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菲特：堕落的资本市场亟需重拾诚信

伯克希尔·哈撒韦董事长/沃伦·巴菲特(芝加哥商学院供《IT时代周刊》专稿)　　地位越高，受到的损害就越小。首席执行官们高高在上，很少有人能对他们的行为进行有效的监控，以至于他们不将投资者当回事。诚信的沦丧，已经严重伤及华尔街的声誉　　首席执行官现在的首要工作是重新赢得人民的信任，而且，为了国家命运，他们这样做是非常重要的。然而，这项努力要获得成功，不是靠那些空洞的广告、不知所云的政策声明、董事会和委员会的结构调整。相反，首席执行官必须将管家意识作为自己的生活准则。　　别把投资者当傻瓜　　我将会把自己的资产净值的99%以上保留在伯克希尔。我和妻子从未卖出过一份股份，也没有这样做的打算。查理和我都被这种局面搞得很厌烦，过去的这几年实在是太普通，其间伴随着灾难。　　事实上，很多人都在说服投资人购买股票，而同时又抛出他们手里的头寸，有时候还采用些手段来掩盖见不得光的行为。这些商业领袖很无耻，他们将股票持有人视为傻瓜，而不是伙伴。　　我们的等式是不同的。持有着47%的伯克希尔股份，查理和我不担心被炒鱿鱼，而且，我们是以所有者的身份，而不是以经理人的身份接受回报的。因此，我们是用使用自己资金的心态来使用伯克希尔的资金。这种情况时常让我们做出非常规的举动，无论是在投资活动中，还是常规的业务管理过程中。　　公司权贵们通常会抱怨政府的支出，批评那些他们所说的花纳税人的钱不心疼的官僚们。但有的时候，公司高管的金融行为，也会因为钱来自不同的钱包而存在差异。下面就用来自我执掌所罗门公司期间所发生的故事做个说明。在20世纪80年代，公司拥有一名理发师，名叫吉米(Jimmy)，他每周来一次，给那些高级官员免费理发。一名指甲修理师也是随叫随到。随后，由于一项成本削减计划，老顾客们被告知需要自己付费。一名过去每周光顾吉米一次的高级管理人员，马上改成了每三周一次。　　高枕无忧的CEO　　商业管理最大的讽刺就在于，对于一位不称职的首席执行官来说，要想保住他的工作，远比一名不称职的下级人员容易。　　如果一名秘书，被雇佣来是做一项需要每分钟打字至少80个的工作，而她的能力只能达到每分钟50个字，那么她将面临马上下岗的命运。对于这份工作来说，存在一个逻辑标准；绩效的考核非常容易；因而，如果你达不到这个水平，你就出局了。类似地，新加入的推销员，如果不能够很快做到所要求的业务量，他们也将被解雇。借口不能够代替命令。　　然而，一名不作为的首席执行官，则可以无限期地支撑下去。一个理由就是，关于他的工作的绩效标准几乎不存在。就算是有，通常也是模糊的或者是不被遵守，或者搪塞过去，甚至在绩效问题很严重而且反复出现的时候，也是如此。在非常多的公司里，是由老板射出了管理者绩效的箭，然后赶快在箭射中的地方按照射出的孔画上靶心。　　另一个重要的，但是几乎没有被认识到的老板和小兵之间的区别是，首席执行官没有直接的上级，他的绩效是自己考核的。一名销售经理要是在他的销售队伍里放一大堆闲人，他自己可能很快就会遭遇大麻烦。马上清除他犯下的录用错误关乎他的直接利益。否则，他自己就会被清除。行政经理要是雇佣了不称职的秘书，也面临同样迫切的问题。　　但是，首席执行官的老板是董事会。董事会很少考核自己，而且并不会经常为下一级的公司绩效召开会议。如果董事会作出了聘用的错误决定，而且还一直坚持这个错误，那又怎样？就算公司因为这个错误被收购，这项交易或许还会给这些即将离任的董事带来巨大的利益(地位越高，受到的损害就越小)。　　最后，大家都认为董事会与首席执行官之间的关系应该是和谐的。在董事会上，对首席执行官工作的批评声音，通常被认为是相当于在社交场合打一个嗝。行政经理对下属的打字员进行批评性评估的时候，则不存在这些顾虑限制。　　这些观点不应该被解读为对首席执行官们和董事会职责的彻底否定式：他们大多数都是很有能力也很努力的，而且有些也真的非常杰出。但是，查理和我亲眼所见的那些管理层的过失，让我们倍感幸运，因为我们与三家永久性持有我们的企业的经理们是联系在一起的。他们热爱他们的企业，像所有者一样思考问题，而且充分展示了正直和能力。　　但是，我仍然相信，管理层的行为在即将进行重组和并购阶段的时候，甚至会更加的变本加厉。这个时候，很多的管理层会有意人为操纵数据，欺骗投资者。　　被腐蚀的商业诚信　　在做账方面区分好人和坏人，曾经相对容易：比如，在20世纪60年代晚期，出现了被一名江湖骗子称之为“大胆、有想象力的做账法”的狂欢盛宴(对这种情况的实践，使他在不经意间获得了华尔街一段时间的宠爱，因为他从来没有让他们失望过)。但是，那个时期的大多数的投资者都知道，是谁在玩这个游戏。而且，当时所有最受人尊敬的美国公司，事实上都避开了这场欺骗，保住了自己的信誉。　　在最近几年，商业诚信受到了侵蚀。不少首席执行官认为，人为篡改一下数据满足华尔街的欲望是能够接受的事情，甚至有人认为这种类型的篡改是他们的职责所在——他们全部的工作就是鼓励股票的价格尽可能地上涨，他们从假设出发，实在没有什么创意，为了推升价格，处心积虑地为实现优秀的业绩而努力奋斗。但是，当企业没有产生出所期望的结果，他们就会采取令人不齿的做账花招。这些同样为他们的未来，生产出了所期望的“收益”，或者搭建了更大的舞台。　　为了给这种行为找到合理的理由，这些经理人通常会说，如果他们做的这些交易，也就是他们的股票的价值，不能够得到价格的充分反映，他们的股票持有人就会受到伤害，而且他们还会振振有词地说，在采用这种胡作非为的做账手法获得他们想要的数字的过程中，他们也只是做了大家都在做的事情。一旦这种大家都在做的态度占了上风，道义上的担心就消失了。　　伯克希尔一直全面彻底地保持透明度：如果我们会让你们失望，我们宁愿让你们失望的是我们的收益，而不是我们的账目。在我们所有的并购过程中，都按我们所知道的情况准确地留下了损失准备的数据。当交易中出现债务，而且是陡然地增加的时候，简单的逻辑分析就可以知道，至少这些美德中的一种缺失，或者，另外的情况可能是，并购者正在为未来的“收益”输送打着基础。　　当今很多管理人员玩世不恭，是商界的耻辱。而审计员，正如我们已经说过的，基本上没有起到什么正面的作用。尽管审计人员应该将公众投资者看成是他们的客户，但是，他们反而对经理人员卑躬屈膝，因为挑选他们是这些经理人员，而且也是这些人在付给他们费用。　　当一家大公司由于购买了很一般的甚至很糟糕的资产，而且管理层偏离和忽略了其优秀的基础业务的时候，就会出现非常严重的问题。当这样的情况发生的时候，投资者通常都要遭受长时间的痛苦。　　非常遗憾，这种情况正是可口可乐和吉列几年之前表现出来的情况。(往后退几十年，你会相信可口可乐会去养虾，而吉列会去勘探石油吗？)当查理和我考虑对外表看起来总体好像很优秀的业务进行投资的时候，失去重心是令我们最为忧虑的事情。