是华澳关注的消费领域。
选项目的3W原则
对于选项目,刘宇简明扼要的说了三个标准。一,市场空间;二,团队;三,企业自身成长逻辑。
他偏好有较大市场空间的项目,对于政府鼓励扶持的新兴战略产业,如:三网融合,高铁行业等刘宇并不喜欢,这种行业无法规避大起大落的政治风险。华澳及刘宇本人比较擅长消费品、生物医药、新材料、先进制造等按照市场规律运营,符合市场客观逻辑的行业。
另一个就是团队,刘宇将企业团队分为三类。一,市场型团队。二,技术型团队。三, 红顶商人。而他偏好以市场为导向的团队,对于完全追求技术的团队也并不看好。“我的技术国内第一,行业老大。”如果老板说此类的话,刘宇则认为,企业肯定发展不大。因为技术要跟着市场走,技术迎合市场需求,才是真正有价值的技术。而靠政府关系拿单发展的团队,他认为风险也很大。
不管是什么样的企业,一定要有自身内在的成长逻辑,可以用3W概括。一,where,成长性在哪里?二,what,成长依托什么,产品或者服务是什么?三,why,为什么有成长性,产生成长的内在逻辑是什么?是市场原因,还是团队执行力,还是本身行业存在爆炸性机遇,这都很重要。
刘宇出语惊人“现在IPO在审的企业成长至少一半是伪成长,是通过财务规范等包装出来的成长”,“上市后的持续成长才是‘成长’”。
此前,华澳投资的维尔利环保已在创业板上市,是一家做垃圾渗滤液处理的企业。目前,垃圾以填埋和焚烧为主,等雨水浸泡后,会渗出垃圾渗滤液,对地下水造成了很大的污染,而政府对此也有强制性政策,所以3——5年内,垃圾渗滤液有非常大的成长空间。
维尔利最早是德国投资的一家公司,垃圾渗滤液处理技术来自德国,但该公司单纯追求技术领先,不了解中国市场,所以在中国境内一直无法大规模销售,06——07年通过管理层收购,团队带头人李月中是留德的博士,不论技术市场判断还是营销能力都很强。
华澳投资时,维尔利规模也不大,属于成长期企业,尽职调查时看到公司本身内在成长性不错,刘宇表示,成功的投资不是以IPO为标准,而是看上市后,借助上市公司平台、资本支持、上市后的品牌传播、机制支持,保持更快的成长。维尔利上市后,真正发挥了上市公司平台的各项支撑优势,各方面发展都非常快。华澳的股东,该项目的A轮投资机构中国风险投资,从整个项目上获得了超20倍的回报,而华澳也获得了6—7倍的回报。
新材料和生物医药也是刘宇所擅长的,在生物医药方面,他投资了新产业生物、康泰生物、制药设备商新旭发等,刘宇津津乐道他投资的新产业生物2011年业绩比2010年翻了5倍,而且这个业绩有很强的持续性,是典型的高成长项目。而此前投资的佳创视讯去年9月已经在创业板挂牌。
此外,不得不提的是文化产业投资。文化是最大的娱乐消费,与深圳广电联合对《画皮》进行投资试水非常成功,一年半获得了30%左右的回报。刘宇称,“作为基金,我的核心还是投企业,《画皮》试水虽然成功,但之后就没投资过剧本。”
提供实实在在的服务
刘宇坦言,在增值服务方面也在不断的摸索,首先,投资后要花时间和精力。很多机构“重投资、轻服务”,“你有没有料,企业家和你接触就知道。”如果做上市运作,有专业的券商,投资机构宣传这方面的服务大多是“忽悠”。
所以刘宇认为,真正的服务,一是要花时间花精力,每月都需要和公司高层交流,了解企业情况,帮企业诊断问题、出谋划策,话虽简单,但能做到的不多。第二,配套的人力资源服务。帮助找财务总监、市场营销人才、甚至是董秘,作为接触面广的投资机构,为企业解决人的问题最实际。
此外,行业资源也很重要。能帮助企业提供配套的上下游,供应商和客户资源。所以华澳资本主张做产业链投资,这样能更好的帮助企业,企业之间资源整合也比较方便。
还有就是要和银行和担保机构合作,为企业提供金融资源,以解燃眉之急。此前,与招商银行、兴业银行合作的都非常好,华澳投资之后,银行就有跟进,投贷结合的非常好。华澳所投资的一家智能卡口系统的航通智能公司,当华澳投资后,招商银行就跟进做了一笔1000万元的贷款。另外,华澳的背景,以及作为本土人民币PE,在政府资源方面也给了企业很多帮助。如琐碎的行政审批、环保、工商、税务、海关,包括政府专项资金支持等,将这些方面落实到了实处。
华澳的投后管理总结来说,就是提供“实实在在”的服务。
从同质化中突围
早前VC机构PE化,都追着pre—ipo项目跑。现在收益变窄、估值倒挂,投资风险越来越大,于是投资又现在又纷纷往前期投资,刘宇说这是一个“伪命题”。刘宇认为,前期投资产业风险很大,对专业度有很强的要求。他讲,只有成长性才是项目投资判断的唯一标准。
今年行情不同,无论是早期还是中后期都投资人都很审慎,机构也开始二八分化,大浪淘沙,很多投资项目的风险也在逐渐显现出来,比如:光伏产业、电池行业。刘宇称,从去年年底到今年,甚至是到明年,洗牌趋势将继续出现。
2000年,深圳就出现了几百家创投机构,03年04年的时候,刘宇认识的很多投资界朋友就认为,当时创业板也没有推出、项目不能变现流通,于是纷纷从创投行业撤了出去。到05年到06年,真正在坚持做业务也就20来家,包括深创投、达晨、同创伟业等,这些机构在这一轮周期中都已经成为国内领先的创投公司。如果2000年创业板推出,那么很多机构就已经赚钱了,创业板延迟推出,一批机构就已经被淘汰了。
随着06年07年股权分置改革完成,09年创业板的推出,创投行业才经历一轮快速发展。
07年开始募集设立的股权基金,基本完成了募、投、管、退的一轮周期,年复合增长可做到30%——50%,现在这样的好光景已经不再了。而这次洗牌被刘宇称之为,PE 行业的第一轮小周期。要练好内功活下来,市场有周期,行业也有周期,但投资机会和空间还是非常大。现在是低潮期、也是拐点。企业也要在经济低潮时活下来,包括,国外的惠普、IBM都经历了低潮期,一定要学会危中转机。
目前,国内PE整个生态系统也不是很完善,包括LP心态、GP专业化程度都需要改善和调整,另外,“重投资、轻管理”的现象严重,“投资、管理,两个拳头都要硬,齐头并进。”
刘宇认为,投资行业同质化严重,要想从同质化中“突围”,专业化是“突围”的最佳捷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